而对于这个发现,是我在来之前、甚至在喝到欧阳逸凡给我倒的茶之前,我都是没有想到过的!因为,在来的路上,我一直目标明确的想从欧阳逸凡这里得知这个戒指的情况,但只是单纯的目标明确而已!从未给这个所谓的“目标明确”做其他任何一丝一毫的猜测!
那刚才一路上我都想什么去了?
我在开小差!我在思想犯罪!我竟然都在想着白天我吐血那会儿、要死那会儿,胤禩把我抱在怀里,让我安心恸哭时,给我的那种安全感!
竟然……一直,一直的在想。
想完,还不禁感叹着:哇喔……原来胤禩的怀里是那样的有温度,不像我当时抱胤禛时,那样的冰冷。
我摇摇头,努力的甩开自己此刻的胡思乱想。
现在看来,对于母亲也穿越时空来过这里的事实,已经能在欧阳逸凡这里得到很明确的肯定了!
我母亲不但穿越时空来到了这里,而且还在这里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算是我的哥哥,如今就在我面前!
我不禁突然的又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让我帮她找到玄烨,还有……
对,她说了“还有”二字,只是当时她极限已到,我也没有把思想重力放在这句话上面,所以当时就忽略了去追问。
而现在想来,那真的是一句没交待完整的遗言!
那么,她一定是想让我除了帮她找到玄烨以外,还要找一个人,而这个人……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我眼前的人——她的亲生儿子,欧阳逸凡?
如果是这样,我没有辜负母亲,胡闹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总算是找到了一个。
之前,寻找母亲秘密的这件事就让我感觉像是一直在剥一个奇怪的、从未见过的水果一样,这只水果有着粗糙而坚硬的皮,好像徒手、光使力气是无法剥开的!
我对这只奇怪的水果里面,会长着怎样的果肉有着满心的好奇!我可以天马行空,任意想象!可也仅限于想象,因为我没有任何如何剥开这奇怪水果的外皮的技巧!也没有任何知道这些技巧的头绪!所以就无法证实我心中千万条的猜测中到底哪一条是靠谱的!
而现在,这只水果在无意中、在我根本没有想着去用多大力的时候,只不过一股巧劲使过,它……就这样被我剥开了!
所以,真相到了该出现的时候,它必定出现。
而身边所有的人和事,无论是正常的、蹊跷的,我相信,都是有关联的,都是为了最终达成某件事、或知道某些真相而做的铺垫。
而相对于我来说,此刻的欧阳逸凡,他倒是显得淡定很多。
这种淡定,甚至给了我一种错觉,就是以为他似乎知道所有的事一般。
当然,我知道,这真的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他皱着眉头,脸上的凝重变成了沉重。
反倒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自己的那种剥开奇怪水果外皮的心情了,好像一切在他面前都成了理所当然,而这种理所当然也影响着我。
我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可能会和你有亲戚关系?”
他却是用着不屑的口吻回道:“你要不是那么爱操心,早早的也会猜到,而不是等到今天!”
对于他沉重的表情下说出这样逗比的话,真是让我哑口无言,我心说:哎哟亲爱的小禹,你真是个操心的命!
说着,他又认真道:“我的直觉一向很灵,如果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那么一定不会错!而同时,我又很矛盾!我知道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一定会追问下去!但实际上呢,我自己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着,他自嘲的摇摇头:“所以说,人本身就不该有欲望,欲望就会带来灾难!可是……谁让这件事儿牵扯到她呢!”
我瞬间就明白在我刚才一开口说要弄清这戒指的意义时,他为何有着那一丝犹豫了。
我皱眉道:“我真看不出你还有这一面,之前对你的印象坏的一面是吊儿郎当不可一世,好的一面是积极乐观向上的,怎么今儿这么悲情?找到你妹妹了也!居然还说有不好的预感?难道我是灾星吗?会给你带来祸事?”
我刻意抬高音调,想带起他的积极性。
可他却似乎沉浸在了他口中所谓的不好的预感里头,始终皱着眉头,无法对我说的任何一个字提起兴致!
正当我想找话茬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时,他突然看着我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嗯?”我没想到他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也没想到他直接称呼母亲为“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再明白他的所问时,我脱口就把实话说了出来:“她……死了。”
“死了?”欧阳逸凡闻言像是被拳击了般,痛苦而惊愕的看着我,一时间,刚才他的淡定消失不见。
欧阳逸凡紧皱着眉头,缓了半晌才又问道:“她怎么死的?”
我就把母亲如何生病,为何生病,什么时候死去的都告诉了他!当然,我没告诉他母亲是在二十一世纪2014年去世的,而是说在一年前去世的!
他听了,眼色黯淡下来,沉默了许久,就又徐徐问道:“这么些年,你一直和她在一起,那你们生活在哪里?她……为何一直都不来看看我……她……”说着,欧阳逸凡一脸的沮丧,那种被生母抛弃的悲愤浮现在他的眉宇里,而他没有称母亲为“我娘”,就能想象到他心里对母亲有着多大的隔阂。
生活在哪里?我犯起嘀咕,心说:我能告诉你实情吗?我能告诉你我实际上是穿越时空而来,我实际上是生活在你几百年以后的时空里的人吗?而你的母亲在离开你之后也穿越时空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然后我们一直生活在那里?不来看你,是因为我们存在在两个时空,这两个时空根本无法互相联系?我能这样跟你解释吗?你在这种悲愤的状态下,我告诉你这些,逻辑上你应该会疯掉吧?
但其实我当时这样想,实在是小看了欧阳逸凡的承受能力!
我就叹道:“我们生活在一个无法来到这里的地方!她不来看你,完全是身不由己!”不过,我现在真的是佩服母亲!如此能瞒,竟然瞒了十二年!也终于能体会到她这十二年来,不能说不能见的痛苦!难怪抑郁成疾!
“身不由己?”欧阳逸凡抬眼看着我哂笑道:“如何身不由己?有何事情比自己亲生儿子还重要?当初一字不说的离开,走之后从未曾出现,现在死了,你出现了,就告诉我一个理由——她是身不由己?用身不由己来推卸一切责任么?”说着,又是一阵夸张的自嘲的笑。
看着欧阳逸凡如此,我很难过!也替母亲难过,替母亲委屈!但我知道欧阳逸凡一天不知道事情真相,一天不理解这个事情真相,他都永远不会理解母亲!隔阂永远存在!
于是,我着重语调认真的解释道:“她真的是身不由己!甚至连当时抛弃你都是处于被迫的形势!你要相信我说的!如果有一丝可能,她都不会不来找你!我虽不是她亲生的,可是我也和她相处了十几年,她绝不是那种狠心抛弃自己孩子的人!”
他看着我,却蹙眉反问了句:“处于被迫的形势?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你还没出世吧?难道……是她告诉你的吗?”
“我……”
我怔怔的看着的,对于他的问题,一时间,我竟然语结在当场。
是的,母亲压根儿就没有跟我提到过欧阳逸凡这个人,更不可能告诉我这些琐碎的事情。
可是,我的猜测应该是不会有错的呀!欧阳逸凡这么问,难道是从我的语言里揣测出母亲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还是他根本就不相信母亲?
问题既然提出,我就必须回答!我想了想,肯定而自信的答道:“母亲虽然没有亲口跟我提过,但是,我坚信我所说的,坚信她对你的爱!”
说到这里,欧阳逸凡再次沉默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
可我的心里却涌上一个疑问,既然我的出现是母亲的计划,那既然母亲可以如此计划,让我来到清朝,为啥不早点把自己计划过来呢?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计划穿越这种事情,还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想着,我就对自己道:对!一定是这样!母亲是不会有机会却不来找自己的儿子的,一定是没有这种机会,她才迫不得已的留在二十一世纪等待时机!只可惜时机等来了,自己的命也耗尽了!
而只有迫不得已,才能解释她的行为,解释她善良的人品。
想到这里,我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试图从手上传递安抚给他,让他知道,他的母亲绝对不是他想的那么决绝。
这时,我不禁想到,既然欧阳逸凡也是随母亲姓,那他的父亲呢?母亲所点名要找的那个人——玄烨,是不是就是欧阳逸凡的父亲?
光想不行,我得问,于是就问道:“诶?你爹呢?”
欧阳逸凡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奇怪,好像是我不该这么问。
他想了想,却道:“我从没见过我爹,如你一样,我们不止都随她姓,也没见过她身边有过任何一个男人。”
我诧异道:“啊?”不过随后想想也是,如果这个家庭正常,欧阳逸凡怎么可能会跟母亲姓?
随即问道:“那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玄烨的人?”
闻言,他惊诧的看着我,那表情和当时的白糖竟然一样!
我就惊喜道:“你一定是认识,不然不会有这种表情!”我就按赞自己幸运!心说:离开白糖我一样可以找到认识玄烨的人,而且,欧阳逸凡绝对不会像白糖那样把帮我找到玄烨的事儿当作是交易,以他的性格以及现在和我的关系,是一定会全力帮我的。况且,这个玄烨也很有可能就是欧阳逸凡的父亲,毕竟欧阳逸凡不知道自己的爹到底是谁,所以,玄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欧阳逸凡却干笑一声。
我继续道:“你娘临终前告诉我,一定要找到玄烨和你!”当然,其实说要找到欧阳逸凡是我自己猜想的,但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就当作肯定句的对他说了出来,也算是给他一个安慰,说明母亲没有忘记他。
欧阳逸凡的表情就越发的诧异,那种诧异是很不能理解我的话的那种,他皱眉问道:“为何要找到玄烨?难道……你不知玄烨为何人?”
我心说:怎么你跟白糖说一样的话?听到这个名字就露出古怪表情,还如此反问我?于是我就啐道:“我当然不知道玄烨是何人!”我心说我又不是大清朝的人,他就算再出名,不懂史事的我自然也是不会知道的!接着又道:“你娘说一定要找到他,也没来得及告诉我为什么要找到他,我现在毫无头绪呢,所以就问下你!”
说着,就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大大的线索。
可是,他却垂着眼睑,良久才抬眼看我,出乎意料的说了句:“我不认识这个人!”
“啊?”我大失所望的惊诧道:“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刚才那表情……你……”
他打断我的话,无比肯定的说道:“我真不认识。”
“我!”我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说难不成我对事物和人类表情语言的洞察及理解能力都有问题了吗?那我曾经感觉到的事情实际上都是相反的存在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希望和失望之间的落差太大,让我有些失态,我冲着他没好气道:“你搞错没有啊?如果不认识,早说不行吗?干嘛露出一系列稀奇古怪的表情之后让我产生了希望,结果又重重的让我失望!你这……”
说着,实在是不爽,一屁股又坐了下来,撒气道:“不认识算了,改天我自己去找!”
他看着我,没有继续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