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双手固定在身后,双脚也死死的绑在一起!两个踝骨碰在一起很难过!膝盖和双脚绑成个九十度的角,口中塞着不知道是什么麻料之类的布,口感很糟糕。
而自己此刻身处的房间似乎是一个古代用来专门装柴火的房间,一股木头的腥味和隐隐的焦糊味道充斥着鼻腔。
还好这味道对于我来说不是特别讨厌,于是便很快忽略掉!接着就开始试着挣脱,可是无论我怎么掰,废了不少力,事实证明全都是徒劳!
折腾了半天,劲都使完了,躺回原来的姿势,喘了半天气儿,这才想起阳雪,连忙四处看去,却发现阳雪实际上就在柴堆的另一边,看情况,她似乎还没清醒。
我想移动身体,发现这方法还可行,但现在却没有足够的力气去完成,只好暂时先安分守己的歇着。
我开始回忆我昏倒之前的记忆,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一定是中了什么毒,才会昏倒,可是是怎么中毒的?我们没有吃过那里的食物,没有喝过那里的水啊?还有洛迪,为何要害我们?
即便是不想我们打探索之成的事儿,赶我们走就好了,何必还来此一举?难道是要杀人灭口?想到这里,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说:不至于吧?我们什么秘密都没得到啊!
想来想去,涉‘古世’未深的我想不太通,但我现在真的感觉自己是愚蠢的,拉着阳雪一起愚蠢……
正在这时,听到阳雪闷哼的声音。
我连忙看过去,才发现阳雪已经醒了过来。
“阳雪!”我轻轻的叫着,这安静的柴屋里我这轻巧的声音也挺清晰的!
显然她察觉到了,眼睛朝我这里看来,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于是侧躺着,用非常奇怪的姿势蠕动着朝阳雪爬去,虽然很费力,不过一米多的距离,却硬爬了几分钟!
我爬到她跟前,我背对着她,用我绑在身后的手去帮她拿口中的布,折腾了一会儿,才找准位置,摸到布的实质,然后一下子就从她口中抽了出来!
接着,她又用同样的方法帮我拿掉我口中的布。
吐了好几次唾沫,我这才感觉嘴巴里没那么难过,于是骂道:“靠!没想到事情没问到,还落这么个下场。”
阳雪努力的坐起来,靠在背后的柴堆上,喘了喘气,这才道:“看来,洛迪和索之成的关系比我们想象得更苟且!没想到还会为索之成做这种事儿,我们就算是露了马脚,也不至于如此对待我们!看来,他们有些无法无天了!”
我突然想起我刚才觉得我们中毒的事情,于是猜测道:“对于我昨天的表现,我感觉好像不是我,很不正常!我就算再怎么急性子,也不至于那么急的去问,而且后来还昏倒在地!我想,一定是我们在无意间中了什么毒,让我变得无法理智,毫不隐瞒的急于表达心中所想,最后就不醒人事,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
阳雪皱着眉点点头:“我昨天没昏倒前就已经想到了,一进门,洛迪房间的那股子味道就让我产生了不好的感觉!后来在失去意识前才想起我曾经在西域闻过那种香,那种香叫‘厌世’,有麻痹人的意识的作用,久闻就会导致昏迷!此香在人脑发挥作用的时候,人潜意识思考的东西就会很轻易的全部暴露出来,这招……真下三滥!”说着,阳雪咬牙切齿。
对于阳雪的毒品普及,我迅速的消化了一下,随即惊叹道:“那……那洛迪怎么没事儿?”
阳雪解释道:“她在人中上擦了解药,闻着那解药的味儿,自然是不会中毒。”
我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沉默了半晌,阳雪沉吟道:“看来,每每向洛迪打听索之成的秘密的人,一定会跟我们有着一样的下场,要么,昨天……洛迪是故意引我们进去的。”说着,又皱眉琢磨道:“难道索之成知道我们会去?所以就和洛迪串通好了给我们下套?”
我就道:“那如果是这样,那这索之成也太会算了吧?他看似没那么精明啊?他怎么就知道我们会来?”
阳雪这时“啧啧”一声,像是想起什么道:“一定是我那不靠谱的手下,去打听索之成的踪迹,结果却打草惊蛇,反被人家设了圈套引我们跳!索之成虽然是个没用的草包,但好歹是王爷之子,怎么着也有些防身的小伎俩的,但这伎俩绝对是低劣的,也只有他这种人才做的出来!”
正在这时,门外想起了两个人的对话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她们俩就在这里边儿,三爷吩咐说这倆人,个子高点儿的那个做掉,另一个留着给三爷!”
接着另外一个声音就道:“知道了!你去请三爷放心就是!”
那人贼笑一声,就好像离开了,之后似乎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紧张的看向阳雪,此刻竟然才发现平日里,我并没有留意我们两个到底谁高一点!
我此刻已经吓得不知道怎么思考了,结巴问道:“我……我们俩谁个子高点?”
阳雪皱眉看着我,脸色发白:“他们要杀你,把我留给索之成。”
我暗下惊呼:“不会吧?可是……这……”我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后只得骂道:“这狗娘养的索之成!太没王法了!杀人是他说随便杀就杀的吗?他凭什么?他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
阳雪看着我,皱眉淡定道:“南初,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
我一愣,道:“你……你有什么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不行,让我想想!”说着,我就逼着自己琢磨道:“我一晚上没回去,不管怎么说,胤禩肯定会起疑心的,他发现我没回来,他……”
阳雪瞥了我一眼:“这个时候我们谁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自己。”说着就低声对我道:“听动静,外面好像就一个人,我一会儿找机会想办法拖住这个人,你伺机就逃跑,回去求救!”
我看着阳雪此刻显出的大义凌然,心中满是愧疚,后悔昨天不该明知道这是套路,却还要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自己能扭转乾坤,真是想多了!然后又在这愚蠢的行为过后,遇到这样的结果,除了会惊慌失措,就是满心惶恐!瞬间没了底线的就要通娘骂老子一翻!
而阳雪……她此刻想了多少想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但她让我看到的是,她在努力的淡定,努力的保我!虽然我害怕,虽然我不想死!虽然我此刻后天意识已经快要混乱,但最后一丝先天意识还在,我也不能让她这么做,于是本能的摇头道:“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如果我走了,索之成只怕会对你先奸后杀!不行,绝对不能冒这个险!”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开始感到好笑,“先奸后杀”这样离我遥远,在《法治新闻》上才能看到的字眼儿,居然在这里被我轻易的说了出来,而且还不是开玩笑,还是真真儿的,会面临到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封建王朝的社会吗?这就是封建王朝的黑暗吗?
我心大呼:真的可怖!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来不及反驳我的阳雪脸上已经开始显出惊恐,其中还夹杂着不耐。
我们望向门那边,发现一个人黑衣男子,戴着口罩,神情鬼魅的站在那里。
我倒抽一口冷气,强行的让自己淡定淡定,再淡定,就当是……演电影?去你妹的南初,你靠点谱儿好嘛?
我对阳雪又压低了声音迅速道:“这事儿是我的事儿,本就跟你无关!刚才的提议,应该是由我来提出,你已经帮我到这儿,没理由还让你来为我冒险!一会儿你必须趁机逃走!”
“我……”
我知道阳雪还要反驳,立马就道:“别说了,就这么定了,我帮你和白糖和好,所以你还差我个人情,这次,你听我的,就当还给我了!”
阳雪焦急的看着我,感觉她的眉毛都要着火了。
这时,那个黑衣人走到我们跟前,看着我和阳雪,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我觉得奇怪,心说: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认识我们?
黑衣人这时对着我伸出食指和中指,我吓了一跳,愤怒、绝望、恐惧的挣扎着乱喊道:“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敢动我们两个,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黑衣人却一丁点儿也不为所动。
眼看自己的威胁不起作用,我的心跳都已经无节奏了!我别无选择,只得继续语无伦次,几乎是拼命的叫道:“你,你,告诉你!我可是会异术的,你要是靠近我,小心自个儿小命难保!”
“索之成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不愿意?三倍?四倍!要不然…五倍可以了吧?”
而那黑衣人却是一声哼笑,还似是无奈般的摇摇头,压根儿就没把我当回事儿!
我努力的挪动着身子翔挡住阳雪,脑中同时还飞速的思考着如何在这种完全待宰的情况下拖住这个黑衣人、从而保住阳雪,但还没来得及想,随即就看到快速的将手伸到我的肩膀那一摁,我在阳雪惊诧的眼神中立即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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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我心中的火气大过了我的恐惧,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就破口骂道:“有本事直接杀了我,动不动就把我弄昏算什么本事?靠!”
可骂完半天,却发现身边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禁心下一紧,随即就四处一看,同时叫道:“阳雪!”
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我也已经不在刚才的柴房里!此刻,我身处的地方,好像是郊外,四周是一片竹林,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束缚,好像自己是被放了!
心中觉得奇怪,但同时也更担心阳雪的安慰,我开始焦急,心说:万一阳雪有个什么事儿,我该怎么跟白糖交代?眼下这个状况看来,很像是阳雪把我救了,自己身陷危险!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心中焦急得大喊!
一边还拼命的下意识四处的看着,希望能看到一点能给我带来希望的东西。
我试着沿着竹林走了好久,从满怀希望走到满心失望到绝望,都没找到一点可以带来希望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不知道我正走向哪里,此刻我就像迷失在二次元空间一样,没有任何概念!
我的腿开始发软,实在无力继续前行,不禁就坐到了地上。
我开始埋怨自己!深深的埋怨自己!为什么刚才没在那个黑衣杀手面前问候一下他和索之成的祖宗八代?我更埋怨自己为毛没长成一个在危险时刻能突然发挥出一些特别的、完胜对方的超强技能的人?然而这些都是浑扯,我真正埋怨自己的是不应该把阳雪扯进来,明知道计划是临时拟定的,不周详不说,安全系数也是负数!就算这一切忽略不谈,面临巧合,知道有危险还偏向虎山行的时候,为什么还不回头?为什么不拉着阳雪回头?为了给胤禗证明秦墨出现到底是对是错有那么重要吗?他自己都不在意我在意个什么?我急个什么?我是吃咸了吗?我以为我是谁?救世主?不不不,我看我就是咸蛋超人————闲着蛋疼的超人!
此刻……我脑中悔恨!埋怨!!脑中充满了悔恨和埋怨!
我坐在原地,瘫软着,内心的焦灼让我几近抓狂,可是我却连抓狂的力气都没有。
我发着呆,心下咬牙道:如果阳雪被索之成直接杀了,我就去杀了索之成再自杀陪葬阳雪,报答她舍身救我之情!如果阳雪被索之成先奸后杀了,我就去杀了索之成,再鞭尸,然后再自杀!
想着,我就愤慨起来,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精气神,站起身,就想找一个方向,离开这个竹林,去丞相府找索之成算账!
而我也不知道该是往哪个方向走,挣扎了一会儿,就决定先往相反的方向走着试试,因为之前从刚才走到这里的这一路始终都是竹林。
又走了好久,这才发现竹林正一点点的稀疏,我感觉应该是快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了,于是加快了脚步,虽然脚板心已经开始像被撕裂般的疼起来,两个小腿也在打着颤,但我仍然没敢放慢速度,甚至加快了速度往前走着!
在天似乎已经接近黄昏的时刻,我终于看到了一些人影儿!再往远瞧,就看到了一座城门耸立,城门上写着“南门”两个大字。
我心说:我真是被扔在城外了?
不过同时也感叹自己终于逃过一劫!走了他娘的一下午终于走了回来!还完了这十几年的路途债!
而正在这时,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正朝我这边跑来,我本来就有一百度近视,现在又是晚上,我自然是看半天都看不清楚的,盯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只觉着那个人的轮廓让我觉得眼熟。
而这时,那个人突然就冲我挥手喊道:“南初!”
我立马就听出那是阳雪的声音,不禁驻足大惊,然后立马快跑上前,满心欣喜!心中还在不断自语:我在做梦吗?我是担心阳雪担心得出现幻觉了吗?我一时处在惊喜、恍惚之中,一刻也不敢多想,生怕这一切真的是幻觉,只想上去弄个明白。
阳雪也跑着过来迎我,直到我们跑到了彼此面前,我激动的一下子抓住她两只手,惊喜的发现有温度!有温度!那质感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瞬间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没有做梦:“阳雪,你没有死,太好了!你吓死我了……你没有死太好了……”说着,我竟激动得呜咽起来,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大颗的往下掉,我知道,我自己是真的被吓到了,我知道,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阳雪毫发无伤的站在我面前,然而这种欣喜参杂着前一秒的懊悔让我不由自主泪崩。
阳雪看我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反手抓着我的手温柔的安慰道:“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别吓唬自己了,瞧你哭得,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南初啊!”为了让我快些平静情绪,她倒是调侃上了。
谁知我哭得更凶,还不满的反驳道:“我特么是真急啊!我都想好了,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非杀了索之成那个王八蛋替你报仇!”
太过激动,哭声和喊声夹在一块儿,太引人醒目,阳雪一把捂住我的嘴,眉眼中已经有些泛红,但口中仍然镇定道:“南初,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此地不宜久留,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得赶紧的回去。”
我点点头,熊抹了把眼泪,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
原来,阳雪在我昏迷之后,就被那个黑衣人蒙着双眼,离开了柴房,并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她一直被困在房间里,她想过任何办法逃脱,也想过利用房间里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可是,那个房间,简单的无法想象!除了基本的家具以外,翻遍所有抽屉、夹层、角落!什么都没有!
穷尽办法,直到最后不得不放弃!
而那个时候,索之成出现了!而出乎意料的是,索之成正要侵犯她的时候,在她几近绝望之际,又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就破窗而入,仅用一招就制服了不会武功的索之成!且随之立刻就带她离开了!
而之后那个黑衣人又将她弄晕,直到她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中,旁边还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去南门会合你的朋友!然后她下了马车,才发现自己正身在南门,接着就找到了我。
听着阳雪说的这一段,我一脸的诧异与不解,阳雪无奈一笑,眼中藏着和我一样的迷惑!
排除索之成是无聊耍我们玩儿的可能,那就明显得是有人在刻意的帮助我们!而这放了我又帮助阳雪逃离了索之成淫爪的两个黑衣人又是谁?为何要帮助我们?这……倒是成了迷了!
不过,眼下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研究这个,我们商量着,现在最要紧的是得赶紧先回八贝勒府,然后,把我和阳雪这两天来的遭遇,掌握的证据好生生的摆在胤禩的面前,好让他清醒面对!
老远,我就看到管家老吴站在门口张望,一脸焦急,好像在等什么。
我和阳雪对视一眼,走近,我叫了声:“老吴?”
老吴一看到是我,立马激动起来:“哎哟,福晋,您可回来了!”
说着就是恨不得捶胸顿足一翻。
我眨巴着眼睛道:“怎么了?府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老吴急道:“哎哟,福晋您这可是明知故问啊!您一晚上没回来,贝勒爷担心,派人四处寻您,可是一直没寻到,这不可算是等着您回来了!”
我看了阳雪一眼,一脸得意之色,意思是说:瞧见没?胤禩还算是够义气!
阳雪却不以为然,觉得胤禩的做法乃份内之事!
我无奈的耸耸肩,然后冲老吴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老吴答道:“贝勒爷现在在祁言厅,九爷也在那儿。”
我看向阳雪,阳雪一张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我知道,她最怕白糖担心了!这次行动,没告诉白糖,就是怕白糖阻止!本以为已经瞒天过海了,谁知道,到最后还是得如实交代!
我几乎已经从阳雪的神情里看想到白糖一会儿要知道实情之后瞬间气爆的场景了!
我拍了拍阳雪的肩膀,另一只手突然蹿成拳头举起,有感而发的唱了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阳雪和老吴半张着嘴,惊愕的看着我,直到我唱完,两人不禁互看一眼,阳雪吞了口唾沫,垂着眼睑反倒是拍着我的肩,语重心长道:“南初啊!我真没想到,这次虽然有惊无险,但还是让你多少受了刺激!我…毕竟这主意是我出的,你这样,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一听这话,我耐不住翻眼道:“我说阳雪你有完没完?咱两能不客气了么?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能不能就别再分摊责任了?如果你真的要分摊,也可以的,那责任全归我,你就是一无辜的人!”
阳雪看着我,深深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