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道:“不管你的眼睛怎么看,这件事情都已经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白糖却晒然一笑,不可置否摇头道:“四哥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话,他心思缜密,疑心重,他要是能信你一面之词那就怪了!况且,我额娘寿辰那天,你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因为福儿的自尽而平息了,但这也只是表面现象,宫里上上下下的人谁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正等着下一出好戏,谁都无法保证这件事情不会再次被揪出来说,如果安分守己不再添乱也就罢了,可是……”说着,他看着皱眉我:“你和四哥居然还有这一段,他要是真去好好的琢磨这事儿,再到皇阿玛面前说一说,我看,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也就能落个实处了!”
我紧张起来,觉得白糖说的有道理,但随即一想又道:“就算他去你皇阿玛那里告状,可是他也不能证明我不是南初啊?”
白糖却睨了我一眼:“那现在谁又能证明你是南初?我已经身陷这事儿当中,若是再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任谁也不会相信我的话的,说不定,到时候话头上就不止是你和八哥背后合谋着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我也会被拉进去!总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只是现在还在风口浪尖上,千万不能出再出任何枝节!”
我焦急起来:“四爷……应该不是这种人吧?把我的事情曝光出来,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白糖似乎想着什么我想不到的事情,可能是我的眼光只局限于眼前,所以总是不能很好的明白他所说的话,他也知道我理解不了。
想了想,他只是叹道:“既然你们有情,那就拿这份感情当筹码,赌他一辈子不会拿这事儿说事儿。”
我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话听得别扭,反驳道:“我们哪有感情?还用来当筹码?夸张了吧?”
白糖却无奈一笑,想了想,关心道:“那你呢?还好吧?”
我看着他,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我耷拉着眉毛喃喃抱怨道:“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连说开都不行,感觉真的很糟糕!刚才有一瞬间,我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就……”我看向白糖,突然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心情,竟然忍不住开起了玩笑,道:“就跟他私奔!”
白糖一惊。
我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叹道:“开玩笑的啦!怎么可能?还私奔呢!就算我想……人家也未必想啊!”
白糖嗤之以鼻。
我正色安慰他道:“我现在已经是别人的老婆,就算是假冒的,我也得安分守己!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做这些自私的事情。”
白糖却道:“我根本不担心你做什么自私的事情,我担心的是你心里头不好受而已!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那种感受我心里很清楚!同时……”顿了顿,叹道:“我也知道你是个极重情义之人,牺牲自己,留下来补这个漏洞,避免有一天一些人等被诛连。”
我笑着挤兑道:“哟?我们的关系怎么从利益合作变成了无私奉献了?这是九爷您对我这个草民的最高评价么?”
白糖无奈的笑瞥了我一眼:“现在倒是跟你说不到一句正经的。”
我冲他吐吐舌尖,突然想起刚才我就要说却一直忘了说的话,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九,你和阳雪还有机会……而且,现在又不是一夫一妻制,就算不能给她正室的名分,但如果只要能在一起,还在乎那么多干嘛?”
白糖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你怎么又说到这上面来了。”
………………………………
“吴天光”已经是没有心情去了!
我回到贝勒府,已到下午,换了身衣服,百无聊赖的在府里闲逛,最后随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那天去过的“洛阳亭”。
一走到那里,就看见亭子里已经有人占了位置,再走近一看,发现那人是胤禩。
他站在亭子里面,面向池塘,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说:在想你的老相好么?
于是我踱着步子往亭子里走去。
似乎感觉到有人来,胤禩扭头往我这边看来,看到是我,又面无表情的将头转了过去,道:“不是说过不要见面吗?既然看到我在这里,为何还来?”
我耸眉,瞟了一眼他的后脑勺,道:“我觉着这里是个散心的好地方,所以……就来了。”
闻言,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走到他跟前,扭头看着他的侧脸傻笑道:“我不介意你也在这里散心!”
他微睨了我一眼,又看向池塘:“还真是厚脸皮,我可是介意你也在这里散心的。”
我歪歪嘴,知道他也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于是没往心上去,往前走一步,跪在亭子栏杆下层砌出的石凳上,双手撑在亭子的栏杆上往面前的池塘看去,一边欣赏着池塘里缤纷颜色的鲤鱼游来游去,一边对身后的胤禩道:“你别赶我了,我今儿真需要好好在这儿散散心。”
胤禩却道:“你散,我走。”
我一听,忙回过头对正要离开的他叫道:“诶,你别走!”
他一愣。
我解释道:“你要是本身不在这里的话,我来了没看到你也就算了,你都在这儿了,我来了,你走了,我这心里……哪过意得去啊。”
闻言,胤禩却是冷笑:“你本意不是这个吧?”
见自己的想法被他一点都不留情面的识穿,翻翻眼道:“好,的确,我本意不是这个,我只是想找你分析分析一些问题,本来这些问题可以和老九分析分析的,可是他跟我的情况不同,你跟我的情况基本相同,所以,找你分析分析,应该是不错的。”
胤禩看向我,蹙眉:“我跟你什么情况相同?”
我从石凳上下来,面对他站着,道:“这还用说嘛?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虽然我们这婚是演戏演给别人看的,可是我们得一直演下去啊,你还好说,在这里,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是正常,你就算已婚,如果你的老相好还愿意,你们一样还是可以在一起,而我呢?”说到这里,就顿感委屈:“我又不能三夫四君的,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得一心一意的守着个我不喜欢的人。”
胤禩看着我,一声哼笑:“所以说,你想让我用自己的处境而产生的心态来安慰你?那说到底,你是想让我助你一把让你忆起对他所有的念想,还是想让我帮你狠心将他忘记?”
见说到正题上,我忙抬眼问道:“那你是什么想法?还存在念想,还是死心了?”
胤禩看着我的脸,我眨巴着眼睛等他回答,他微皱着眉头:“让你死心,你死的了吗?思念这种东西,只会日复一日的加深,就算是死掉了,他朝一触即发,既是死灰也会复燃!”
我满满的低下头,发现他真的是说到了重点,说到了我的心里去了,就像这次,我以为我忘了四爷,可是突然一见到他,对他的感觉就如洪水暴发,我看我是没救了……想着,我苦笑一声。
心说:那那个我以为是了结情缘的拥抱难不成是孽缘的开始?
没想到胤禩这时居然戏谑道:“要不要在这‘洛阳亭’旁修筑个‘思君亭’?”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对于从胤禩口里说出这之类的话,即便是一个很冷的笑话,我也会觉得特别特别的好笑。
胤禩不知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还是被我的笑法给逗笑了,他同时也看着我蹙眉笑着,直到我笑完,他垂了垂眼睑,看向远处认真道:“如果有一日,她再出现,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一定会倾其所有来疼爱她……”说着,转头看向我。
我连连点头:“我欣赏你这种做法,同时也非常的赞成!到时候你跟她好好说说,她如果真心爱你,也不会在意正室这个名分的,况且我和你也只是做戏,你跟她说清楚,她一定会接受你的。”
胤禩苦笑:“可是……我已经不知道她在哪里,皇阿玛赐婚的事情被她知道之后,她就不辞而别,留下一封信,信上只有两个字:勿念。”
说着,他的神情就黯淡下来。
我忙道:“你没去洛阳找她吗?”
胤禩摇摇头:“没有,况且她也不一定还会回洛阳!再者,我该尊重她,她既是选择要走,不会希望我去找,找到了,两人相对无言,也只会徒增伤感。”
我一声哼笑:“什么逻辑?所谓的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胤禩轻笑一声:“你如此安慰我,那你自己呢?”
我一愣,道:“其实我今天已经将这事儿了解了,而他也知道了我已成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从此以后我们就不会再有交集……”
“所以……你今儿才如此急需散心的?”
我点点头。
他淡淡道:“若是能放下,自然是好,他不定是你的缘分,若是放不下,以你的身份,这……真是一段孽缘呢。”
他轻轻的说着,像是自语,像是对我的忠告。
我心说:我想我肯定能放下,只要找点事情做,我想我应该可以逃离这个阴影!想到这里,我脑袋里突然蹦出个念头。
而胤禩却准备离开。
我一下子跳到他面前,他怔愣一下,我道:“洛阳!我陪你去洛阳!去找她!”
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正色道:“真的,去找她,跟她说清楚,不要等着她自动出现在你面前,如果真能那样,她当时也就不会走了,你去找她吧,让她知道她在你心里占着多大的位置。”
我一口气说完,语气无比坚定,感觉连自己沮丧的心都被鼓舞到了!
胤禩似乎被我吓到了,皱着眉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见他没反映,认真道:“我反正已经没救了,但起码我可以帮助你们,如果你们都能成,那该多好!好歹,我也能在你们身上看到什么叫做‘有情人终成眷属’!”说到最后,我简直对我自己的主意赞到了极点!神经立即兴奋起来,说风就是雨道:“后天,我们就出发,叫上老九老十!我们一起去洛阳!即便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洛阳,也要去找找去试试,不然‘争取’二字如何得来?”
胤禩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着我,却一时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我,只怔怔的站在那里想着什么。
我观察着他的脸色,心想:他必定是对我的想法动心了,但可能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所以一时无法做决定。
我兴奋不已,拍着他的肩膀道:“就这样说定了!我现在去回房收拾一些衣服。”说着,转身往回跑。
胤禩突然在我背后道:“你为何如此热心?”
我一愣,停下脚步,心说:难不成你还怀疑我有其它目的?但是,想着自己也确实很热心,热心的都过头了!论谁是当事人都只怕会觉得奇怪!
我耸耸肩,不在乎他的想法,驻足回头吊儿郎当道:“我高兴!”然后就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我只是觉得,能帮助胤禩和白糖能与他们心心相念的人在一起,就能弥补我不能和四爷在一起的缺憾,所以,我很积极,也只有积极,我才会从对四爷的思念里抽身。
……………………………………
胖子很是高兴,白糖也兴奋不已,唯独胤禩,一脸深沉。
我依旧一身男装,戴着八宝帽,穿梭在他们三个人中间。
白糖问道:“我们这次去洛阳到底干嘛?你怎么神神秘秘的?”说着,又看向胤禩:“是你的主意吗?还是你要去办何差事?”
我也顺着白糖的目光看向胤禩,猜他会怎么回答。
胤禩瞟了我一眼,然后用下巴指指我慵懒道:“她的主意。”
白糖疑惑的看向我,随即又立马看向胤禩不解道:“诶,不对呀,你们不是很不对脸的吗?怎么你一下子听她使唤了?”
胤禩漫不经心道:“因为这次跟我的利益有牵扯!”说着,走到白糖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纠正道:“不是听她使唤,是采取了她的建议!”
我“嘻嘻”一笑:“是的是的!是我给的建议!他大发慈悲的采纳了!我是觉得我们应该好好的出去散散心,我总觉得,未来的路会走得不太顺利,所以……”
“呸呸呸!”我话音未落,胖子就打断道:“什么未来的路会走得不太顺利?散心得去,未来的路一样得顺利!”
我连连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啊……你说的是你说得是!”
白糖却挑眉道:“看你那藏不住秘密的脸,我恐怕不止是散心这么简单。”
我瞥了他一眼:“就你心眼多!”
胤禩这时道:“随从就不要带了,行李也尽可能的少,别搞得大包小包的,像搬家一样,洛阳也繁华,一些东西不会少了卖!”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心说:你是不是很想感谢我给了你这样的建议?
随即,他却道:“你忘了贴胡子。”
……………………
贝勒府里有马车,只是马车太小,我们四个人都挤进去的话会很局促!所以,我们便租了一辆很大的马车,我们四个人一边两人,感觉很是宽敞,再加两个人都可以!
我坐在马车里,一边憧憬着这次马车自驾游的美好旅途,一边想着一会儿白糖要是发现阳雪也会跟着我们一起上路,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想着,竟不自觉的望着对面的白糖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白糖感觉很是灵敏,随即抬眼看着我,皱眉道:“你今儿的笑容怎么那么的不怀好意呢?”
我忙收回视线,闭上了嘴,别过脸,装作若无其事。
昨天这个时候,我穿着男装,偷偷摸摸的出了贝勒府,然后凭着记忆去了“兆祥食阁”,我当时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明天的旅程里会有阳雪的加入,这样,这趟红线之旅才算是完美。
当时我在门口徘徊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总有些犹豫不定,可是后来一想,如果我不插上这一杠子,白糖和阳雪恐怕就是真没得救了!于是,挤出脑中所有杂念,深吸一口气,进了去。
迎面而来的伙计很面熟,上来就冲我笑道:“哟?这位客观,看着眼熟啊?昨儿来过?”
我干笑一声,开口道:“我找……我找阳雪。”
那伙计一听,愣了愣,眼珠子一转,于是笑着打发我道:“东家不在啊,您要不改天再来?”说着,就要离开。
我一把拉住他,然后严肃道:“你跟她说,如果她想见老九,就让她明儿到城北门外等着!”
那伙计一脸的不明所以,我皱眉,语气坚定道:“你听清楚了?不管她现在在哪儿,你今儿都必须给如实的转告她,不然她要是错过了,你就等着失业吧!”说着,一把将他放开。
那伙计结巴着不解道:“失……失……失业?”随即被我的严肃震撼到,笑着连连点头道:“好好,知道了,小的今儿一定转告!”
我瞥了他一眼,心说:好好说就是不行么?非要姐横眉冷对么?
我三步两步离开那饭馆,站在大街上,心中又焦虑起来:不知明天,阳雪会不会来。
想到这里,我依然焦虑,生怕那伙计最后忙忘记了没把我的话转告到位,又生怕阳雪已经死了心所以不打算来,如果是这样……我又看向白糖,心说:那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