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挣扎脱身,但是,没想到这两个老婆子年纪一大把了,手劲却是出奇地大,我挣脱不得,竟然被她们这样一路拖出尔雅院,到了一个我完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刚到地方,我就被她们按到了一张长凳子上,旁边顿时涌上来两个人,迅速把我的手脚都绑在了凳子上,我更是动弹不得。
我抬头刚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看见那贵妇人指着我怒吼一声,“给我打,狠狠地打,打不死这贱婢,你们也不用再在这里呆着了!”
她的容颜这一刻是狰狞而扭曲的,而她那双眼睛里迸发的恨意,令我觉得毛骨悚然,我从未见过有人用如此狠毒的眼光看过自己,她让我瞬间想起了那些冰冷的毒蛇。
我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语,因为我知道,我再说话可能只会适得其反,在强权面前,我总是生出无限地悲哀与无奈。
两个小厮模样的奴仆一人分站在我的一边,轮流对我痛下杀手。
“啪,啪,啪……”
我尽量去忽视那些声音,只在心里数着板子数,“一,二,三,四……”
“给王妃请安。”
正当我数到十五下的时候,我迷糊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侧过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是许久没有再见过的李老大,呵呵,我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为什么我每次受伤的时候,李老大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呢?
“哦,是李护卫啊,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内院吗?私闯内院可是大罪,李护卫莫非是知法犯法吗?”
原来这就是王妃呀!难怪能在这王府横着走也没人敢吱一声呢,只是,我从未见过她,她为什么要这样致我于死地呢?我觉得好茫然,也觉得好无辜。
“请王妃饶命,并非小的知法犯法,而是刚才在外院小的发现有一黑衣人闯入府内,小的一直追着他来到这里,不想黑衣人没抓到,倒是冲撞了王妃,是小的失职,请王妃恕罪。”
李老大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的,还真看不出,原来他口才还挺不错的。
“有人闯入内院,你还有时间跟我啰嗦那么多,还不速速召集人马立刻戒严,把黑衣人抓拿归案,要是伤到府里的主子们,那该当如何是好?快,梁嬷嬷,你跟我赶紧去看看娴儿,哎哟,可别是去了莲香院呀。”
“是,小的这就去办。”李老大说完,又一阵风地走了。
“王妃,那这个贱婢……你看……”梁嬷嬷为难地问道。
“哎呀,先关到地牢去,等解决了黑衣人的事情,我再来处理她。走吧。”
王妃说完话,就带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去了,而我这也算是暂时保住了小命。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大胆,居然连王府也敢闯,不过,我还真得感谢他,要不是因为他,我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见阎王爷了。虽说这黑衣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一刻,我还是祈祷他能逃过一劫的,毕竟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刚才打的时候,一心在数数,倒是没感觉到有多疼,这会儿无事可做,倒是感觉到了屁股上一阵阵的辣痛,哎,屁股上估计都没一个地方是好的了。
我趴在又黑又脏的地板上,开始回想着这段时间,我在王府里做过的事情。可是我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我十分确定自己真的没做过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那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王妃呢?
“咳咳……咳咳……你犯了什么事呀?被关这里来?”
忽然从隔壁的牢房里传来了一个特别沙哑的声音,那人似乎说话特别艰难,说两句又喘上了,我听得没来由都替她觉得难受得慌。
“你也是得罪了那个女人,对不对?那女人就是一个魔鬼,专门吃人的恶魔,咳咳……咳咳……”
我用力往隔壁的牢房爬过去,因为这里很阴暗,我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当我看清楚的时候,我吓得大叫了一声。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呢?一个没有鼻子没有耳朵也没有眼珠子的人,脸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刀疤,本来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来了。而她脖子上还套着一根巨大的铁链子,双腿估计也是断的,因为我看到她的双脚都扭曲地不成样子了,只是随意地耷拉在那人的身上而已。
“你……你是谁……为何为何……成了这副样子?”我还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我说话有点哆嗦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呢?还不就是因为那个魔鬼吗?她不但囚禁我,还夺走的女儿,毁了我的容貌,打断我的双腿,挖掉我的眼珠子,割掉了我的鼻子和耳朵,把我弄得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哈哈……连你也被吓到了,不是吗?可是那个魔鬼却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看看我的惨样,才能开心地活下去,你说,她是不是一个魔鬼?她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她本来的样子就够可怕了,还要配上这样一副干瘪的嗓子,脸上的表情又是那样的狰狞可怕,我顿时害怕地往后挪了好一段距离,才没觉得那么恐怖。
“你怕我?你居然怕我!”她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扯得那根绑住她脖子的铁链子哗啦啦地响起来。“也是,我想象自己的样子,都觉得可怕,你自然是应该怕的,我到底为什么还要这样苟延馋喘地活着呢?为什么呢?即使有一天能出去,我又有什么面目面对我的儿子女儿呢?我这副尊容吗?他们定然也是会嫌弃的,会害怕的,呜呜……”
她自言自语了一大堆之后,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哭的声音不大,但是那里面暗含的悲哀却厚重得连我也感受到了,我心中不自觉就生起了一丝丝的怜悯与悲哀来。
“既然是你的儿子女儿,就不会嫌弃你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们自然都是爱你的。”我不由自主安慰起了她来。
“会吗?会吗?”
“当然了,儿不嫌母丑,这不是人们常说的吗?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嫌弃我的母亲丑的,真的。”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很希望自己有一个娘亲,不管她长得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她的。
“真的?”她总算是不再哭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似乎是相信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看不真切,但是我想应该是笑吧。
“可是,我怕我坚持不到那一天了,我总害怕自己无声无息地死掉,现在好了,我总算是等来了你,你出去之后帮帮我,帮我看看我的儿子和女儿,好不好?如果他们都好,你就烧一炷香告诉我一声。”她沉默了很久之后哀求地看着我说道。
“我,我吗?我虽然很想帮你,但是我想我可能帮不上你的忙了。”我苦笑着说道。
“你不愿意帮我?你连我一个垂死之人都不愿意帮一下吗?”她忽然着急起来。
“不……不是的,我是无能为力,因为我可能连明日的太阳也见不着了。”我无奈地说道。
“哎,原来是这样呀,那我怎么办呢?我好想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她低低地感叹道。
“他们是谁呢?你跟我说说,可能我见过也说不定呢?”我忽然惊喜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