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成一说的那户农家,明月将车停好后,看了眼马车旁的成一和凌言,然后掀开车帘,出声叫醒霍许:“公子,你醒醒。”
听到明月的声音,霍许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明月:“这是到哪了?”
“这是在京城去吴城的路上。”明月恭恭敬敬的回答。
霍许揉了揉眼睛,茫然的说:“我知道,我说我们现在在哪?”
明月看了看身后的院落,然后说:“凌公子说这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晚我们就借宿在这户农家了。”
霍许眼中闪过一抹惊疑,惊疑不过一闪而逝,霍许很快便收拾了眼中的情绪,晃了晃头后说:“你看我都睡糊涂了,他倒是安排的很细致啊!”
明月低着头站在一旁。
霍许眯了眯眼睛,瞥了眼明月后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进门便能看到几间简单的房舍。霍许进入院中的时候正好看到成一自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一个老伯,并低声与老人家交谈。凌言则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手出神。
见霍许进来,凌言挑了挑眉,领着成一当先了屋中。
老人看了一眼霍许,伸手拦住霍许:“这位公子好生粗鲁,怎得见了我老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霍许看了一眼进了屋中的凌言和成一,然后放空眼睛,伸出手摸索了一下,焦急出声:“兄长,你在哪?”
老者一愣,没想到眼前眉清目秀的男子居然是个瞎子?
老人伸手,在霍许眼前晃了晃:“真的看不见老朽?”
霍许继续摸索,然后抓着老人的手,惊喜道:“唉,兄长怎生几日不见,手便如此粗糙了呢?”
明月几步跑过来,搀着霍许,对老人道歉:“真是抱歉,我们二公子眼睛不太好,所以……”
“无碍无碍,既如此,赶紧扶小公子进去吧。”老人接过明月的话,催促明月。
明月立道了声谢连忙搀着霍许进屋。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走过来将一定雪花银递给凌言:“这位公子,乡野之家,都是些粗鄙的食物,还望贵公子见谅,这银子就不必给了,都是些粗茶淡饭,值不了这许多银子。”
凌言点了点头,声音虽冷冽,但细听之下却似乎带着点柔软:“老人家费心了。银子还请收下。”
老婆婆笑道:“贵公子不嫌弃就好。”说完,老婆婆便拉着老伯去了厨房,说是让杀只鸡给公子们补补身子。
坐在屋中,霍许暗自叫苦。见老伯终于出去了,松了口气。
早知道刚刚道个歉好了,干嘛没事装瞎子?眼睛放空久了,感觉好奇怪。
不过……
霍许心中想到一个有趣的事。
霍许摸索着抓住凌言的手,成一瞪大眼睛看着霍许,惊讶不已。
“兄长,刚方才可惊着弟弟了,还说兄长的手怎么几日没摸便变了样呢。”霍许抓着凌言的手一阵摸索,片刻后皱了皱眉,然后将凌言的手放下。
都说人若是看不见,那么一个人的其他感官便会十分灵敏。霍许此刻双眼涣散,完全凭感觉去摸凌言的手,试图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二弟要不要摸摸为兄的脸压压惊呢?”凌言的声音在屋中响起,霍许暗自抽了抽嘴角,呃,自己吃人家豆腐,被人家反调戏了。
霍许立即摇头:“不了不了,虽说你我乃亲兄弟,但人言可畏,此等不顾尊卑长幼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这有何妨,你我乃是亲兄弟,何惧他人的言语?”凌言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戏谑。
霍许一愣,忘了装瞎,定睛看着凌言。
凌言一双俊眸紧紧的盯着霍许,俊美无俦的脸庞此刻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周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霍许咽了咽口水,这样的凌言,自己似乎在哪见过。
狭窄的屋内,霍许与凌言靠着坐在桌子的两边,成一和明月各自站在自家公子身后,都惊讶的看着自家公子。
霍许愣愣的看着一脸怒色的男人,有些失神。
霍许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脑子一抽就亲了上去。
因为在霍许看来,如果眼前之人就是他,那么他必定不会推开自己。
可是,霍许摸了摸自己微凉的唇瓣,咽了咽口水。
眼前之人的唇和他也不一样。这个人的唇好冰,没有一点温度,虽然也很软,但是……但是他推开了她。
霍许闭了闭眼睛,然后对凌言道:“对不起,我总是把你当成另一个人了。是我失礼了。”
凌言危险的眼眸黑了黑,其中似有风暴席卷,一张俊颜沉的渗人。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不与你计较。”男子声音冰冷,刀刻般的脸庞出奇的硬朗。
霍许低着头,坐在一旁。脑中飞快的运转着。
真的不是君凌墨,身上的伤口不对,周身的气息也不对,眼前的男人五官更加立体一些。但是,手的触感……
霍许晃了晃头,想要将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早就验证过了,他是凌言,不是君凌墨,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试探呢?
明月眼眸眯了眯,余光扫过对面的成一,眼中若有所思。
“明月,随我一起收拾床铺。”霍许有些不自然的起身,看都不看僵硬着脸的凌言,掀开布帘进了里屋。
明月低头应是。
凌言的目光一直尾随着霍许进了里屋,如刀一般的目光扫过某个低着头耸肩的人,声音冰冷:“去喂马。”
成一苦着脸,点头:“是!”
屋中只剩下凌言一人,凌言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她终于相信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