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了偏殿,君凌墨坐于上位,西延睿和南宫昕则分坐两旁。霍许坐在君凌墨身边,托着下巴倚在桌上,伸手自碟中捻起一颗蜜饯,往上一抛,然后张嘴稳稳的接住。
西延睿低着头品茶,似乎眼前之物是绝世佳酿一般。
南宫昕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屋中环视,目光不经意的略过某个淡紫色的身影。
又是一个将蜜饯往上抛,霍许身子后仰,谁知这回幅度太大,眼看着身子往后摔去,霍许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南宫昕下意识的想要起身——
霍许眼前白影一闪,随即一个宽大的衣袍滑过自己的脸颊,在自己的身体快落地时,霍许感觉自己身下的椅子突然被托住,霍许感觉这一刻时光似乎定格了一般。
君凌墨俊颜有些苍白,如墨的发丝随着弯身的动作垂落在身侧,发稍落在霍许的脖颈间,有些痒。
霍许心想,这个画面可真是眼熟,前世看的很多电视剧里,男主都是一把将女主拦腰抱着,画面唯美而煽情,到了她这,怎么就成了男主托着椅子呢?这椅子可真碍事。
霍许被君凌墨深情款款的模样吓到,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一直这么僵着不好吧?君凌墨还受着伤呢。
伸手扒住桌面,霍许用另一只手推了推君凌墨:“那个……我没事了,你先让让,我要起来。”
君凌墨勾唇一笑,伸手将霍许身下的椅子连带着椅子上的人扶正:“坐个椅子都坐不好,以后若本王不在身边,你岂不是得躺在床上才不会摔跤?”
霍许翻了个白眼,起身拱手对君凌墨行礼:“谢谢王爷的出手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如何?”
君凌墨将手中的一颗蜜饯递到霍许嘴边,示意霍许张嘴:“王妃你只需以身相许即可。”
霍许震惊的看着君凌墨,这人什么时候接住那颗蜜饯的?
张嘴咬住那颗蜜饯,霍许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说:“这个要求有点高,我还是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比较好。”
君凌墨眼眸一动,没有说话。
南宫昕在君凌墨起身时便立即按捺住了自己,此时看着霍许拒绝君凌墨,心中似乎有烟火盛开一般,喜不自禁。
西延睿优雅的将茶盅放下,似调侃又似羡慕:“逸王与逸王妃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
君凌墨眸光淡淡,但眼底的喜悦却似乎要溢出来一般:“许儿顽皮,少不得我多操些心,让两位太子见笑了。”
西延睿笑了笑:“逸王妃性情洒脱肆意不输男儿,又何来见笑一说?”
南宫昕点了点头:“依本宫看,逸王妃这叫真性情,比那些只会绣花的大家闺秀好了不知凡几,又怎会见笑。”
霍许扭着头得意的看着君凌墨:“就是就是,我这叫真性情,三比一,你输了!”
君凌墨看着霍许因为惊吓有些微红的小脸,笑着点头:“是,本王的许儿自然不是一般人及得上的。”
霍许盯着君凌墨看了几秒,“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扔蜜饯玩。
西延睿浅笑着起身:“今日叨扰许久,先行告辞。他日若逸王到我西凉,本宫必盛筵以待。”
君凌墨点了点头:“如此,先谢过睿太子。”
霍许突然插话:“怎么,若本王妃去了,你就不招待了?”
西延睿一愣,随即浅笑道:“岂敢。逸王妃大驾,本宫亲自出城相迎。”
霍许满意的转身看着君凌墨,眼中笑意盈盈。
君凌墨宠溺的刮了一下霍许的鼻尖:“你呀!”
南宫昕优雅的抚平身上的褶皱,起身行礼道:“若有朝一日逸王与逸王妃到我南楚,十里红毯相迎。”
君凌墨含笑作答:“先谢过昕太子。”
霍许没想到南宫昕这人如此有眼力劲,顿时忘了当初被南宫昕逼着当殿作诗的仇,十分热情的说:“那就说好了啊,正好我一直想去南方——南楚看看,若是以后我去了南楚,一定要到你那打搅一番。”
南宫昕听到霍许的话,眼神一亮:“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霍许含笑点头。
将西延睿与南宫昕送到逸王府门口,霍许突然从怀里掏出两个纸鹤分别塞到西延睿和南宫昕手中。
西延睿看着霍许挑了挑眉:“这是何物?”
霍许笑了笑:“古人都喜欢折柳赠别,这王府门口也没有柳枝给我折,再说你们两个贵为太子一人拿着根柳枝实在不像话。这个呢叫千纸鹤,有祈福之意。就当是我预祝你们回国一路顺风。最后呢,我以后若是去了西凉,到时候若是惹了什么麻烦还得你罩着点,到时候就以此纸鹤为信物,如何?”
西延睿看了眼手中的纸鹤,随即笑着点了点头:“也好。”随即低头将随身的汉白玉玉佩取下放到霍许手中:“既如此,这是回礼。”
霍许一愣,刚想说不用了,一块通体漆黑的龙形玉佩落在霍许手心,南宫昕声音闲散:“若只是睿太子一人回礼,倒显得本太子失了面子,这是本宫的回礼。”
霍许看着手心一白一黑两块玉佩,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我那个纸鹤值不了几个钱,你们的回礼太贵重了……”
西延睿笑了笑,没有说话。
南宫昕看了霍许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这纸鹤虽不值几个钱,但是心意却是无价的。”
霍许下意识的看了君凌墨一眼,君凌墨眼中含笑,正看着自己。
霍许心中一惊,退后两步,迅速将玉佩塞在怀里:“这是人家给我的,你不要妒忌我。”
西延睿失笑出声,南宫昕看着霍许如此宝贝自己的玉佩,心中一暖。
君凌墨声音清淡透着暖意:“为夫不敢。”
霍许瞪了君凌墨一眼,没有说话。
目送着西延睿和南宫昕的马车离开,霍许掏出怀里的玉佩看了看,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霍许一愣,立即将玉佩收好,看着君凌墨理直气壮:“你不是说不会眼红我的么?”
君凌墨声音有些幽怨:“我的纸鹤呢?”
霍许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没有了,只折两个。”
君凌墨:……
西延睿坐在马车上,对着光端详了一下手中的纸鹤,眼神一亮,小心翼翼的展开了纸鹤……
脑海中闪过几日前霍许与他的对话——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坐在马车上看书的他淡淡的问:“什么事?”
女子迟疑了一下说:“还不确定到时候需要你帮忙,但是先准备好总是好的。你只说你会不会帮忙?”
他笑了笑,将手中的书放下:“你不说什么事,我怎么确定能帮得上你呢?”
霍许咬了咬唇,似是下了重大决心一般,终于开口:“我想离开逸王府,不管去哪,我不想再在逸王府了。”
他一惊,离开逸王府?
“你为什么要离开?”
霍许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确定一定要走,我也不想走,但是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我只能离开。我将事情告诉你了,你帮不帮我?”
他看着她一张小脸真挚不似说假,垂着眼睑,沉默半晌后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