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京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人人都在传诵一个好消息——他们的太子,要立妃了。
据说太子妃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据说太子妃乃是遗落天池的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据说太子妃博古通今,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让很多男儿都自愧不如。
据说太子妃善妒,还没进入太子府呢,就已经和太子约法三章,此生只许有她一个女人。
据说太子妃……
转眼便到了大婚当日。
大红嫁衣,凤冠霞披,霍许淡漠的看着镜中美艳不可方物的自己,心里有忧伤弥漫。
半月前——
天池的水一如既往的清澈,静止的小船上,女子欺霜赛雪的容颜分外夺目。
女子身旁,斜斜的侧躺着一个男子。男子肌肤吹弹可破,几近透明,绝美的容颜将这玉雪山的景致都比了下去。
女子幽幽醒转,再看见这湛蓝的天空时,清丽的眸子中有一瞬间的迷茫。
艰难的侧头,女子在看见身旁的绝美男子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啊……你……你是哪里来的流氓?”震惊不已的看着身侧的绝美男子。
听到女子的惊呼声,南宫昕缓缓睁开眼,却在看见女子的第一时间,喜不自禁将女子拥入怀中:“许儿,你终于醒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女子咽了咽口水,目光缓缓打量四周和拥抱着自己的男子,惊恐出声:“你……你是谁?”
闻言,南宫昕身子一震,猛地放开怀中女子,揽着对方的肩头:“你……你刚在说什么?”
女子眨了眨眼:“我问你是谁?还有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
南宫昕眼中闪过巨大的震惊,但这震惊缓缓被喜悦替代,南宫昕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女子的眼眸:“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女子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我应该认识你?虽然你长得帅,但也没有我们家教授帅。”
南宫昕傻了傻,半晌后道:“教授是谁?”
女子转过头,不理会眼前这个傻子。
自己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是尚书府嫡女,所嫁之人明明是逸王君凌墨。但是着眼前之人为何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呢?
霍许摇了摇头,脑子里如一团泥浆一般混乱。
想了想,女子轻声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南宫昕忙不迭点头:“你是本宫的太子妃。”
后来,有个一袭白衣的男人轻飘飘落在他们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她自问是个从小学习三从四德的女子,怎么能和几个男人搂搂抱抱?
何况她记得她已经嫁了人,对方是逸王君凌墨,虽然她在府中并不受宠,但好歹是个王妃。
后来,她中了箭,用那个地方的话来说,她大概是穿越了。
那个自称凌言的男人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周身冰冷的气息让她连打了几个寒战。
莫名的,她第一眼就不喜欢对方。
可是对方竟疯了一般的吻她,她气的不行,冷冷的推开对方,然后转身牵起身后男人的手,说了声“老公,我们回家!”
然后,便是今日,她凤冠霞披,大红嫁衣和南宫昕成亲。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堂堂逸王妃成了南楚的太子妃,但那都不重要。
那个世界的凌墨告诉自己,沉默是金,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不能乱说话,否则会被当成坏人抓起来。
“娘娘,奴婢奉命为娘娘更衣。”一道轻浅的声音打断了霍许的思绪。
霍许缓缓回头,看着身侧一脸羡慕自己的小丫鬟,淡淡的点了点头:“好。”
如火的嫁衣披在身上,女子明眸皓齿,明眸动人,娉娉婷婷的站在镜子前,让人惊艳。
看着镜子里身着大红嫁衣的自己,霍许心中微微苦笑。
凌墨,你在哪?你不是说我难过的时候你就会来找我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没来?你的许儿就快撑不住了,她好想好想哭,好孤独好孤独……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耳侧小丫鬟的声音再次打断霍许的思绪。霍许收回神,点了点头,看着门外被众人簇拥着进来的南宫昕。
不得不承认南宫昕确实妖孽,用哪个地方的话来说,应该叫阴柔美。
南宫昕一身大红新郎服,面色依然有些莹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雅致。
大概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
霍许在心里如是想。
南宫昕笑了笑:“许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
霍许乖巧的点了点头。
南楚盛泽殿内,人潮攒动。
司马寒坐于下首,焦急地看着殿门口,一颗心千回百转,怎么也不相信那个人儿居然嫁给了南宫昕。
西延睿坐在司马寒对面,温润的脸看不出丝毫情绪。
清风站在殿中,不时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主子怎么还不来!”清风气得跺脚!
“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
随着礼官的一声高喊,数千人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齐齐看向殿门口。
只见大殿门口,一男一女相携而来。
两人皆是一身大红嫁衣,男子身形颀长,如芝兰玉树;女子体态轻盈,腰若约束,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
果真是一对壁人!
众人齐齐在心底赞了一声。
“吉时已到,行礼!一拜天地!”
两人缓缓转过身,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在旁人的搀扶下,二拜高堂。
“三拜——”
“慢着!”一道沉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殿中所有人皆齐齐转头,看着殿外。
只见大殿门口,男子一袭淡绿色长袍,眼眸冰冷:“都城外有一百万君盛将士,昕太子,你大可试试继续拜天地,看看倾江山换一个美人,可是划算!”
“啊?一百万士兵?”
“什么江山美人?”
“此人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你傻,都说了是君盛士兵,那此人必定是君盛的人了。我听说君盛新皇不握实权,大抵就是摄政王了呗。”
“可是我们太子娶妃,与君盛之人有何关系?”
“……”
南宫昕惊讶的看着门口的君凌荣:“摄政王殿下远道而来,就是这样做客的?”
君凌荣淡淡笑了笑:“不敢。本王只是来接本王的王妃。”
南宫昕一愣,随即笑道:“天下谁人不知当初君盛太子拒婚我南楚公主,那么请问,摄政王殿下哪里来的王妃呢?”
南宫昕话音刚落,殿中顿时议论纷纷——
“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当初拒绝我们南楚高贵的公主,如今又要来强我们的太子妃,简直是欺人太甚!”
“士可杀不可辱!”
“他有一百万将士,我南楚又何曾怕了他!”
“拜天地!拜天地!……”
“……”
南宫昕扬了扬唇:“摄政王殿下搞错了,这里只有本宫的太子妃,不曾见到什么王妃。若摄政王是来观礼的,那么本宫欢迎之至。若摄政王是来下战书的,那么……”南宫昕淡淡扫了一眼已经目瞪口呆的礼官:“拜完天地后,本宫自然会接下摄政王的战术!李大人,继续!”
一旁的礼官感觉到一记凌厉的眼风,跟魂归来兮似的,看着南宫昕半天说不出话。
“我说继续!”南宫昕声音冰冷。
“哦……哦好的!三拜——”
“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残阳烙我心山如朱砂,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凄美的琴声自殿外传来,低沉暗哑的声音如切如磋,听者落泪,闻者惊心……
医院内,霍许木然的看着身侧酣然入睡的孩子,不知今昔是何昔。
她穿越了,是真的穿越。
真正的尚书府嫡女和她互换了灵魂,代替她当了孩子的妈妈,并给她的孩子起名凌逸。
原来,凌墨在危急时刻,选的是她,只是那个女子的灵魂落在她身体里后,勇敢的将孩子生了下来。
再后来,便是半月前,凌墨和她一起逛街,一辆疾驰而来的小车迎面而来,女子将凌墨推开,自己却不慎被车撞上,虽然小车主人及时刹车,但似乎并没有救回那个女子的命。
而她,在古代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只记得自己似乎昏昏沉沉睡了很久,只记得口腔内一直都有淡淡的血腥味和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周围。
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她觉得窒息。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想,古代的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穿越回来。
大概是自己那天刚醒来时吓到了凌墨,这些天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
半个小时前,他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出去了,并嘱托她好好照顾孩子。
这么多天,她的心底一直有些不安,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看着身旁长得七分像凌墨三分像她的孩子,霍许第一次觉得,生孩子,也许并没有那么可怕。
那个女子能坚韧的选择将孩子生下来,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心口钝的疼了一下,霍许一惊,眼泪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霍许心里不可抑制的慌乱。
她为什么会流泪?这眼泪为谁而流?
凌言……一定是凌言……西延睿说他凶多吉少,一定是凌言!
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霍许咬了咬牙,摸出了枕头下的刀片……
南楚,城楼上。
南宫昕一袭大红喜服,宛如一座雕像,静静的看着天边的夕阳。
那个女子,在凌言出现后,莫名其妙的流了泪。
一首曲子还未听完,她便用匕首刺在了自己的心口。
他虽及时撞开女子的手,可匕首依然紧紧的扎在了心口。
她即使失去了记忆,也还记得那个人。
他眼睁睁看着她缓缓倒下,躺在他怀中虚弱的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我爱的人是凌墨。”
凌墨,君凌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