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璇这才发现,原来四面八方都有前来妖王宫参加宫宴的“空中飞车”,有的是巨鸟拉车,有的是打怪兽拉车,还有用龟驮车的……这得多慢哪!龙璇不由得咋咋嘴。
但自从跟妖生活在一起后,龙璇对妖的感觉,已经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好奇——她好奇这是世界上到底都多少种妖?怎么辨识已经进化得人模人样的妖?妖的原形到底是啥样?
这好奇的程度,不亚于一个刚刚开始看动物世界的小孩。
龙璇渐渐发现,越高级的妖,长得跟人类越是相似,从毛发、体色、四肢、脸型、耳朵、牙齿、体态,到声音、眼神、动作、神态,都是向着与人类近似的方向进化。而这些妖魔鬼怪本身,又十分鄙视和厌恶人类,就像人类厌恶在泥坑里打滚的猪一般。
他们以为,人类是臭不可闻的、是最为丑陋的,却不知道自己正朝着越来越像人类的方向变化。他们生活在妖的圈子里,除了极少数与人类交涉的低级妖怪知道人类的模样外,几乎都不知道人类的真正面目,这也是龙璇能够混迹在妖类中活到现在的原因。
但是,王宫不一样。王宫每年会有大批人类进贡到妖王嘴里。即使是在地宫中关押人类、在押送的路上却会经过通往的一条官道。这条管道上住的都是普通的、低级的妖类。龙璇至今还记得在那条路上,一路被各种妖垂涎的恶心感。
她必须更加小心,以免被识破身份。
思忖间,殷总管和殷夫人已前往出云殿拜见妖王,殷允和殷雪也被宫人领去稍作歇息。
龙璇作为侍女,还得在这里看管龙车里的行李,等着侍卫来检查。
眼前的两条龙,大概是好久没这么舒坦地出来活动了,现在正舒展身躯轻松自在地闭目养神。龙璇从小喜欢看动物不喜欢看人,便大着胆子走近了些看龙。
鸡蛋大的眼睛,睁开时好像一块碧绿的翡翠;闭上时,长长的睫毛遮蔽起一片阴影。龙角朝后,长长的鬃毛(只知道马身上有这东西,姑且也把这东西叫鬃毛吧)柔顺地垂下来,随着龙绵长的呼吸轻轻飘荡。
不远处还有形似狮子、豹子之类的妖物,这些庞大的生物,在妖怪眼中早就见怪不怪,也只有她这个人类小女孩才会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
在她身后,有一个人并没有走远,此刻正盯着她的背影沉思。
这个女人,如果真如父亲和母亲猜测的那样是妖王大人身边的人,怎么会连这些妖物都会好奇?不如……来试探一番。
殷胜放在身后的手微微旋转,原本温顺的青龙忽然惊醒,张开长满尖牙的长嘴朝向龙璇!
龙璇被吓得愣住了,那碧绿的龙眼中忽然就生出了两团火焰,直冲龙璇的脸喷过来……
殷胜心中大觉不妙,风一样地出现在龙璇面前,挡住了两团火焰。
龙璇颤抖着睁开眼睛,便看到眼前殷胜一张刀刻出来一般的冷峻的脸。
“它,它们这是怎么了……”她哆哆嗦嗦地问。
小时候,她喜欢别人家的小狗,经常带着鸡骨头什么的来喂小狗,有一天,这家的主人不在家,她偷偷跑去给小狗吃的,小狗却像不认识她一样冲她叫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里,她总是会在巨大的惊吓中回忆起一些穿越过来之前的事。这些事,明明在她从梨花村上空掉到大梨树上时,就在脑海中隐去了。现在,她却在一点点想起来。
她记得,小时候喜欢小动物,收养过什么动物。但就是想不起那动物的样子了。是狗吗?好像,不是……
“你,没事吧?”殷胜看着龙璇那双涣散的眼睛,琥珀一般的眸子暗淡无光。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本来就只是一个小丫头,不是什么奸细?
“喂,喂你怎么样?”他轻轻地抓住龙璇的肩膀摇晃,已经在为刚才做的事后悔。
龙璇蓦地惊醒,眼睛一激灵便恢复了光彩:“大……大哥!怎么是你?”下意识地叫了“大哥”。殷胜心头一动。
“没事就好。”他松开龙璇,兀自走开了,“以后别再随便靠近了它们了。还愣着干什么?带上行李跟我走吧!”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还真不是个事儿。
龙璇揉了揉眼睛——殷胜深蓝色的锦袍背后,被灼烧出了两个小洞。
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心里便有些感激和愧疚。
幸好没有像殷允那骚包一样把头发披在身后,不然烧坏的还是头发了——龙璇看着殷胜高大宽阔的背影,望了望他头上的束着的官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