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的不对,不该这么晚才过来。”陈艳低眉顺目的对着上座的帝后二人福了身,然后又对着众人欠了身。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苏永豪不免有了一丝怜惜。后宫争宠本就是常态,他先前不过是有些恼她罢了。经过这么些曰子,他哪还记得争风吃醋的那门子事。看着她似乎瘦弱了些,在粉色外衣的衬托下,更是弱不禁风。微微苍白的脸色,略带幽怨的眼神,似是在无言的向他诉说着什么。“爱妃不必多礼了,只是为何这么晚才到?可是奴才们怠慢了?”苏永豪柔声问道。陈艳勉励摆出一个吃力的笑容,又欠身道:“启禀皇上,嫔妾在宫里抄写经书,便把时辰给错过了。还请皇上责罚。”“哦?竟然是在抄写经书?究竟是何经书?”苏永豪问道。陈艳露出一个柔弱的笑来:“启禀皇上,嫔妾抄写的是佛经。最是能平心静气。先前嫔妾太过浮躁,抄写这几曰,也是领悟了不少。”一旁的周婷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有点惊愕。她早已做好打算,若是陈艳将自己罚她的事告与皇上,自己便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看来自己也是多虑了,想到这里,她又低下头去,用手抚摸起肚子来。
苏永豪闻言,赞赏的点点头:“爱妃能有这种觉悟甚好。”陈艳闻言便又福身道:“皇上谬赞了。”此时台下的歌舞仍在继续,郑孟娆看她今天这身装扮,便猜得个七七八八了。再加上陈艳刚才说的那番话,她便更是明白她到底要怎么做了。她便来做那个顺水推舟的人吧!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一旁的万淑人却是不知怎么的就开了口:“皇上,嫔妾看陈妹妹这身衣裳甚是不错呢。站在这些绿叶中间,妹妹便是那朵娇花。皇上,你说,是也不是?”众人的眼光便再次被吸引过去。苏永豪点点头,夸赞道:“爱妃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像那朵娇艳的花儿!”“那么不如就叫妹妹即兴舞一曲,给大家助助兴怎么样?”万淑人笑道。虽然不知道她这番话到底是有何目的,陈艳还是有些窃喜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只见陈艳面露难色,假意推辞道:“多谢姐姐抬爱!只是妹妹并不太精通舞艺。”苏永豪笑道:“谁说跳舞就必须要精通的?你尽管去跳便是。”郑孟娆心里冷笑着,也起哄道:“是啊,我们都从未见过妹妹跳舞呢,你便跳一曲吧。”皇后也说道:“既然如此,你也莫再推脱了。”陈艳见状,只好说道:“既然如此,嫔妾便试试吧。若是跳得不好,大家可别笑话我。”
再看云妃,一边漫不经心吃着桌上的葡萄,一边厌恶的看着陈艳的扭捏作态。反观周婷,却是换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在她的印象中,陈艳根本就不会跳舞,这下她可要丢人现眼了。一旁的李婕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台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艳吩咐乐师重新开始演奏一曲,便随着舞姬的步伐跳了起来。上一世,郑孟娆沉迷于跳舞,还是陈艳给极力推荐的呢。说起来,陈艳也算是个全才了。琴棋书画,大都会一些。看着台下随着乐曲舞动的陈艳,郑孟娆不禁陷入了对过去的回想中。旋即她又回过神来,看着病怏怏的陈艳,心里那股恨意竟是一点都不曾减少。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连自己最好朋友的男朋友都要抢!抢就抢吧,还要伙同那男人将自己推下悬崖。。。有几次,自己都想直接要了她的命算了,可是想想又不甘心让她死的这么痛快,那样也太便宜她了!
周婷看着台下摇曳生姿的陈艳,几乎是惊掉了下巴。这个贱人,竟然跳得这么好!看来还是小瞧了她了!只是陈艳跳的虽好,却是故意不去掩盖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力感。就连苏永豪也看出一些不对劲来,心里存了一丝疑惑,正待舞曲之后再询问。不料,那台下的佳人竟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那几名舞姬都不知道出了何事,都吓得跪在一旁,乐师也停止了奏乐。苏永豪忙冲下台去,将陈艳搂在怀里,关切的问道:“爱妃,爱妃,你怎么了?”陈艳紧闭着双眼,想必是晕过去了。“来人,快传太医!”全安忙吩咐道。一切都在郑孟娆的预料之中。慌乱的众人,脸色苍白的陈艳,心有不甘的周婷和李婕,还有面色各异的众妃嫔,一切看起来竟是那么滑稽。曾几何时,那两个男人都是为自己这样紧张过的吧,如今,却也都为了另外的女人紧张了,不是吗?真是讽刺!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都随着苏永豪的离去散去了,她才缓缓起了身,朝殿外走去。一直候在殿外的木慧忙上前,将手中厚重的披风给她披上了。“小姐,怎么才出来?小心冻着,都下雪了。”玉画也适时的递上一只暖炉,嘴里嗔道。郑孟娆闻言看向长廊外,果然,天空飘起小雪来。看着地上薄薄的那一层雪,想必已是下了有一会了吧。
两人依偎着她往回走,天空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郑孟娆突然觉得十分的孤单,她便决定去婉妃宫里坐坐。可是当她走到瑞安宫的时候,瑞安宫的灯笼已经灭了,想必是太冷了,已经歇息了吧。她便缓缓往回走,两侧宫墙上悬挂的灯笼更是衬得夜格外的凄凉。“小姐,天这么冷,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吧。”玉画说道。郑孟娆点点头。此时,她却并不想睡。她想找个人倾诉,却是无人可寻。能说些什么呢?她心里讽刺着自己。
伺候着她洗漱一番后,玉画便下去睡了。木慧见她半靠在床榻上,问道:“小姐,真的不用差人去问问吗?”郑孟娆拿着一本书,慢慢的打开来看着:“有什么好问的?此番她成了便是了。我们只管好好看戏就是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好了,你下去睡吧,灯给我留着。”木慧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说道:“小姐,那我下去睡了,你也早点睡,有什么事记得叫我。”郑孟娆点点头,她才关好门出去了。
其实她什么也没看进去。合上书,她起身下了床。还有一个月就快要过年了,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独在异乡为异客,她才了解这种心情。然而,诗歌的主人,最终还是能回到家乡的。而自己,怕是一辈子也走不出这里了。。。这辈子,她怕是要困死在这皇宫了。穿上外套,披上披风,她将桌上的那一小坛桂花酿带上了,又拿了一把油纸伞,悄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