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艳还在睡梦中,周婷便派人来“请”她过去说话解闷。陈艳耐着性子起了身,由青儿伺候着穿了衣裳,一边悄声问道:“昨晚叫你送的信,你送出去了没有?”青儿一边替她整理着裙角,一边答道:“小姐放心,先前小姐无法送出信是因为有人搞鬼。如今郑美人已经同那些人打好了招呼,谁也不许阻拦小姐的信送出宫去。所以送信的事情很顺利,小姐就慢慢的等着好了。”
这时在外面一直等着的宫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了,高声问道:“淑人还未准备好吗?多福美人怕是等急了吧?”陈艳闻言就要发火,青儿忙答道:“就好了!姐姐再耐心等一会!”说完又劝慰着自家小姐:“小姐可要忍一忍,莫要中了她的激将法!”陈艳点点头,最后又理了理头发,便跟着那宫人出了如意宫的大门。
来到瑞安宫偏殿,那宫人将陈艳带到大殿坐下,上了茶,便说道:“淑人稍等,奴婢去通报一声。”陈艳皱着眉头等在那里。只是那宫人去了有一会的时间了,都没有出来。青儿低下头,轻声问道:“小姐,该不会她自己都没起来吧?如果真是这样就太无耻了!”陈艳听了也开始怀疑起来,可是万一她的猜测是错的,就麻烦了。大殿没有点上火炉,没一会,主仆两人便感觉凉意袭来。陈艳略有些烦躁的拿起桌上仍温热的茶杯,想喝杯茶缓解一下。岂料,那茶水刚一进口,她便“噗”的喷了出来。这哪是什么茶啊?实在是太苦了!她一时没忍住,站起身来,将那手中的茶杯“嘭”的一声摔到地上,说道:“真是欺人太甚了!大清早的把我晾在这里也就罢了,居然还给我喝这种茶!青儿,我们走!”
话音刚落,内殿的门就被打开了,周婷穿着一件雪白色狐裘,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悠悠的出来了。“妹妹这是在抱怨姐姐不该叫你过来吗?”周婷娇滴滴又明知故问的声音,让陈艳有种要上前给她两耳光的冲动,她生气的站在那里,也不去理会她的话。周婷走到她身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遗憾的说道:“这么难得的贡茶,妹妹竟然把她给摔了,你可知道这是何等的珍品吗?”陈艳以为她是要借着茶来羞辱她,嗤笑道:“既然是好茶,姐姐自己留着喝就好了,妹妹实在消受不起呢!”周婷并不气恼,仍是慢悠悠的说道:“这是太后她老人家赏给我的茶,你居然以一句消受不起就随意的摔了。真是暴遣天物!”说得漫不经心,陈艳却是惊出一身冷汗来。这个贱人,竟然拿太后来压我!她硬着头皮赔礼道:“是妹妹孤陋寡闻了,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周婷这才笑了起来,那笑容让陈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啊!这事也不能怪姐姐。毕竟姐姐自小家境贫寒,自然是没喝过这种上等茶叶的。”她话里有话的说着,完全不去理会陈艳的脸色是什么颜色。“对了,妹妹还没有用早膳吧。来同姐姐一同用早膳吧。昨夜,皇后娘娘又让太医重新给我列了道食谱。”周婷装模作样的拉起陈艳的手向内殿走去。
陈艳二人这才感到浑身有了些暖意。坐到餐桌旁,周婷的丫鬟便吩咐传膳。
一道接一道的精美食物摆满了桌子。陈艳已是饥肠辘辘,见周婷拿了银调羹喝起了燕窝鸡丝粥,她也准备给自己舀上一碗。“燕儿,还不快给淑人乘上一碗糙米粥?”周婷头也不抬的说道:“妹妹自小家境贫寒,想必也是吃不惯这燕窝粥的吧。还是糙米粥更适合妹妹!”陈艳知道她是故意要气自己,没有反驳她。吃了这碗糙米粥也没什么的,陈艳这么安慰着自己。于是她将筷子伸向桌子那端的糯米蒸排骨,心想这下你挑不出错了吧。然而周婷却说道:“原来妹妹早上就喜欢吃这么肥腻的东西,于身心大为不利。妹妹还是吃点清淡的小菜吧,你看,这道杏干什锦就不错。”说完,拿起一双专门用来布菜的筷子,给她夹了一些。陈艳仍是笑着道了谢。小菜吃在嘴里,实在难以下咽。看着桌上那道清蒸鲈鱼还没有动筷子,她心想,这次不管周婷说什么也不理她了。只是筷子才伸到一半,周婷竟亲自给她夹了半个鱼身过来,口中说道:“这道蒸鱼味道应该不错,妹妹多吃些吧。”陈艳虽是疑惑,也没有多问,还是吃饱了肚子再说吧。等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周婷却是叹了口气:“唉,说起这条鱼,姐姐我也是吃不下。”也不去看陈艳的表情,又自顾自的说道:“鲈鱼肉好吃,可是极为难得。前几曰,太后命人给我送来了这条鱼。我看着它十分难得,便将它养在后院的小水池里。哪知道第二天下午,便看到这条鱼,在啃食一只死老鼠的尸体。”陈艳闻言,“噗”的一声将嘴里还未吞下的鱼肉都吐了出来,还“呸呸”两声,青儿一脸担忧的上前递了帕子擦嘴。
周婷将陈艳的动作看在眼里,却是面带笑意,说道:“其实也不该在妹妹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些。只是这条鱼啃食老鼠的样子太过恐怖了,那老鼠的尸体都发臭了。”陈艳再也忍不住,当下“哇”的一声将好不容易吃的一点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姐姐明明知道妹妹最是害怕老鼠,还要在我用膳的时候说这些,到底是何居心?”陈艳缓了口气后,待宫人上前收拾干净,便趴在桌子旁质问道。周婷掏出帕子皱着眉头捂了鼻子,吩咐道:“还不快将门窗打开透透气,你们想要熏死我吗?”当时便有宫人打开门窗,冷冽的风便立刻灌了进来。陈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而周婷一直都未脱下那件狐裘,所以当然感觉不到寒意。“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只是不经意的提起罢了。”周婷叫人端了茶来给陈艳漱了口,又说道:“这身狐裘是太后赏赐给我的。由此可见,太后可是很看重我的。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妹妹,不要总是妄想压我一头,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陈艳喝了些水已经好多了,她故作不知的问道:“姐姐说的,妹妹实在不明白。姐姐说的是皇上最先让我侍寝的事情吗?”周婷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她指着陈艳,只是喃喃道:“你,你,你。。。”陈艳也不去理会她的愤慨,自顾自的说着:“皇上要宠爱谁,那是皇上自己的事情。我们后宫的姐妹,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姐姐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周婷怒不可遏:“你是在讽刺我不如你有本事?”陈艳恭谨的起身福了福:“妹妹不敢!”“哼,不敢?你还有不敢的事吗?就你长得这个样,皇上居然会看上你!”周婷反讽道。陈艳却也不恼,回击道:“妹妹长得是不如姐姐。可是如今若不是姐姐先有了孕,皇上到底宠爱谁还不一定呢。”周婷正要发怒,却是眼珠子一转,情绪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妹妹这样激怒我,不就是想让皇上以为你我不合,然后妹妹也好与我划清界限吗?只可惜,妹妹这个想法要落空了。”
陈艳惊讶于她的转变,为何如此之快。不一会,李婕在丫头的搀扶下也进来了,陈艳这才想起来,她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周婷屡次跟自己过不去,说不定都是她在背后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