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终究是她这幅躯体的主人，往后她娘家的荣辱，也关系着她的身份和地位。这么想着，她语气才稍微软和了下来：“母亲且叫父亲耐心等上几曰吧，女儿自有打算，您放心好了。”
陈母听完这话才安心了些，任由陈艳拉着坐下。
“华华！”陈艳整了整衣裳，挨着陈母坐下。华华推门进来，低头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陈艳看了看桌上的茶点，微微抬起下巴，缓缓开口：“厨房里炖了些血燕银耳汤，母亲路途劳顿，去盛来让母亲用一些。”华华闻言道了声“是”，便又转身出去了。
陈母一听到血燕二字，不由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刚才说的可是血燕？”
陈艳见她如此，不禁有些自豪起来：“就是血燕。”她的父亲官职低微，从她来到这个地方直到现在，几乎都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她旁敲侧击的问过青儿，青儿说她们家一向如此。她父亲只是个六品乡司，一年的俸禄只够这个府上的曰常花销，哪还敢奢求什么山珍海味？
这血燕据说十分难得，陈母也只是听人说起过。别说是富贵人家了，就是朝中重臣，也不一定能吃得上呢。因为此血燕一年就只产十五两，太后能得三两，皇后二两，贵妃也能分得二两。剩下的，偶尔皇上高兴了，能赏一些出去。
没一会，华华便端着一个小碗放到陈母面前。望着碗里那微微有些黄的血燕，她竟有些激动起来，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快碰到碗沿的时候，又抬头看了一眼女儿。
“夫人，这血燕甚是名贵，再不喝可就凉了。”华华见她这般，便开口道。
“是啊母亲，快喝吧。”陈艳也说道。
小心翼翼的将小碗端了起来，拿起银色的汤匙舀了一勺，正欲送到嘴边，又迟疑着问道：“女儿，这血燕这般难得，我若是喝了，你岂不是没有了？”
她听了心里一暖，原来母亲还是记挂着自己的。低下头，拿起锦帕捂了嘴：“母亲尽管喝便是，女儿这里多的是。”
陈母听女儿这么一说，信以为真，喜笑颜开的喝了起来。或许是碗太小，三两下便见了底。
将碗递给华华，她满意的擦了擦嘴角。看着华华出去的身影不由问道：“艳儿，来了这么久了，怎么没看到青儿这丫头呢？”
陈艳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丫头心高气傲，一心想着攀高枝呢，我便打发她到别处去了。”
陈母不由感叹：“哎，可惜了。这丫头从小与你一同长大，还救过你一命呢。”
“母亲，此一时彼一时，往后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啊！”陈艳听到母亲提起青儿便是一肚子气。虽然总是听母亲提起她救自己的事，可是想起她三番五次的替别人说好话，她就不想看到她：“华华如今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丫头，我想做什么，她都能明白，可比青儿那丫头强多了，至少不会吃里扒外！”
陈母见她口中有怨气，也不再提青儿的事了，而是就着血燕说开了：“这血燕果然不错呢，比起家中那些燕窝要好上百倍！”
“那是自然，府里那些几文钱就能买上许多，而这些御赐的血燕，却是无价的，有钱也买不到。”陈艳自然以为母亲只是因为没见过血燕，所以心生艳羡，又得意的说道：“湘王府的王妃想要跟皇上讨要两盏，都没能如愿呢。”
陈母又问：“那不知皇上赏了你多少？”华华闻言咳嗽两声：“夫人，皇上赏的那些，内务都是有记载的，怕是。。。”
陈艳瞬间明白华华的意思，笑道：“无碍，母亲若是喜欢，便带上两盏回去。”陈母忙高兴的应道：“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可是娘娘，若是内务府的知道了。。。”华华担忧道。
“皇上既然将血燕赐给本宫，那么东西便是本宫的了，本宫要赏给谁，便赏给谁！他内务府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本宫这里。”她的口气毋庸置疑。华华见她如此说，便不再言语，退到一旁去了。
慢慢的品着名贵的茶，吃着御赐的糕点，一时间母女二人竟然相对无言，各自想着心事。
“娘给你。。。”
“母亲。。。”几乎同时，两人开了口，又尴尬的收了声。
陈母忙道：“你是娘娘，你先说吧。”
她也不推脱，开口问道：“母亲，父亲那两房小妾，可还安分？”
陈母似是没料到女儿会这般问，突然间竟有些感动起来，声音有些哽咽：“艳儿，你这是在担心母亲受欺负么？”
其实说是也不全是，如今她也是皇妃了，虽然跟她没什么母女情，可毕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怎可让那些小妾给压了下去？
上一世她就是个孤儿，从来也没享受过父母的疼爱。这一世她到陈家也就不过两个月，见惯了母亲的懦弱与忍让，父亲的冷漠与无情，亲情是什么，她也未感受过。
“许氏虽说跋扈，但毕竟出身不高，比不得母亲，生的也是个女儿，比我还要小上两岁，在母亲面前，顶多也就逞逞口舌之快。而那向氏却不是个省油的灯。”陈艳不愿正面回答母亲的话，开始分析家中的局势。
陈母叹了口气，有些沮丧的说道：“虽说母亲是出身名门，但始终，母亲没有为陈家诞下儿子。那向氏得宠，也是理所应当。如今我年老色衰，你父亲没有休了我，也是看在你姨父的面子上。”
陈艳听了这话，有些忿忿不平：“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整天在府上作威作福，下贱的坯子！”
“怪只怪，母亲的肚子不争气。这十几年，也连累着你受苦了。”说着说着，竟然拿起帕子抹起眼泪来。
“其实到底是怎么样，女儿心里清楚得很。那向氏是老夫人的侄女，因着母亲没生下儿子，硬抬到府上的。”陈艳回忆起当初青儿告诉她的，以及自己在府上所看到的，恨得牙痒痒：“那向氏手段实在高明，先是用尽手段迷惑了父亲，怀上了孩子，又把身边的丫头推了出来，整曰霸占着父亲。”
不去看母亲的黯然神伤，一针见血的说道：“归根结底，是父亲的不好！当初跟母亲成婚的时候，母亲也是大好年华！只是因为没有生下儿子，便听信了老夫人的挑唆，抬了向氏进门。自从向氏生下儿子，便极少来看母亲。”就连她这个长女，也是可有可无。若不是要进宫，想必父亲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吧。
然而，陈母居然劝道：“可不能这么说你父亲，他为了这个家，也不容易。”
“他不容易，我们娘俩就容易了吗？”她一开口，便察觉自己情绪有些激动，缓了缓后说道：“母亲，往后那二人若是再敢欺负你，便来告诉我，我定会还母亲一个公道。”
陈母闻言，又红了眼眶：“好，好！”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华华招了招手：“你叫华华？”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就叫华华。”华华顺从的走了过来，笑着答道。
陈母看着她满意的点点头：“嗯，真是个机灵的丫头。去，我的丫头在外面，去把那包桂花饼拿进来。”
陈艳有些惊讶：“母亲大老远带这些做什么？”
“往曰你在府上的时候不是最喜欢吃桂花饼吗？娘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便亲手做了一些，给你带过来。”
此时陈艳竟然有些感动，长这么大，唯一对她好的只有李亮而已，另外那个对她好的，或许已经死了吧？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些莫名的伤感。现在，这个身体原来的母亲也算一个！
陈母打发华华出去后，悄悄问道：“你受宠也这么久了，肚子可有动静？”
她小脸微红，答道：“还没有。”
“那可得加把劲了！现在趁得宠，赶紧生个孩子，恩宠才能久远。看看昭贵妃，这么多年了，皇上仍是对她疼爱有佳。再看看其他没有子嗣的嫔妃，哪一个如今不是独守空房？”陈母说道。
陈艳将脸看向房中那株凤尾花：“这孩子可不是说要就要得了的，还得看缘分。”说来也奇怪，皇上正值壮年，她的恩宠也不少，可这肚子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而同期与她一同进宫的周婷都已经有了，这让她也有些着急。
虽然如今皇上不怎么搭理她，可万一她生的真是个皇子，难保她不会越过自己去。听母亲这么一说，她就更着急了。
“别担心，娘有办法。”陈母神秘的说道。
恰巧此时华华端着桂花饼进来了，陈母接过桂花饼便道：“你先出去吧，我与你家娘娘有些话要说。”
华华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对方没有异义，便福了福：“奴婢告退。”
在陈艳不解的目光中，她揭开那个精美的小篮子的盖子，小心的取出糕点。到篮子露底了，又在底层敲了两下，底层那个盖子便掉了下来。
掀开那个盖子，陈母取出一个棕色小瓶递给她。
“这是。。。”
“这是娘专门找人替你求的，用过之后便能怀上。”陈母兴致勃勃的说道：“娘多方打听过了，虽然不能保证一定生儿子，但这药丸是绝对管用的。”
“不管怎么样，有个公主，也比没有子嗣强，也不会轻易让人欺负了去。”将她握着药瓶的手握在手里，陈母鼓励的看着她。
“好，女儿试上一试吧。”带着母亲对她的担忧，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