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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轻语

一路被抓到监管所——其实也就是条件更好点的监狱里,琴御雀根本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为什么?因为很显而易见的原因啊:

琴御雀,一只(Lv10,尚未转职)VS城镇守卫,若干(Lv40,全副武装)

如果真的打起来你看好哪边?所以,这是一道主角光环都拯救不了的送分题。

虽说整个过程很逼火,但被扔进来之后琴御雀倒没有预料之中的愤怒感。说来奇怪,很多人很多时候的确需要一定程度的限制,像琴御雀自己,这个本不知该如何挥霍的关键的一天,通过监管所这个近乎强制性的场合的监管下似乎也好过了一些。

至少,不用那么挣扎于要不要真的去礼堂放手一搏。

其实理性想想,琴御雀的那个死党说的不是没道理,如果她真的会等他,那三年时间她不是拿不出来;而她无心等他,那就算三年之约真的完成了又如何?

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不能这么理性的去看待问题,这也是我们有别于智能机械的地方。再者说,当主角把“除了吃饭睡觉,我坚持得最久的事就是暗恋你”真得贯彻了那么久,突然得知那个女孩即将嫁人之后,自己的人生该何去何从。

爱情,一样是有惯性的。

心慌意乱得胡思乱想了一阵子,琴御雀强迫自己冷静,这场女神相关的战争已然失败,至少也该了解下自己输给了怎样的对手。

有这样一句话,说你会真心愿意去了解的其实只有两个人,你的她,和你的她的他。

《第二天堂》的监管所之所以不同于监狱,很大程度上的原因在于监管所里面你能上网。理论上,除了不能离开之外这跟你在宾馆的体验基本无差。借助半离线的网络模式,琴御雀很轻松就找到了自己的对手:越江吟。

其实,对于这个天之骄子一般的对手,琴御雀甚至无需去找。只要在搜索引擎输入:“第二天堂”、“电竞”、“封神”之类随意一个关键词,都能连带着拉出越江吟的资料。甚至他还有这样一个头衔:中国区最后的期冀。

前晓月工作室核心成员,因10级BOSS首杀成功声名鹊起;

于《第二天堂》开服4个月零8天与小星星俱乐部签约,正式成为职业电竞选手;

一开始只是三线战队“飙风”的普通成员,1月后晋级核心选手;

2月后晋级二线战队“暗黑龙爵”,依旧担任核心选手职位;

于国内首届《第二天堂》邀请赛——银河杯——上大放异彩,出场6次,摘获5次MVP,1次最有潜力选手;

银河杯后,正式进入小星星俱乐部一线战队“红龙”,但并不是核心选手;

《第二天堂》开服一年,由灵索主办最权威赛事——SH全球公开赛正式开赛,红龙战队一路艰难过关斩将,可最终止步四强,惜败于“萤火虫”战队;

SH全球公开赛结束,越江吟摘获“冰冻之心”称号,成为灵索官方承认的第十七名主神,也是目前所有主神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中国区玩家;

越江吟打法飘逸,灵动而严谨,对冷却时间的计算入木三分,是当今《第二天堂》玩家中最出色的,毋庸置疑;

次年3月一次采访中,越江吟隐约透露了一点心声,似乎有转会的打算,不过再无任何消息,现今他依旧服役于“红龙”战队;

好多人说,越江吟肩负着中国区电竞的唯一希望,这点我不赞同,至少“唯一”这个词不赞同;但就目前中国区的发展来看,似乎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凭空出现第二个越江吟,而他本人,也的确将肩负着主神中唯一的中国面孔继续拼杀。我只希望,越江吟的孤立无援不会太久。

因为,曾经我们也是电竞界的巨人。

——

以上就是琴御雀找到的有关越江吟的资料,当然仅限于游戏内。现实中琴御雀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知道这家伙跟自己年纪相仿就没兴趣继续看了,毕竟人家是有锤头鲨的,而琴御雀自己……

算了,不提也罢。

没人愿意在自己所擅长的区域被击倒后,还能颠颠儿的跑到自己不擅长的区域再被同一个人击倒一次,而且这次是更大幅度的击溃。

扫了几眼,琴御雀就没兴趣继续往下看了。一方面是词条下方的评论,两方人马就“曾经我们也是电竞界的巨人”这一点展开了撕逼,很无聊;另一方面则是现实的沉重,再有3个小时出头她就要成为人妻了。

叹了口气,琴御雀靠墙坐下,给人很无力的感觉。据说,人在临死的时候此生经历会像电影一样从眼前略一遍,现在的琴御雀就是这种感觉。步入他的视野,能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从一点点逐渐出落到与她年纪相仿,此间跟她相识相知,一起叛逆的时光历历在目,可最后她却穿着最美的服装挽着另个人步入礼堂。

是悲哀吗?琴御雀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生活重心似乎没了。

“除了吃饭睡觉,我坚持最久的事情就是暗恋你”——这是发生在主角身上真真切切的事,就目前而言主角人生中所有重要的事都少不了女孩的影子,哪怕玩游戏试图博一个“封神”,那也是女孩期冀的,如果不是女孩的原因他大概永远都不会接触到《龙火》吧,还有《第二天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变成了空白,就算封神还有意义吗?

据说人的目光是有重量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时不时会有一种“有人盯着我”的感觉产生的原因。此时的琴御雀就有这种感觉,顺着感觉,琴御雀看到了走廊对面的牢房里的一张熟悉的完美的的脸。

“你?!”琴御雀声音当即低了个八度。

“嗯,是我。”对面的女孩巧笑嫣然,完全无视了琴御雀的敌对,“看你呆呆的动也不动,我以为你要……算了,你还在就好。”

是的,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巧,琴御雀对面的牢房里,就是那个害他入狱的女孩,轻语。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也跑到了牢房里面,但刚刚好轻语就在琴御雀的正对面。透过两层木制栅栏,两双眼睛四目相对,一双冷冽,一双和煦。

“呵,为了看我笑话,哪怕自己被抓也没关系?”琴御雀冷笑,“你可真够无聊的。”

“我没有要看你的笑话呀。”轻语依旧笑着,那种很暖很暖的笑容,耸耸肩撇撇手,“我也是被抓进来的。”

“因为诽谤?”琴御雀没好气的问。

“诽谤?”轻语眉头微皱,思索着这个词的意思,转而明白了琴御雀所指,目光当即清澈,“你被抓进来的原因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告诉守卫说我和一个同伙要密谋破坏小镇的图书馆,你就是那个同伙。”

听了轻语的说辞,琴御雀着实无语,憋了半天才给出这么个评价:“你真可以。”

“我说过,今后不会再对那样的人视而不见。”轻语并不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笑容依旧温婉,语气也一样的坚定。

这里不怪我们的主角理解错误,因为现在玩家普遍没有到能够兴风作浪的等级阶段,所以监管所里面关着的基本都是对异性或同性过于殷切或粗暴,从而被抓起来的家伙。于是琴御雀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之所以被抓就是轻语告诉守卫,自己猥亵或猥琐了她。可谁能想到,为了坚持自己的做法,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不惜用出这样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方法也要把琴御雀抓到监管所里。

“可以对我讲讲她吗?”轻语突然开口。

“还说不是为了看我笑话?”琴御雀抬了抬眼皮,“我们认识了有2个小时?我就这么没有防备的把我的故事说给你听,好让你茶余饭后多点谈资?还是单纯的想要我把不开心的事分享分享,好让你开心一下?”

“我没那个想法的。”即便被揶揄和嘲讽,轻语依旧是那副和煦温婉的语气,正应了她自己的ID,“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说出来,心里可能会好过一点。”

顿了顿,轻语又补充了一句:“不想说也没关系。”

或许是声音,也可能是轻语本人的样子的确很容易让人倾诉,当琴御雀跟这个眼神清澈,表情专注,一副聆听样貌的女孩对视了5秒之后,不出所料的败下阵来。或许心底里,琴御雀本人也就有想要一吐为快的欲念吧。而且如果你真的要分享自己的秘密,羞于启齿的秘密,那陌生人会比任何朋友都要更合适一些。

“我和她,我们认识的时间是7岁……”

接下来的小半个小时,琴御雀沉浸到了回忆里面。很杂很乱,里面既包含了跟她在一块的种种,虽然只是朋友的关系;也连带了成长过程中,自己跟觊觎她的那些家伙殴斗;还有好友几人相约去远方旅行。总之,能想到的都讲了,而整个过程轻语都是那副专注的表情聆听着,没有一丁点不耐烦的味道。

“呵,就是这样了。”琴御雀自嘲地一笑,“你觉得我接下封神的赌约是不是过于自信、过于自负了?”

“没有。”轻语毫不犹豫的摇头。

“为什么?”

“虽然你没有说之前的游戏ID,我也没有玩过《龙火》,但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天赋极高的玩家,这种事情你没必要骗我。”轻语口气异常认真,“而且,哪怕天赋上跟顶尖选手比起来有所欠缺,有着这样赌注为动力的你也一定不会输给他们的。”

“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一样。”

尽管轻语这边说对了,如果秦法拉会等上三年,那琴御雀绝对有自信摘个封神的称号下来。就像《龙火》里面,琴御雀——不对,是月当歌就通过3个月夜以继日的勤学苦练,把PK第一人从王位上拽了下来。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天赋比任何人弱,更何况背后还有秦法拉的加成。

“我不是了解你,我是了解你这样的人。”轻语依旧认真地回答,“尽管没有点明,可依着她的眼光,选中的人也一定是《第二天堂》里面知名度很高的职业玩家对吧?你说过,她是因为抗拒现实才选择的游戏,那么我猜她青睐的职业也应该是现实里面没有的,骑士弓手这类应该不算,德鲁伊又不算正统职业,所以是法师,对吗?”

轻语说到这,琴御雀心里才一惊,他肯定没有透露过秦法拉的职业,可对面的女孩却通过分析得出了这一结论,秦法拉的确对法师着迷,这也是为什么月当歌的职业就是法师,而到了这越江吟的职业也是法师的原因。

见琴御雀没有回答,轻语嘴角挂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转为半离线模式,轻语搜索了两个信息后切回来,嘴角弧度更高:“如果你说的都属实,那《第二天堂》里只有少数几个人能被她看在眼里,而这几个国内最高端的法师玩家里面,现在没在线的只有一个,越江吟。那她的ID,自然就是西江月了,对吧。”

秦法拉的ID是西江月?这可是琴御雀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

“刚才我查了一下,越江吟的确有今天结婚的消息。”轻语还在说,突然看到对面琴御雀神色黯然下去,这才回味过来自己的行为似乎不妥,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证明什么的。”

相较之下,这边的回答就没那么多的情绪了:“没什么。”

沉默了一阵,琴御雀瞟了轻语一眼:“我不会自杀的,现在信了吧?”

轻语抿着嘴想了想:“嗯……信了一点。”

“……”琴御雀叹气,“我就这么不值得女生信任?”

“别乱想,我只代表我自己,不包括其他人和女生。”轻语急切的纠正道,“我之所以不信,是因为你的眼睛。”

“?”

“你的眼睛,给我的感觉是黑白色的,里面没有神采。”轻语形容了一下,随后又是那股子坚定地不容置疑地语气,“在这之前,我一定会看着你的。”

搁着别人——譬如说我,有这么一个人对我这般热切,我一定会很开心,相信绝大多数人也会这样。一方面这人漂亮得很,另一方面人家也是真的关心。不过琴御雀并不这么觉得,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琴御雀是主角的原因吧。

“有病啊你?圣母婊?”原本就没多少耐心的琴御雀当即爆了粗口,“你们是不是都活得贱?别人好说你们不听,越不愿意搭理你们反倒越喜欢往上凑?”

原本和谐的氛围——不排除过程中有些许尴尬——就被琴御雀这么粗声粗气的打破了,走廊对面的轻语被骂的措手不及。这是她脸上第一次失去笑容,眼睛里似乎还噙着点点晶莹,让人心生不忍。

可这不是对琴御雀说的,在他眼里也没有不忍的念头,如果不是隔壁传来的略带生硬的斥责,他还会继续骂下去。

“就算今天过得不顺心,你也没资格对这样一个女孩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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