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夜色散尽,这方天地,终是迎来了微露的晨光。
苏念墨睁眼,一眼望尽的,便是这满室的昏暗。
以及鼻尖,那萦绕着的,几乎是熟悉到骨子里的,浓浓药草香。
顷刻,如是褪尽了最后的一分混沌,苏念墨骤然清醒的同时,亦是清楚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原来,最终的他,还是挣不脱,这方寸之间的禁锢。
思及此,他不禁唇角微扯,明显泛了些许的苦涩。
尔后,微微侧目,才是透过窗棂,看见了几分光亮。
当即,心下一瞬,顿生感慨。
原来,不知不觉间,又是过去了一夜。
那,苏玲珑呢?
她,现在可还安好?
一时,他心里所想的,亦是所担忧的,全然是她一人。
当下,便也顾不得一身的虚软,强撑着起身,想要立刻去寻她。
血祭风凌扇,非同小可。
且她与冷倾离一战,明显是落于下风,所以不知,在他昏迷不醒后,她可是又受到了其他的伤害?
只是不想,此刻的他,实在是虚弱得太过厉害。
不过才起身片刻,便是体力不支的,险些瘫软在地。
而这一瞬的异动,自然是引起了萧飞的注意。
只听得“咯吱”一声,那静候于门外的萧飞,已然是形如劲风般,快速奔至苏念墨的身前,急切道:“少宗主”。
苏念墨微微摆手,“无事”。
尔后,不顾他的阻拦,竟是一意孤行的,想要强行出门。
萧飞顿生急迫,“少宗主,你旧疾未愈,又添新伤,此刻根本不宜劳累”。
苏念墨却是皱眉,嗓音冷厉,“让开”。
“少宗主,不可”
“不可?”
苏念墨忍不住,自嘲一笑,“我这身骨,还有何不可?”
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不可为?
“萧飞,你随我多年,应当清楚,我的时日,恐是不多了”
萧飞的眸,一瞬陡睁。
“不...不是还有范真,范先生吗?”
哪一次,苏念墨犯了旧疾,不是范真出手,救他于生死之间?
所以,又何来的,时日不多?
苏念墨暗自叹息,“你心下明白,又何苦为难自己,不愿相信?”
“至于那范真...”
他的眸,一瞬冷沉,“若非他的推波助澜,我又怎能落得这般境地?”
而他所谓的“旧疾”,他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笑话罢了。
而他们这些局中人,又何必当真?
萧飞一时,面露些许悲切,“是弟子,糊涂了”。
这些年来,他虽是看得不甚明白,却也知其中,并不简单。
而那范真,最为诡异至极。
所以...莫不是...
萧飞敛眉,却还是不愿相信。
而此时的苏念墨,却似早已淡然了一切,无所谓的道:“我只是累了”。
“所以萧飞,在我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我不想在留有遗憾”
“而你,不要在阻拦我”
萧飞面色一痛,却终是,缓缓的退至一旁。
最终,只得亲眼看着,那抹消瘦的身影,一点一点的,踏出这扇房门。
从此,他的身份,终将不必在拘泥于这一声“少宗主”的称谓。
他,就是他。
而他,名唤苏念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