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前守卫送餐时把肖扬叫了出去。
肖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明就里地跟在守卫屁股后面。
守卫把他领到一庭院里:
“呐,女王吩咐的,这一个小时,你可以自由活动。”
说完,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走了。
肖扬愣在原地。
自由活动?
之前女王说的自由活动就是这个意思吗?
他还想问问守卫更多的事,却发现人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肖扬摇头晃脑地叹口气。
监狱里的犯人放风估计就是这个样子吧,可以别人好歹还有场地和运动设施。
自己呢,只是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庭院里。
想到这,肖扬开始仔细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在这个地方住被关了两三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四周被一幢三层高的建筑包围着,墙被刷成灰白色。每一层砌有四四方方的回廊,黑铁铸造的大铁门遍布其间。肖扬数了数,一层大概有十二个铁门,想必门后的就是和他所住一样的奴隶房。
他回头,看向自己出来的那扇铁门——那是在第一层。
几个守卫漫不经心地在回廊间巡游,没有一个人看他。仿佛肖扬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站在天井里,地面上铺着整齐的石砖,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肖扬不知道在这个没有什么内容的地方如何“自由活动”,突然发现正前方有一扇高大的铁栏门,他动身向这扇铁门走去。
门上一个巨大的钢锁醒目,想到每次回到这个地方都能听见巨大的开锁声应该就是这个开这个门时所发出的。
他双手把住栏杆试着推了一下,铁栏门纹丝不动。
够结实的。
肖扬又探着头向门外看去。
只有一个深邃幽暗的通道,什么也看不见。
兴味索然的肖扬回到天井,尽然不知道该干嘛了。
被关在奴隶房里时,被关在地牢里时,总会感觉不自在。憧憬自由的味道。现在,他看似短暂地拥有了自由,却不知道该干嘛了......
找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席地而坐,闭上双眼。
外面的世界也许很广大,但是他只能看见这一小点。
与其在这无所事事浪费时间,不如继续努力练习自己的精神控制力,变得更强,早一天晋升到高阶角斗法师,让自己真正获得自由。
肖扬平心静气,放缓呼吸,全身放松,双手自然垂下,搭在膝上。
像平时一样,他开始捕捉自己内心微妙的灵感。
在脑中想象一堵白色的高墙......
“啊!”
疼痛让他睁开眼,咬着牙摸到了头顶。
也许是之前的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禁魔环的反应激烈起来,每当他想要使用自己的精神力时,额头就会传来巨大的压迫力。痛苦让他不得不放弃。
现在想想,像老头那样可以轻易取下禁魔环还真是了不起啊。
肖扬这样想着,放弃了引导自己的精神力。
他抬头看天。
高远的天空触不可及,灰蒙蒙的像马上就要下雨了。飘过的云又厚又晦,是一团一团沾满污水的羊毛。
感觉有点恶心。
他却依然看得很出神。
自从来到钢铁城,就一直被关押着,已经记不起究竟多久没有见识过天空是什么样子了。
上一次看见天,应该还是自己掉进那个该死的下水道深井前。
那天的天气晴朗,天空碧蓝一片,白云悠悠点缀在天幕上。
真是美好。
异界的天空晦暗不明,空气里也总是充满了煤烟味。
心中的怀念无法停止,他难过地看着一朵向远方飘走的乌云。
他呆呆盯着乌云看了好一会,才发现这朵云根本没有动......
目光扫向别处,一只灰色羽毛的鸟展开翅膀停滞在头顶四四方方天空的一角。
诡异的感觉涌进脑中。
本能地四下里张望起来。
一个守卫也许是倦了,正打哈欠,大嘴却一直张着,没有闭上。手掌靠在嘴前,一动不动。
其他的守卫们,也类似,或站,或靠,或抬腿,全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肖扬连忙爬起身,摸回关押自己的奴隶房门前,大力地拍着门:
“蒙克!蒙克!蒙克!”
没有回应。
震惊中的肖扬又去拍旁边的奴隶房门,结果一样是没有人回应。
稍微镇定一下,急急忙忙跑到一个守卫身边,使劲拉拽他的衣袖:
“喂!喂!”
守卫保持着沉静地面色,眼神空洞越过肖扬看向回廊。手臂被他拉到微微摇晃一下,却没有更多反应。
时间停止了?
肖扬惊疑不定,跑到另一个守卫跟前又拉又推。
这是刚才他第一眼瞧见的那个正在打哈欠的守卫,直挺挺地被他用力摇晃,重心不稳地荡了一下,很快回正。
依然保持着那个用手掩嘴的姿势。
让肖扬彻底放弃努力的,是这个守卫眼角挤出的一滴泪水——
圆滚滚的泪珠紧贴眼睛边缘,看着像是要滴落的姿态,却只是定定漂浮在空中。
肖扬看到这一幕,才确认了自己之前的推想......
这个世界,时间停止了!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怎么办?
脑中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会持续多久?
是整个世界都时间停止了,还是只有这个地方的时间停止了?
等等......
肖扬突然发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自己还可以动?
难道这一切是自己引发的?
他满面惊骇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看手掌,翻过去,又仔细看看手背。
“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的声音在天井里回荡,声音很大,回音不止。
肖扬警惕:
“谁?是谁在笑?”
“不用看了,让时间凝结的不是你。”
肖扬头迅速转动,双眼扫向四周,什么也没看见,试探着问:
“是你让时间停止了?”
“不是停止,是凝结,一条奔流的大河,被我冻住了。只要我愿意,还可以让这条大河回流、缓流或者狂暴起来。”
肖扬没有心情深究,马上接问:
“为什么?”
“为什么?一般情况下是因为,我很无聊。现在,唔......当然是为了你......无信者。”
听到这句话,肖扬紧张地看着周边,一步一步慢慢后退,直退到墙边没有了后路。
克里姆特说过,不要暴露自己无信者的身份,这个身份无论对法师还是工程师来说都是一个大大的忌讳。
所以他必须假装是一个法师,连施法都要学着法师摆弄一些无谓的手势。肖扬以为自己还算成功,现在看来,简直是失败至极。
然而克里姆特只是告诉他不要暴露身份,可原因只是一个笼统的“信”字。这样肖扬也不清楚这个把时间冻结了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喉咙很干,用力吞咽口水。
如果是朋友,自然不会躲在暗处。
如果是敌人......
肖扬没有信心能战胜一个操控时间的人,更何况,他现在带着禁魔环,精神力很难被引导出来。
“哈哈哈哈”
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法定为说话人的位置。
“看你胆小的样子,别怕。我要是想让你死,那你连反应的机会都不会有。”
肖扬偏偏头,感觉左边传来的声音有点大,也许人在哪?
他一边暗中确认着说话人的方向,一边回话:
“我不是怕。既然不是敌人,为什么不敢露面。”
“哈哈哈哈”
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看看你那蹩脚的姿势,恐怕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吧,你的手在抖!”
肖扬双手握拳,生生让自己的手不再抖动,有些羞怒:
“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一个高瘦的虚影在肖扬面前缓缓出现,渐渐清晰。
一个红短发青年从他面前的空气中走出,面带微笑。
“我也不确定到底要干什么,也许只是看看你,也许......我会杀掉你。”
肖扬眯起眼:
“你是谁?”
青年穿着整齐的套装,笑起来胸前的怀表链微微抖动:
“我是谁?哈哈哈哈......我是坚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