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城中心的打竞技场被翻新了!
前后只花了五天,感谢强大的技术。现在,当工程师来自来到这个为他们缓解压力的神圣场所时就会发现,曾经古朴老旧的铁架子被坚固的钢台所代替。粗大的钢柱新得在阳光下能闪耀出光芒,每一根支柱都有一抱粗细,直直插进地里。
固定的螺钉也大出标准零件好几个单位,这是力量的象征,这是技术的力量。在竞技场上空,封着一层紧密的罩网,又小又密,仔细看,还能发现上面刻着反制魔法的铭文。
着这个被重新装点过的竞技场中,很快就有一场新的角斗要开始了。
盛装出席的观众们摇起手中的小旗,高声呐喊起来!
身着工装的小贩则穿行在人堆里,尽管叫卖的声音总是被众人热情的呐喊所掩盖,小贩还是笑着叫卖。乐天的态度让不少观众赞许,纷纷解囊。
大竞技场的书官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走到角斗板前,用粉笔在黑板上重重写下一行字:
第一战:染色工——使魔
“哦!!!”
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挥动双手,发出怪叫。
整个大竞技场被这样的叫喊淹没。
不能责怪他们太过激动,而是这场角斗太有趣了。
作为两个新法师角斗士的初战,一个月起前两人战斗至一半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所干扰。两个斗士的背景背挖了出来:染色工是大工程师首领列奥纳多新招揽的角斗士,而另一边来路不明的使魔则是蒸汽女王艾达家的新犬!
五个大工程师一直在避免彼此之间的摩擦,然而这次,是在竞技场里首领正面撞上了女王。
于是,比起角斗本身的状况,大家更在意的是这场角斗背后的争斗!
也是因为如此,一时间谣言甚嚣尘上:
什么?地震是使魔带来的?这一切都是女王的阴谋?
什么?染色工本来被定为齿轮级的斗士,这是故意被首领压下来的?
......
类似的消息流传大街小巷,更为这场角斗增添了许多赛场外的乐趣。
之后又有消息不断流出:
使魔被关进了地牢,反制部正在调查他!
染色工在初战时精神受了刺激,现在法术水平一落千丈!
最劲爆的消息来自钢铁城竞技协会内部:
使魔身上没有恶魔反应,他不是一个恶魔!同时也没有魔法反应,他还不是一个法师!
在各种报纸的大肆宣传下,使魔被描述成一个偶然中被召唤到钢铁城的迷失青年,因为竞技协会的不作为而被推山了竞技场。虽然躲过了来自法师的致命一击,很快又被搅进了一场女王精心设计的剧目里。
“他(那个青年)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女王的毒计!”
报纸上这样写道。
蒸汽女王如她往常一样对待这种小报——完全不理睬,可另一边,钢铁城竞技协会居然也在这种时候三缄其口,更坐实了这篇报道。
如果是两个法师,那就让他们战个你死我活吧。可那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迷失在异界的青年,怎能让他和法师这种恐怖的生物交战呢?
部分工程师是这样想的。
而更多今天到场的工程师则更希望看到这个普通人横式竞技场!
他们不关心你是什么东西,只是感慨这个竞技场里太久没有传来血腥味了。法师们总是谨慎而又小心,出手也十分节制,能出血的角斗在今天已经算是比较激烈的角斗了。
今天,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要上场和法师面对面,而且对手还是以凶残而闻名的染色工!
这个普通会不会被楱到死?
想到竞技场中血肉模糊的场景,工程师们愈加激动,用力的挥臂喊叫。
这些叫喊声传到看台地下深处的休息室里时,几乎微不可闻。休息室里,穿着角斗粗布法袍的肖扬盘着腿坐在地上。
他双眼紧闭,一手叠着另一手,手上散发出一大团透明物质。
那是他的原始精神力。
被引导出体外的精神力围绕他的双手,在空气中快速滚动着,就像是沸腾了的水。
在肖扬脑中,是一面他想象出来的白墙,墙上原本有一颗微小的黑点。
现在这颗黑点占据了整面墙,白墙变成了黑墙。
黑色还在不停地加深,越来越黑。直到他脑中想象的这面墙不受控制地变成了一个吞噬光明的黑洞,肖扬才猛然抬起头,脱离精神世界。
抬手将额头上的汗擦掉,肖扬静下心,在脑中想象出一团火焰。
“轰!”
立即,包裹双手的原始精神力立即化作纯净不含杂质的火焰。火焰缓缓升腾,很快竟要烧到屋顶,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一样缓缓降落下来,变回最初的那团小小的火焰。肖扬一合掌,火焰彻底消失。
状态极佳!
他心想,恨不得马上开始角斗。
“咔。”
布满锈迹的铁手套拉开了门:
“该你上场了!”
肖扬甩甩手,整整袍子,向狭小的亮光处从容迈开脚步。
打竞技场翻新后,贵宾塔台更华丽了,不起眼的栏杆扶手上也被雕上了各种技术神话里的故事。
一只苍老的手,皮肤像干枯的大地板结成块,搭上扶手,另一只手他叠在上面。老人歪着头,侧脸贴上小臂:
“看来我们的赌局又可以继续了。”
他身旁有一个正用单筒望远镜看着竞技场中央的女郎,女郎打扮简朴,却在无声中道出华贵。
女郎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到老人这个样子,笑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个普通老头。”
老人扬起双眉:
“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
女郎表情温柔:
“如果这样,那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
又嘴角上扬,温柔中生长出狡猾:
“当然,赌局继续。”
老人瘪嘴,立起头,下巴杵在小臂上:
“不懂!真的难以理解!”
“什么难以理解?”
老人眯着眼,摇摇看向竞技场内:
“这个人,这个从异界来的人,已经被反复测试过了,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
女郎一指轻揉太阳穴:
“我说是女人的直觉你信吗?”
老人哈哈大笑:
“这样可搪塞不了我!谁都知道,蒸汽女王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女郎苦笑:
“没有搪塞谁,就只是直觉。我自己也难以理解,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觉得自己能理解的事到最后都被证明不过是自作聪明,或许直觉比理解更重要吧。”
老人笑笑,双唇在嘴角列了一个缝隙,露出里面严丝合缝的牙。
老人没有注意到,他正对面的看台上,一个年轻的工程师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实际上,谁也想不到。
隔着这么远,没有人能看清对面观景台上的人的面部表情。
这个青年工程师可以,不止可以看到,还看得十分清楚。
老人齿缝,唇上的纹路,一根白胡子根部泛红的皮肤,被他尽收眼底。
“这就是这一代的大首领吗?”
青年摇摇头:
“一代不如一代。”
自语的声音被周围的呐喊声掩盖,他看向老头身旁的女郎:
“倒是这个女人......”
他感叹:
“好像很厉害......”
这时,双方的角斗士终于出场,缓步相对走到竞技场中间。
沸腾了的工程师们,互相拉扯着,嘶吼着,拥挤着站起来。
他们或狠狠向空中挥拳,或高高扬起手中的小旗,或双手捧在嘴边表情痛苦地呼喊。
大竞技场被他们点燃。
这个青年工程师也站起身,在一众狂热者中,他压低了自己的帽檐,看向场中,双眼一亮:
“找到你了,无信者!”
这个青年工程师穿着熨得平整的套装,油亮的皮鞋上没有一颗灰尘,胸间的怀表滴答滴答。
只是,没有人能看见,怀表的指针正在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