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什么,你们竟然被几个小家伙修理了。”青石龙帮里,帮主龙彪恼羞成怒,一掌打在面前的桌子上,差点把桌上的水壶震飞。高大的身影霎时立起,怒目看着龙二。旁边站着一个瘦小身影,浑身裹着黑布,也随着震动惊了一下。
“大哥,你可要为二弟我做主呀。”龙二知道大哥最见不得兄弟们做些丢脸的事,涕泪连连,委屈地说道。他说话的时候,鼻子上包扎的纱布一晃一晃,很是滑稽。
“哼,你个废物,叫你平时多练功,你就知道喝花酒,现在你的一身武艺都交给女人了吧。”龙彪斜了龙二一眼。
“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勤加练习,不给大哥丢脸。”龙二应和道。
“大哥,二哥已经知道错了。咱们青石龙帮的脸不能就这样被人打,必须找回场子,不然我帮今后何以立足。”那个瘦小身影是老三龙影,他修习的武功比较偏门,身材装扮也异于常人。
“老二,你自己丢的场子,自己找回来,让老三跟你一起。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龙彪说。
“放心吧,大哥,这次定要让他们知道我青石龙帮的厉害。”龙二的眼中放出凶光。
“嗯,去吧,这次别让我失望。”龙彪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是,大哥。”龙二和龙影告退。
“使者,此事应该没有什么蹊跷吧。”龙二和龙影离开后,龙彪向身后的一扇屏风说道。动作恭敬,语调柔和谦卑。
“无妨,几个跳梁小丑而已,应该不影响大局。眼下正是王萧两家争斗的关键时期,谁也不能给我出什么岔子。”屏风后面转出一人,约莫三十多岁,表情冷酷,语调没有任何温度。唯一能看出他身份的,便是衣服的前胸位置绣了一个金色的“王”字。
“是,使者大人。”龙彪对这名看上去比自己年幼一些的使者毕恭毕敬。其实,龙彪三兄弟是王家的外姓旁支,被安插在青石镇争夺地盘。颍川县共有五个镇,其中王家实际控制两镇,萧家实际控制两镇,青石镇是唯一没有被其中一方占据的,因此也是双方博弈的主战场。青石龙帮是青石镇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帮派,而萧家在青石镇不仅取得镇长职位,而且有萧家商会的青石分会作为依托。
从镇上回到家中,张云逍简单休息了一下,便叫上张山四人来到村里的那片大洼地。张云逍将情势跟四人说明,看他们的反应。
“云逍哥,我们不怕,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四人中,张山、张林异口同声地说。显然他俩唯云逍马首是瞻。
“对,云逍哥,既然镇长大人亲自出马,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张全、张安心里没底,将镇长搬出来,是想让自己到时候别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
“好,我已经跟镇长大人合计过了,现在我们选取有利地势,多存些木石,等敌人进入陷进,远距离攻击,辅助镇长大人的进攻。”张云逍看出四人的不同状态,开口说道。
“如此最好,我们一定做好辅助工作。”张安显然害怕跟凶残的青石龙帮正面硬抗。
“嗯,快去准备吧。”
五人各自分头准备暂且不说。
晚饭后,将近子时,月上柳梢头,秋风吹来凉意,为这个中秋之夜带来肃杀的意境。张云逍带领张山四人,已经在村口等待,他们先要接住镇长的人马,引着他们进入埋伏区域。
不一会儿,萧慎言带领许晃等一干捕快、衙役,二三十人疾行而来。张云逍上前接住,将人马引入村内。商议妥当、排兵已定,张云逍出村来,担当诱饵。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村外的小路上失去了月光下的宁静,单薄的道路此刻已被龙帮的人马拥塞。
“三弟,前面就到张寨村了,这次我们带了大队人马过来,一定要血洗这个村子,将那几个小兔崽子碎尸万段。”龙二那令人恶心的声音顺着秋风飘到张云逍的耳朵。
“站住,你们是干嘛的。”张云逍从路旁的石头上跳下来,大叫道。
“小兔崽子,是你,给我拿下他。”龙二一眼就认出自己的苦主,二话不说,就下令捉拿张云逍。
令刚下过,身后的四五十号人里,便有几个矫捷的身影冲出。张云逍见到这一幕,立即转身向村里跑去。
“想跑。给我追,不能让这小兔崽子跑了。”龙二对张云逍恨之入骨,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捉住他的良机。
张云逍一路吊着身后的敌人,冲进洼地停了下来,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
“小兔崽子,怎么,跑不动了吧。”龙二也累得够呛,弯着腰喘气。
“龙二爷,你们这是要干嘛?”张云逍说。
“干嘛,欠本大爷的当然要还了。”龙二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龙二爷,钱我还你还不行吗?”张云逍掏出龙二的钱袋子。
“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今天我要将您们赶尽杀绝,血洗张寨村。”龙二凶残的模样配上他粗哑的声音简直绝版了。
“事情与其他人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还求龙二爷您高抬贵手,放了这些村民。”张云逍说。
“哈哈,你现在开始求我了,不过本大爷不答应,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或者见到明天的太阳。”龙二仰天大笑,嚣张至极。
“龙二,你好大的胆子,竟要屠村,如此伤天害理,本官势必要将你捉拿。”洼地上,萧慎言站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许晃等人。
“萧慎言!”龙二显然想不到萧慎言竟然在此,惊呼出口。龙帮子弟也是一片混乱。
“大家别慌,萧慎言的人马并不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一身黑衣的龙影出言镇住了局面。
“对,兄弟们,萧慎言自不量力,那我们也别跟他客气,先把那小兔崽子拿了,再干掉萧慎言,可是大功一件。”龙二此时恢复了镇定,凶相毕露。不过当他的视线回到洼地中央的时候,早已不见张云逍的身影。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这小兔崽子,跑的真快。”
“还敢负隅顽抗,进攻。”萧慎言把手一招,龙帮之人身后的高坡上立即滚下巨石木桩,十几只箭脱弦而出。
“啊,啊,啊。”身后传来几声惨叫,龙二知道中了埋伏,必须拉开阵型抵御对方的迅猛攻击,便下令道:“快到前方的大树下躲避。”
于是,青石龙帮的人马迅速向洼地中央的大树移动,期间又有几名龙帮爪牙倒在箭矢木石之下。
“哈哈,你们中计了。”萧慎言双手一挥,便有几只火箭射向大树。箭才至,树下便燃气熊熊大火,龙二等人刚跑到树下,还没带他们调整,脚下就窜出了火苗。原来,张云逍早算到龙二等人会于树下集结抵抗,便提早在树下投放易燃助燃的木材和油料,这会儿,火借风势,大树下方圆十米一片火海。
“我的妈呀。”龙二率先逃脱火海,几名龙帮小弟立即上前把他身上的几个火点扑灭。龙三等人也逃了出来,随着一声声惨叫的发出,又有近十名龙帮爪牙身陨火海。
“放箭。”萧慎言手一扬,顿时十几只箭矢向树下飞去。此时龙帮的人围在火海之外,借着获得光亮,萧慎言一方人马能清楚看见对方的一举一动,龙帮的人俨然成了活靶子,进也不是,退又不行。
“啊,啊,啊。”又有几名兄弟倒下,龙二发现此时自己带来的四五十号兄弟只剩下二十人左右,而且各个灰头土脸,他是又急又恼,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奶奶的,难道我们要死在这里。”
“二哥莫慌,所谓擒贼先擒王,待我去将萧慎言擒来,危机自解。”龙影话说完,立即迈着诡异的步伐向萧慎言冲去。
“不好!”张云逍一直在观察场中局势,此刻他发现龙影的目标正是萧慎言,而许晃又不在萧慎言的身边,担心之下,赶紧向萧慎言冲去。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洼地里的龙帮爪牙已不剩十人,龙影越来越接近萧慎言,此刻他甩掉身上的披风,露出了背上的双钩刃,钩刃在月光下流淌着寒光。
“不好,大人小心。”远在另一边的许晃发现龙影的意图,惊呼提醒。
“张林,保护大人!”张云逍预料到了各种情况,早已安排张林跟在萧慎言旁边,张林听到张云逍的话,赶紧上前挡在萧慎言前面。
“保护大人!”两名衙役也出现在萧慎言身前,他们手里提着刀,做好迎敌准备。
“哼,螳臂当车。”龙影抽出背上的双钩刃,身影快速穿过两名衙役的阻拦,旋转落地,两道血花分别从两名衙役的颈部溅起,两人倏忽倒地。
“好快。”张林甚至根本没有看清龙影是如何出手的,他的双手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铁棍,紧紧盯着步步紧逼的劲敌。
“这是月影钩刺,龙影的独门绝学,一定要拦住他。”许晃看到龙影轻松突破第一道防御,甚是不安。
“张林,弃棍,用擒拿拳法。”张云逍也在快速回救当中。
“叮”张林将手中的铁棍掷向龙影,龙影手中的钩刃轻松挡开。
“喝”张林摆好拳法动作,原地等待。
“找死。”龙影见张林赤手空拳面对自己,嘴角升起一抹嘲讽。随即他脚一蹬地,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腾起,手中的钩刃刺向张林。
就在大家都以为接下来必然是惨剧的时候,只见张林半侧身,躲开这一刺。右手迅速成爪型抓向龙影飞逝而过的身影。原来龙影此招并未想过多与张林纠缠,而是想让张林知难而退,自己好赶紧冲到萧慎言旁边,因为他发现包括张云逍在内的好几个人正在快速接近,一旦再次拖延,必会丧失大好机会。
“嗯,找死。”事与愿违,龙影发现张林不但轻松躲开自己的直刺,而且用右手抓住了自己的左腿,使得自己无法再往前。机会就在眼前,失不再来,他恼羞成怒,转身向张林刺去,他左手的钩刃闪出一道白光,划到张林的手上,张林吃疼之下赶紧缩回手。龙影岂会善罢甘休,他右手中的钩刃像一颗流星,向张林的喉咙快速移动,很显然对坏自己大事的人,他是想一击致命。
“叮”电光火石之间,张云逍掷出自己手中的铁棍,横在张林身前,挡住了这致命一击。龙影右手中的钩刃也被击飞。
“纳命来。”张云逍的身影与龙影交错而过,他躲开龙影左手钩刃的斜刺,迅速抽出袖中的青龙刃,一剑封喉,完成了绝杀。
“砰”龙影的身体应声倒地,直到死去他都没有闭上双眼,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竟会死在二哥的武器青龙短刀下,而杀死自己的竟是个无名小卒。
“三弟。”龙二见龙影被杀,惊叫出声。
“龙二,还不伏诛。”许晃带领几人迅速掠至近前。
“我投降。”龙二见自己身旁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大势已去,便下跪投降。其他几人也不是硬骨头,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投降。
“绑了他们。”许晃下令道,随后向萧慎言掠去。此时的萧慎言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浑身汗湿,脸色苍白,半晌才见好转。
“张林,你没事吧,来我看看你的手。”张云逍非常关心张林的伤势,把他的手拿到自己受伤观看伤情。
“云逍哥,应该没什么事吧。”张林见张云逍首先关心自己,满满的感动。
“还好,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上点药,休养几天就好了。”张云逍仔细查看之后,确认张林的伤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多亏了云逍弟和这位张林兄弟了。”萧慎言从刚才的惊吓恢复过来后,第一时间向张云逍和张林道谢。
“慎言哥说的哪里话,两军对垒,保护主帅是天职。何必言谢。”张云逍说。
“说得好,既是两军对垒,那便要论军功,云逍弟和这位张林兄弟可是立了大功,必须重赏。”萧慎言笑着说。
“哥哥,如今我方士气正胜,何不乘胜追击,杀入青石龙帮老巢,将这一毒瘤彻底拔出。”张云逍建议道。
“云逍弟,你有所不知,那龙帮守卫森严,岂可乱闯。”萧慎言显得比较谨慎,并不敢下令继续行动。
“哥哥,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如今青石龙帮二当家三当家被我们擒住和杀死,龙帮人马也死伤过半,我相信在青石镇萧家的人马一定不止眼前这些,所以敌我力量已有悬殊,我以强击弱,唾手可得也。而且龙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遭受重创,若我们的人换上龙帮衣服,赚开守卫,斩龙帮爪牙于睡梦中,易如除草。”张云逍妙语连珠,分析得头头是到。
“不错,大人,此计可行。”许晃听后,感觉大胜在望,连忙表示支持。
“嗯,既如此,那便挥师龙帮,将那龙彪也擒下,让他们三兄弟团聚。”萧慎言终是下定决心,要趁势将龙帮一举铲除。
萧慎言在许晃身旁耳语了几句,并将一块令牌交与他,后者快速离开。张云逍让张全、张安留下来陪张林疗伤,他自己则带着张山跟萧慎言一同行动。
月上中天,山影森森,寒鸦嘶鸣,凄凄切切。洼地里的战场被打扫了一番,龙帮爪牙的尸体被扔进火堆里化为灰烬。萧慎言一摆手,二十多人的队伍向青石镇的方向行去。等待他们的是另一场刀剑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