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婂不喜欢保格,总觉得上次在温泉的事是保格设计的,所以一直都对保格保持一定的距离和淡淡的敌意。
当听见保格说这句话,木婂顿时笑了起来:“阿休国是大启的附庸,云上关也是大启的,自然云上关有的阿休国未必有,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保格一噎,瞬间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发作。
这句话的确戳中了她的软肋,就连齐齐阿也面容微变。
名义上阿休国是独立自主,可是大启这边一直态度暧昧,虽没有追究讨伐,却也没有承认阿休国的地位。说起来齐齐阿是阿休国公主,实际上就是一个番邦小族族长的女儿。
保格被噎得说不出话,齐齐阿大抵也觉得尴尬。一起走了一小段后便提出想坐一下。
锦绣说要去小池塘,齐齐阿露出一丝倦色推脱说太累了。最后锦绣带了木婂离开。
等到锦绣和木婂走远了,保格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冲着锦绣和木婂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敢看不起我们公主!她不过就仗着自己是嫡福晋罢了!”
齐齐阿瞪她一眼,喝道:“背后非议主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保格委屈:“您也听见了,一路上她总拿这些话来寒酸我们……我们阿休国是比不上大启,可大启不也是因为我们的兵力才获胜的吗!没有王上答应借兵增援,他们凭什么能打赢!”
保格气得直跺脚,齐齐阿则面色冷了下来:“以后这些话不许说!特别是不许在王爷面前说!”
保格这种长期围着营帐转的小婢女,根本不知道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启的胜利与阿休国没有任何关系,宋煜之所以一直不对外喧张,大抵是觉得没面子。殷国不战而退,大启这胜仗赢得也不光彩。
而且这些事一旦捅出去,阿休国对皇室仅有的那点贡献就全没了。
大启很有可能因为愤怒而拿阿休国泻火,也有可能拿她这个被阿休国王强塞到西蜀王府的公主开刀。
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对她都是不利的。所以战场的事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出去!
狠狠地敲打一番,保格才意识到严重性,再也不敢胡口乱说。
主仆两人闷闷地站了一会儿,保格扶着齐齐阿去不远处的凉亭坐下。才刚刚落座,保格就呀地惊呼了一声。
顺着保格的视线看过,能看见一朵黑色的极其妖艳的花儿,就开在凉亭的边上,黑花的花瓣缺了一小块,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
“侧福晋……”保格声音发抖:“这和我们……先前看到的是同一种!”
进小花园的时候看见几朵稀奇的花儿,保格还说了句这些植物阿休国皇室都没有,结果被木婂讥诮了两句。
其实那些植物保格是认识的,阿休国的皇室是没有,别说是阿休国了,就是整个草原都难以寻到。
往往这种黑花盛开的地方,就会有草原剧毒无比的七色蛇。
齐齐阿皱眉。
一路上看到这种黑花不下于五朵,一开始她还没在意,以为是城主个人癖好。这种花本身是没有毒的,有毒的是七色蛇的唾液,唾液一旦和黑花混合在一起,就会产生某种致命的毒素,以至七色蛇全身剧毒无比。
一旦被咬上一口,半个时辰内必定丧命!
而且——
凉亭的这朵黑花显然是被毒蛇咬过,缺失的花瓣上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毒液。
保格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怪不得先前那个张伯让我们小心,原来真的有毒蛇!”
还是最毒的那种!
“侧福晋,我们走吧,万一那玩意儿跑出来……”保格吓得抖了一下。
七色毒蛇的攻击性非常强,一旦你靠近它的领地,它就会突然发起攻击。
齐齐阿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已经证实了有七色毒蛇,虽然现在快要入冬,是蛇冬眠的时候,可是万一跑出来一只,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嫡福晋那边……”保格显得很纠结。
齐齐阿目光一沉,顺着先前锦绣离开的方向顿了顿,然后懒懒地抽回视线,漂亮的眸子泛过一丝微微的寒,淡漠地开口:“福晋想去小池塘垂钓,我身子不适就折回来了,王爷问起你该知道怎么说吧?”
保格一僵,正好对上齐齐阿冰凉的瞳孔,当下心中一颤,赶紧点头:“奴婢省的!”
齐齐阿微微一笑,大步离开。
保格挣扎着望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到底是心一横,咬了咬嘴唇,追了上去:“侧福晋,等等奴婢……”
……
“福晋,您觉不觉得有些奇怪。”木婂诧异地望了眼四周,越发好奇:“花园这么大,竟然一个园丁下人都没有。”
锦绣看了看,的确四周寂寥,万物无声。
她却也没有多想。像城主那么性格孤僻的人应当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居住的府邸下人比较少也说得过去。
池塘旁边已经备下鱼竿和鱼饵,鱼饵穿在钩上,高高地将鱼竿抡起,然后扔出去。鱼线以漂亮的抛物线落下,溅起阵阵涟漪。
木婂跺了跺脚,马上就要入冬,天气益发寒冷起来。
钓鱼是一件极磨炼人心智的事,取出干净的帕子垫在青石板上,主仆二人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突然木婂的视线落到不远处,一朵黑色的花上。
人就站了起来,诧异地朝那朵黑花走去,径直摘了下来。
锦绣还来不及劝阻,黑花已经到了木婂的手上。
她献宝似的捧着走进锦绣,笑道:“福晋您看,先前进来的时候奴婢就看见好几朵,开的最灿烂。黑色的花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递给锦绣:“福晋您闻,这花居然有血腥味!”
锦绣轻轻嗅了嗅,的确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浓重,需要很仔细才闻得出。
“说不定是用人血浇灌的。”她故意说出来吓唬木婂。
谁知道木婂竟然信以为真了,就想到那些莫名被绑架的小孩子,吓得赶紧将花丢掉,拍着胸脯大口喘气。
锦绣乐不可支:“骗你的。”
木婂面色惨白,哀怨地喊了声:“福晋——”
主仆二人闹作一团,丝毫没有注意到枯黄的草地里有东西正缓缓游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