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窑,也就是专供军队兵卒解决生理需要的地方,里面的女人比青楼女子还要可怜。
青楼女子可以决定是否接客,军-窑的女人则没有半点选择余地,完全是苟延残喘,黯然度日。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
琴儿吓得一下子跌落在地上,跪着就要朝姑苏阁老爬去,口中喊着:“您不能这样对奴婢,您答应给奴婢一条生路的……”
人未爬到姑苏阁老脚边,姑苏阁老已经先一步站起来,一脚将她踢开。
头重重磕着黄梨木茶几上,额头被撞出一个血窟窿,顿时有鲜血喷洒而出。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场景,汝南侯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
能坐到姑苏阁老这个位置的人,哪个不是笑面虎、狠角色。琴儿犯了这样大的错,姑苏阁老怎么可能轻饶她。
姑苏阁老表情淡淡,没有一丝同情之色,微微轻点下颌,朝身边呆若木鸡的下人吩咐道:“还不把人送出去。”
一贯待人和善的姑苏阁老突然变得如此狠厉,众人还有几分反应不过来。又见琴儿这幅惨模样,大家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打了一遍,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戚戚惶恐之感。
几个粗使婆子拖着琴儿就往外头走,其余的丫鬟奴婢全都聚上来,飞快地处理地上的血渍。
汝南侯夫人这会儿也是心中惴惴,忍不住噎了噎,毕竟姑苏斯是因为她才受伤的,作为姑苏家唯一的嫡子,地位甚至还在她这娘亲之上。
好在姑苏阁老并未继续追究,只说:“另外一个犯了事的小丫鬟也一并送去军-窑。”
屋内噤若寒蝉,没有人敢上前求情,皆是低敛着头颅大气不敢出。
姑苏阁老才扭头看汝南侯夫人:“虽是太太管家,你也该学着约束下人。”
只是这样苛责一句,汝南侯夫人已觉背后发凉,赶紧惶惶点头:“媳妇知错,以后定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姑苏阁老挥挥手:“去看看斯儿吧。”
明知姑苏阁老是有意打发,她也不敢有一丝迟疑,立刻屈膝退了下去。
一众丫鬟婆子也都被打发了。
屋中只剩姑苏阁老和汝南侯父子。
汝南侯这会儿心中也是发怵的,作为儿子的他深知自己父亲秉性,更知道父亲的温和下面隐藏了一副多么令人恐惧的真面目。
姑苏阁老最狠的地方就是对亲人也能痛下杀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姑苏阁老……
想到以前发生的事,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视线躲闪不敢看。
姑苏阁老冷哼一声,面上的柔和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如蛇蝎般的眼睛,正阴鸷地冷冷盯着汝南侯。
汝南侯觉得浑身都麻了,头皮一阵阵发紧,像是有千万只虫子爬过,他还一动不敢动,生怕惹了对面人不痛快。
“宫里还没个消息?”终于姑苏阁老打破这恐怖的局面,声音并没有父对子的慈和,更多的像是高高在上的上司冷声询问属下。
汝南侯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赶紧低声答道:“已经派了人混去隆阳殿,相信要不了几天就能有答复。”
就见姑苏阁老微微蹙眉,吓得汝南侯赶紧补充道:“太医院的两位太医一直被囚在隆阳殿,我们的人多方打探也得不到消息。”
姑苏阁老没有作声,而是闭上眼睛,沉默地不知思考着什么。
汝南侯才小心地抬起手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六伏天,他却如坠冰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不自然。
过了好一会儿姑苏阁老才睁开眼睛,精亮如鹰隼的眸子中满是戏谑,冷淡道:“这样子如临大敌的,若不是身体出了问题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汝南侯瞪大眼睛,事实上这样的揣测大家都有过,只是还未得到真凭实据之前谁都不敢妄下结论。
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接话:“辽东王已经在着手整理礼部和工部,两位尚书也表明态度会全力支持。”
姑苏阁老的目光沉了一下,猝然开口:“吏、户、礼、兵、刑、工,只争取到了礼部和工部,胜算远远不够。”
看着姑苏阁老一副不看好的样子,汝南侯就忍不住道:“北疆王那边可只有兵部的支持。”
姑苏阁老的目光陡然落到他身上,瞬间变得凌厉万分:“蠢货!人家背后有多少力量,难道会全部暴露在你面前吗!”
汝南侯张口结舌,吓得一缩,半点不敢搭腔。
看着儿子这样窝囊,姑苏阁老眼底就多了几分嫌恶,忍不住怒道:“当年如果留的不是你……”话说到一半到底咽了回去,目光阴翳悠长,似乎想到了从前。
汝南侯心底虽不痛快,却不敢叫嚣半句,只能在心中腹诽几句,然后飞快地将话题拉回来:“辽东王已经在争取刑部了,只要眉家归顺咱们,胜算至少要多三成!”
姑苏阁老随着汝南侯这句话回过神,沉吟了一下,突然摇头。
难道不是吗?汝南侯有些紧张。
就听见姑苏阁老说道:“得辛家者得天下!若是辽东王能取得眉家的支持,这大启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汝南侯一听这话,顿时惊得有些手足无措,听见姑苏阁老细细分析。
“辛家几乎掌握了天下一半的财力,不止是钱,人脉资源也极其的广。当年皇上揭竿起义,就是辛家出了一部分钱财,皇上才得以大肆购买新的兵器弩箭,杀得前朝军队丢盔弃甲。”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能买到你所需要的一切东西,那些大臣之所以效忠某一个王爷,不正是期望王爷上位从而得到一定的好处。如果提前将好处兑现,谁能拒绝银子的力量呢?”
钱是打通一切关卡的力量!
汝南侯只觉醍醐灌顶,正想再请教一二,又听姑苏阁老道:“我能想到的,北疆王身边的谋臣自然能想到。所以我才会说你们蠢!”
“今日老夫寿辰,就是绝佳的拉拢眉夫人的机会,你们非但没有珍惜,还闹出这样大的笑话!”
“爹……”汝南侯忍不住开口:“斯儿他已经受了应有的惩罚……”
“闭嘴!”姑苏阁老暴喝,额头上青筋暴露,看上去狰狞万分:“你又不是只有姑苏斯一个孩子,嫡子不成器就从庶子中挑选人才培养!我姑苏家想要源远流长,屹立不倒,就该有深谋远虑,扶不上墙的烂泥舍弃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