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雍容大气的样子,全然是母仪天下之姿。
孟贵妃暗地里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皇上又赞了几句,侧目却见安美人对着其中一道白玉肘子微微蹙眉,隐忍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不由关切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安美人摇头,十分低调地摆摆手,就准备这样揭过。哪知身边奴婢却忽然跪倒在地,恳求道:“美人小主前几天就不舒服了,饭也不大用的下,奴婢想去请太医,小主又不肯……”
“住口!”安美人柔声制止。
那宫婢就不敢答话,将头深深低了下去。
皇上顿时皱眉,厉声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主子身体抱恙也不晓得请太医来看看,简直是糊涂!”
那宫婢立刻磕头如捣蒜,不住地告饶。安美人见了就面露不忍之色,求情道:“皇上息怒,是臣妾自己觉得没事儿,不许她们去请太医的。”
皇上并未息怒,反而十分担心地看了安美人几眼,直接招手让身边的内监总管去太医院跑一趟:“去,把淮时运找来!”
内监总管立刻下去。
殿中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沉默在安美人身上,皇上对安美人的关心爱护众人可是看得真真的。嫉妒也好,羡慕也罢,总归都是围着安美人。
纵然皇后心中不舒坦,也还是耐着性子,装模作样问了句:“要不臣妾让御膳房重新做一些爽口的时蔬?”
安美人吓得立刻站了起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推诿:“谢皇后娘娘美意,臣妾身子已无大碍,不必折腾。”
孟贵妃哼了一声,脸上满是和煦的笑:“怎么是折腾呢。安美人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时常代替宫中姐妹侍奉左右,自然要将身子照顾好了。精贵些也是应该的。”
话里挑不出错,却一下子将安美人推到风口浪尖,一众后宫小主俱是沉眸看向安美人,安美人只觉得耳根子都烫了起来。
明知孟贵妃是蜜口剑心,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尴尬地赔笑,甚至还屈膝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看得出安美人并不善于交际,至少不善于和后宫的女人打交道,或许正是因为她的秉性如此,不像后宫的女人那样心思狡诈,所以皇上才特别钟情呢?
锦绣悄悄观察辽东王,辽东王虽是极力隐忍着,视线还是时不时地往安美人身上瞟,眼底满是担忧之色。
锦绣就叹了口气,情之一字,到底叫人说不清!
皇后果真让御膳房重新做了爽口的凉菜,菜刚上来,太医也到了。安美人见太医来整个人浑身一滞,像是受到巨大惊吓般,半天没回过神。
还在推脱:“臣妾真的没事,不用折腾了。”
皇上坚持:“让太医看看,朕也好安心。”
即便安美人几番推脱,也在皇上强势的要求下让太医把了脉。
太医把了脉立刻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老臣恭喜皇上,美人小主是喜脉!”
话音一落,满殿俱是安静,空气瞬间变得凝重,四下落针可闻。
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还是太后,一脸慈和喜气地吩咐身边的曲嬷嬷:“快,去给安美人弄一个软垫来,仔细席位硬伤了身子骨。”
皇上子嗣本就不多,除了几位成年的王爷再无其他,安美人此刻有孕可谓是天大的喜事。
待太后说完,皇上也瞬间反应过来,整个人犹如被巨大的惊喜冲晕了一般,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看安美人,目光柔和万分:“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不知道?”
安美人脸都快低到衣裙里了,只颤动着小脑袋,怯生生道:“臣妾……臣妾也不知道。”
“哈哈……”皇上大喜,高兴道:“赏!安美人身边伺候的宫婢内监全都赏俸禄一年,晋安美人为安嫔,赐荷香苑为居!”
众人哗然。
皇上可是真宠爱安美人啊,这才刚刚验出有身孕,就晋封庶二品嫔位。淑嫔娘娘入宫多年,且身份尊贵,还诞下了八王爷也才堪堪嫔位,安美人这一下子就和淑嫔娘娘比肩了!
若是诞下皇子,那岂不是……
这下子,就连皇后和孟贵妃都有些坐不住了。
皇后道:“臣妾还请皇上三思。”
被人打搅,皇上面色颇有几分不悦:“怎么,皇后有异议?”
皇后温婉笑道:“臣妾并无异议,只是安美人这才刚刚有了身子,恐突然晋爵位冲撞腹中胎儿。”
孟贵妃忙跟着帮腔:“安美人这才刚有身子,皇上就急着让美人换地方,也得等头三个月过了,胎儿安稳下来才成啊。”还说:“皇上子嗣稀薄,好容易有了这一个,更该十万分的小心。”
难得地跟皇后同一战线,轮番劝阻皇上。
皇上开始犹豫。按老祖宗的规矩,的确没有一来就晋位份的,怕冲撞肚中的胎-神。可是他盼这个孩子盼了好久,又是他最宠爱的女人怀了的,怎能叫他不喜!
太后暗暗看着,终于开口:“皇上,那便等一等吧。等安美人诞下皇子再晋封也不迟。”
皇后和孟贵妃对视一眼,两人接着劝了几句。
太后还说:“皇上多派几位贴心的宫婢前去服侍,吃细些,切莫有闪失。”
这样说着,凌厉的视线从皇后和孟贵妃身上划过,眼底不乏警告的味道。
皇后和孟贵妃皆是面上一沉,这死-婆-子!
皇上终于松了口:“那就暂时这样吧。”然后一脸温柔地问安美人:“身子可有不舒服的?要不先回去歇歇?”
殿中弥漫开浓浓的火药味,无数双阴毒记恨的眼睛在安美人身上打转。
锦绣一直注意着辽东王,在他得知安美人怀孕之后并没有恼怒愤恨,反而很是古怪的有些惶然慌乱的样子。
锦绣更觉狐疑。
再看安美人,一直低敛着头,一副羞涩低调的样子,可面色却突兀的白了起来,并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反而有几分说不出的惆怅胆怯。
她就想起先前安美人怎么也不肯宣太医来,只觉心中一阵狂跳,难道——
锦绣坐直了身子,强压下心头的惶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