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带着元娘去其他地方,四处闲逛就听见有丫鬟来禀报:“三王爷已经回府了,这会儿正在外院招待外宾。”
窸窸窣窣的人群活络起来,更加殷勤地给秦福晋道喜。
锦绣便看见不知何时回来的沈馨,正赖在秦群群身边时不时地跟秦福晋说些什么,逗得秦福晋哈哈大笑。
沈馨脾气是怪,不过这见风使舵,讨巧卖乖的本事还是极为厉害的。
才来帝京几天啊,就和一众小姐太太闹了个熟络。
侧目见元娘满脸鄙夷,暗暗嘀咕一句:“哗众取宠!”
元娘最是见不惯沈馨这样子的,当年大家都还在闺阁的时候,元娘就从不让沈馨跟着玩,以至于两人到后头弄得水火不容,谁也看谁不顺眼。
但是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也需要像沈馨这样子的秉性。脸皮厚,谁都能聊得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子的主母太太才能让府邸长久安稳。
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有丫鬟传膳,秦福晋便带着大家去殿中用膳。
三王爷要留在外院,里头就由秦福晋招呼。
宾客很多,就分了内殿和外殿,都是按品级排的。
像锦绣王语嫣这些身份自然是在内殿,其余的小门小户只能去狭窄的外殿。元娘只是待选福晋,也没有资格进内殿用膳。
两人便分开。
膳食做得很精致,每人的席位上都是四菜一汤,锦绣选了其中不辣的用。
用完膳,等丫鬟来收拾了上茶,大家说起家长里短的闲话,就听见其中一位夫人高声道:“这回淑嫔娘娘选的几位福晋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前段时间府邸办家宴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真是不分伯仲!”
邱莹莹的母亲也在场,那夫人说完这话瞬间意识到失言,立刻补充道:“自然,最好的还是我们莹莹。人长得漂亮,才情又好,那一手簪花小楷啊,我可是练一辈子都练不出来!”
锦绣注意到,王语嫣和安广福晋一直淡淡的样子,毕竟今儿个宴席的主角是秦福晋。就见秦福晋抿嘴而笑,戏道:“莹莹三岁就开始写大字,这帝京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字写得那么标志的。”
听秦福晋这么一夸,邱国公夫人立刻涨红了脸,起身行了一礼,十分谦逊道:“不过是小孩子家闹着玩的,上不了大雅之堂。”话是这么说,面上却是掩不住的高兴得意。
其它与邱国公府交好的也纷纷搭腔:“容貌在伯仲之间,才情可没一个比得过莹莹的,国公夫人您恐怕要开始准备嫁妆咯!”
殿内笑语晏晏。
就看见王语嫣不痛不痒地说了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要那么多才学作甚。女人最紧要的是相夫教子,而不是武文弄墨。”
一下子让热闹欢腾的气氛僵到冰点。
邱国公夫人的脸瞬间沉了沉,尴尬地坐回位置上。
谁都看得出王语嫣心里的不痛快,三王爷强势回京,最不乐意的恐怕就是辽东王府了。
其他人不敢搭讪,秦福晋的面色也沉了下来,最后还是那个最先提起话题的夫人免不过去,讪讪道:“左右都有淑嫔娘娘看着选,选谁都是好的。”
立刻有人将话题岔开:“我听说其中有个姓江的小姐来自岭南。”
“岭南啊!”有人惊呼:“就是李将军统辖的岭南郡?”
“什么李将军,那是结党营私,叛国卖荣的千古罪臣!”
“你们说的是几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李家吗?”
“就是,就是。”
“……”
锦绣浑身僵硬,脸也瞬间变得惨白,忙举了帕子掩嘴角,却连举帕子的手都抖动起来。
听着满屋子的人皆是在议论李家,议论父亲,甚至还带着浓浓的鄙夷和愤懑,她就忍不住心中直打颤。
父亲无辜被人陷害,连累性命,死了还要被人病垢,这就是追随他宋家十余载,立下赫赫战功后的结果!
父亲一生为人正直,爱民如子,事无巨细皆是为百姓谋福,到最后竟然落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叫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李家百来条鲜活的生命,难道就这样轻飘飘的去了吗?
翻滚的恨意逐渐攀升,她只觉得胸腔一阵热浪,脑袋昏沉,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抑制不住地一掌甩在茶几上。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茶盅被高高抛起,重重落下。“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顺着她的手腕倾斜而下。
借着剧烈的疼痛,她才清醒过来。
满屋子的人一脸震惊地望着她,看着面前的狼藉她才知道自己先前有多么失控。立刻尴尬地将头低下去。
好在秦福晋担心地问了句:“七王福晋可是身子不爽?”
锦绣闷闷地顺着点头:“有些胸闷,头晕晕的。”
大家见她脸色惨白,以为她真是身子不舒服,秦福晋更是立刻要让丫鬟去请太医。
被锦绣给回绝了:“不必了,叨扰各位雅兴,我就先回去了。”
秦福晋不好阻拦,忙让人将她送出去。
等到锦绣出了门,秦福晋才回到位置上,若无其事地跟其他夫人继续闲聊,仿佛先前的那一幕根本不曾出现。
程青青是跟着她回来的,一路上都担心不已,还要护送她回墨竹小筑,被锦绣一口给回绝了。
程青青架不住,只好细细叮嘱后才离开。
刚回墨竹小筑不久,元娘又赶了来,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怎么了?我听下人说你身子不舒服,提前离席的?”
锦绣摆手:“无碍,一时不舒坦罢了,透了口气就好了。”
避免元娘担心,只字不提宴席上的事。
好在元娘没有追问。锦绣就催她:“我这边没事的,你回去吧。”
元娘不肯:“回去做什么,那些夫人小姐的贯是见高踩低,说的也都不是实话,听着怪无趣的,还不如来陪你说说话。”
元娘的性子就是这样,不愿随波逐流,更不愿委屈自己。
锦绣就让木婂搬了棋子和暗桌来:“正好,好些年没有对弈了,来一局,看看姐姐棋艺是否还是那样高深。”
结果棋子才刚刚摆上去,宋煜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