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这一走又是好几天,帝京城倒是因为宋澈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
替八王爷选亲可不是寻常事儿,帝京城中不断有高门府邸的太太做东开办宴席,主要是请几位待选的八王福晋,虽不知最后花落谁家,先混个脸熟也不错。毕竟淑嫔娘娘实力不容小觑,皇上迟迟不立储君,八王爷也是有可能登上宝座的啊。
现在结交新福晋,万一有那么一天,福晋可就是母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啊!
这样子划算的事,稍有点脸面门第的都乐得花银子。
就这样,帝京城掀起了一股兴办宴席之举。
各府邸给出的理由也几乎如出一辙,要么是寿宴,要么赏花,帖子如雪花般往门房处送。
锦绣便有几分哭笑不得。同样是福晋,她和程青青嫁入王府这么久了,别说宴席,大半帝京的官家太太就是连七王府的门都没登过。两两相比,可见宋煜的名声有多么狼藉。
或许在所有人眼里,哪怕宋煜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这皇位也决计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所以,也就没必要讨好她这七王福晋。
锦绣笑着看木婂递来的帖子,一概给推了。
每家府邸都是冲着几位待选福晋去的,也就意味着元娘和沈馨一定会到场。她是万万不能见她们的!
而且每次都是以患病给推的,那些府邸也没过多计较,左右她也不是正角儿。
这样一晃到了六月。
淑嫔娘娘一直没有决定到底选谁,也没有要让元娘和沈馨离开的意思,就这么拖着。倒是宋煜回来的时候说过几次,宋澈闹得更厉害了,还威胁淑嫔,如果硬要给他娶福晋,他就剃了头去白马寺!
锦绣汗颜,这位八王爷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或者正因为如此,淑嫔娘娘才不好下决定,怕把宋澈逼狠了。
其实宋澈要娶谁和哪家联姻,根本不干她什么事儿,只是这里面牵扯到了江家和沈家,无论哪一家嫁到八王府,她的身份定然要暴露!
元娘也好沈馨也罢,都对她太熟悉了!
正想的出神,程峰忽然跑进来,慌张道:“福晋,铺子出事了。”
锦绣一顿,见程峰满头大汗,显然刚从外面回来,便指了茶水给他,待他喝了定定神,才问:“怎么了?”
“花铺有位国子监的生员出售的墨宝被偷了,那生员这会儿正在铺子上闹,好多国子监的学生都闹着要花铺归还墨宝,说咱们铺子没信用连东西都看不好。”
程峰说的很轻巧,锦绣却觉得这事儿定然不简单,若事情闹得不大,他们一定不会请她出面!
想了想,让程峰准备马车,亲自去花铺。
到了才发现,何止是人多啊,根本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有国子监的学生,也有寻常的布衣百姓,甚至还有穿着华贵颐指气使的富家子弟,更有些官家太太和小姐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头,好奇地朝里面张望。
锦绣甚至都进不去,动一步都举步维艰,到处乱哄哄的也不知里头是个什么情况。
还是程峰喊了声:“大家让一让,七王福晋来了。”
人群才散开一个通道,大家好奇又诧异地将锦绣看着,锦绣目不斜视,缓缓走进去。
铺子前的台阶上也站满了人,都是国子监的生员。
有位穿素色长袍的白面书生正面红耳赤,一副气恼的样子质问木老爹和木沉:“当初我寄放字帖到这里的时候,你们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把东西弄丢,现在呢!如果不是我今儿个闲来无事逛逛,还不知道东西已经没了!做生意讲究的是个诚信,你们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吗!”
毕竟是儒雅的学生,说不出什么狠话,即便气得怒目圆瞪也只会反反复复问这几句,其他的学生听着便纷纷帮腔。
“就是,做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都是签了契约的,东西丢了怎么能没个交代!”
“哼,说不定是他们监守自盗,觉得曹兄写得好,便想据为己有,实在是令人不齿!”
终于有人说出监守自盗四个字,木老爹又气又羞,脸都涨红了,却不敢发怒,只能一个劲儿地给那些学生作揖:“天地良心,真不是我们盗取的,我们也是今天才发现东西没的……”
那位丢了墨宝的曹氏学生则不依不挠:“反正东西是在你们这里给弄丢的,今天你们一定要给个交代!”
“对,给个交代!”众学生义愤填膺,齐声声喊着。
大概里面的人太过激动,根本没有发现锦绣来到场间,程峰想要通禀却被锦绣给拦了。
木老爹哪里见过这阵仗,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一下子答不上来,只憋着张脸张口结舌,就是吐不出一个字。
一直沉闷的木沉终于开了口:“东西是在我们铺子给弄丢的,我们自然要承担。还请这位兄台息怒,您但管提要求,但凡是我们铺子能做得到的一定满足。”
木沉并没有因为聚众闹事的学生而激怒,反而一脸平和地与曹氏商谈。
可是曹氏显然气狠了,也听不进去,只冷声回了句:“我什么也不要,只要追回字帖!”
读书人气焰高,书画笔墨胜过一切,又自持孤傲,觉得自己的书画墨宝千金难求。
木沉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依旧客客气气地给对方赔礼:“墨宝我们到处都追查过,的确找不到,还请这位兄台高抬贵手。这样吧,我们愿意出一百两白银补偿您,您看怎么样?”
一百两银子买一个未出世的毛头小子字帖,已经算是天价了。就在木沉以为对方一定会欣然接受的时候,曹氏突然暴怒。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一介穷秀才好欺负!我告诉你们,我曹桂荣就不要银子,只要字帖!什么狗屁银子,留着你们自己用吧!”
此言一出,立刻获得那些学生的喝彩。
“曹兄果然性情之人,不为五斗米折腰!”
“就是,曹兄墨宝,岂是区区一百两银子能换来的。”
“就连老师都夸曹兄字迹堪比圣贤,圣贤之作又岂是钱财能衡量的!庸俗,庸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