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特意让木婂去金翠阁订了一批首饰,送给程青青的是一套绿宝石的穿花头面,秦氏的是一根嵌猫眼石的赤金步摇和一条璎珞项圈,吕姨娘的则是一块用和田玉雕琢的挂件。
木婂去送了东西,回来十分气愤:“程福晋和秦侧福晋都很感激王爷和福晋您,倒是吕姨娘,不温不火的,只哼了两声,看上去似乎不大瞧得起。”
她就不明白了,锦绣干嘛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自己掏银子买首饰,借王爷的名义去送,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也不领情!
想起吕姨娘冷冷的带着一丝讥讽的脸,木婂真替锦绣不值。
要知道就算吕姨娘的首饰最便宜那也足足花了五百两!照现在花铺的盈利,也要整一月才能挣回来!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做嫡母做到福晋这份上,可谓是仁义两全了!
木婂眼中温怒,很是愤慨。
锦绣则淡淡的,甚至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只对她说:“人啊不能计较那么多,总不能付出一分就要人家还你两分,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丁点恩赐就要对方感恩戴德。家和万事兴,内院安宁,王爷才能安心在外头打拼。”
后面这句话,纯属她胡编乱造,宋煜那痞-子能打拼什么?
却是乐意如此的,真的没心思跟宋煜后院的妻妾争风吃醋,只要她们乖乖的,别妨碍她做正紧事,她愿意尽量满足她们。
木婂却想不通:“福晋您宅心仁厚,难保其他人没别的心思。”
又说:“我听说这几天吕姨娘每天都煲汤送去外院书房,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下午……”
“好了,”锦绣打断她的话,道:“我这福晋都不吃醋,你倒操上心了。王爷喜欢谁,愿意和谁呆在一起,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况且有吕姨娘伺候在那里,总好过那些毛手毛脚的下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然后回头点了点木婂的额头,笑:“云霄今儿个不是要过来吗,去让小厨房准备一些糕点,再煮一壶花茶。”
木婂只好闷闷不乐地下去。
云霄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云曦也跟着摸了过来。
云霄穿着护卫营配置的银白盔甲,腰间依旧配着那把龙泉宝剑,整个人飒飒如有风,很有一番威势。
恭恭敬敬给锦绣行了礼。
云曦就围着他转了几圈,有些啧啧,不住羡慕:“哥,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一样穿上盔甲上阵杀敌就好了。”
云霄很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暴栗,呵斥道:“女孩子家家的,成日喊打喊杀,成何体统!”
侧目见锦绣忍俊不禁,云霄僵了僵,就瞪了云曦几眼。
云曦撇嘴,退到锦绣身边。
锦绣给他们兄妹二人赐了座,木婂进来上茶,云霄的视线在木婂身上停了片刻,然后很不自然地低下头。
大家都顾着喝茶,并未注意到云霄的异样。
云曦一边品着一边高声夸赞:“我这些日子在后院练功都是木婂姐煮的果茶,没想到烹制花茶的手艺也这样好。”说着笑嘻嘻地打趣木婂:“木婂姐,你这样贤惠,以后谁娶了你才是好福气。”
木婂面色淡淡,脸上肃静,只说:“我在菩萨面前起过誓的,要一辈子侍奉福晋左右,终身不嫁。”
云霄那茶盅的手抖了抖,见云曦还要说,忙开了口:“这些日子云曦没给福晋添麻烦吧?”
云曦蹙眉,不悦地瞪他:“你妹妹像是那种给人找麻烦的吗!”吐出一口气,十分不畅快的样子:“成日在这府里拘着,我都烦死了。福晋,您什么时候给我安排门差事,最好是出去历练的那种。”
云霄一愣,刚要出口训诫,就听锦绣清清开了口,问他:“在护卫营可还习惯?有没有人刁难你?”
云霄摇头:“有李大人照拂,一切都很顺利。”眼底却有浓浓的不解之色。
事实上,当日在院门口说了那番话,他以为锦绣要将他留在身边安排其他事情,谁知道转眼就又让他回了租凭的院子。
他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护卫营总司李大人就亲自找上了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稀里糊涂地就进了护卫营任职。
到后面他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那个所谓的很感激他的姑娘,他根本不认识!这事也不知王爷和福晋是怎么谋划的,反正李大人就将这桩恩情安在了他身上。
即便后来调查出他与七王府的关系,李大人也什么没说,照理对他客客气气的,以至于他的顶头上司都不敢拿腔作调,对他十分讨好。
可是他就不明白了,福晋不是说过但有一颗为民为朝的心,在哪里都能救济苍生。
为何还要将他弄到护卫营呢?
他便将心中这番疑问,坦坦荡荡地问了出来。
锦绣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摇头笑起来,温温和和问他:“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会配合演这一桩戏呢?”
云霄面上一滞。
为何?
因为不甘心?
因为当年生死一线好不容易谋到帝京的缺,却草草的革职,总有种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的凌云壮志。
还是说,还是觉得做官才能更好的达成抱负?
锦绣这一问将云霄问住了。
锦绣看了看四周,云曦也好,木婂也罢,也随着锦绣这一问变得怔愣起来。
她自是一笑,敞开了说:“这屋子里没有外人,我便直接说了。帝京的形势想必你已经了然,辽东王党羽盘根错节,三王爷手握重兵,八王爷虽年幼却亦有一番势力,皇上迟迟不立储君,若真到了那一天……”
她的话没说完,云霄瞳孔剧烈一缩,很是震惊的看锦绣。
锦绣继续:“放眼古今,这样子的事不胜枚举,届时必定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当然,谁也不希望有那一天出现。”
她面上一凛,严肃认真道:“若真到了那一天,莞儿希望先生破釜沉舟,助贤君登上宝座,免生灵涂炭,骨肉相残,尽君子之责!”
云霄倒吸一口凉气。
云曦与木婂也俱是瞪大眼睛。
大家都不敢置信,这番话竟然是从锦绣口中所出。她一介女流,竟能说出这样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