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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袭敌营

城外中军营帐里,此时正吵的不可开交,禁卫军队长李云、松涛知府马道承、城防队长杨路钧、副队长王霆、荣耀佣兵团长薛凌、副团长薛进、议会议长刘长里、警卫队长胡守岩和首席法官路为贤等人正在为剿匪是攻是守吵的不可开交,有人甚至提出要和强敌议和。这其中除了公主带来的人外,其余都是当地议会中有重要发言权的高级官员。

正在喧闹之际,杨言和公主先后进入营帐,众人停止争吵,大家都看着公主,这次剿匪她可是统帅,还得看她怎么做决定。

荟柠公主在上位坐定,面若寒霜,沉声道:“刚才本公主听见有人要提出议和,是那位?请站出来。”

大家面面相视,不知她要做什么,过了一会,站出来两人,众人一看,一个是议会议长刘长里,另一个是警卫队长胡守岩。

这两人都年过半百,一个是德高威重的民选首领,一个是知府手下得力干将。荟柠登时大怒,起身指着二人骂道:“贪生怕死之徒,有何面见松涛父老?!”

说毕,她喝令左右将二人拿下:“剥夺一切爵位和公职,软禁府中,待剿清匪患后交检察官严查。”

二人大吃一惊,连忙反驳道:“我们都是由议会任命的官员,公主您虽然贵为皇族,但也没有资格裁撤官员!况且我们从未违反帝国和松涛的法律。”

其余几个官员见同僚被免,不免兔死狐悲,也上前求情道:“公主殿下,这恐怕不大符合帝国的规矩,任免官员须得本府议会商议才能奏效。”

公主身旁的侍女怀燕当即从包裹里取出一道圣旨郑重念道:“上谕:近闻松涛、卢方、柳诸、径口四地匪患严重,朕和帝国议会经过讨论决定:特命荟柠公主贺兰敏为四地钦差大臣、剿匪都督兼摄政公主,持尚方剑节制文武百官,总揽一切要务,直至荡清匪患、稳定政局为止,百官须加以配合,不得违令,钦此。”

念完之后,怀燕将圣旨、议会任命书和尚方宝剑一一取出给众官员传看。

接着怀燕又宣布道:“从即刻起,全城开始戒严,凡在戒严期间触犯条款的,可不经法院审判按军法处置。”说完又对着刘长里和胡守岩笑道:“两位大人这回满意了吧,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好好反省吧。”

两人还欲争辩什么,被禁卫军推搡着赶了出去。

众人见此情景,也就无话可说,按帝国惯例,平日皇亲国戚虽然是封地内的最高元首,享有税收的提成和百姓的拥戴,然而却无权干预政事,实权掌握在议会手中,只有当地发生叛乱或其他紧急情况,这些皇亲国戚才会被授予最高大权,成为暂时的集权统治者。

杨言吃了一惊,先前听公主说要拿他祭旗还以为是玩笑,如今她杀自己可谓易如反掌。

而且他第一次知道了公主的芳名:贺兰敏,不由得默念了几遍。

彼时薛凌看见杨言也在军帐里,连忙道:“你一个小兵在这里干什么?这是你呆的地方吗?”说完令人将他逐出,正在推搡中,荟柠起身道:“且慢,本公主刚才已经知道他出身于帝国陆军学校,而且今晚他两次立有大功,我已经决定任命他为军事顾问,可以随时出入军帐,参与军机要事。”

当时松涛众官员已经得知杨言并非公主的驸马或情人,只是小小一名佣兵,登时将先前的恭敬之心收起,取而代之是满脸鄙夷,更对杨言借用驸马身份指挥民众抱有极大意见,尤其还借此立了大功,大家正想狠狠羞辱他一番,谁知被公主一番话堵了回去,觉得一股怨气堵在胸中,不上不下的十分憋闷。

荟柠见众人沉着脸没有异议,满意地点点头,看看时间不早,就把先前和杨言一起商议的夜袭敌营的方案给大家说了一遍,众人哗然,大多都认为风险太大,一旦失败,则松涛必然落入敌人手中,有说固守待援的,有说空城计的,但是几番推演以后,胜算都不大。

荟柠认为战机稍纵即逝,于是力排众议,坚持当晚出征,点起各路军马在校场集合。

为争取时间免去了出征的祭旗仪式,公主换上精致的金色胸甲戎装,头戴黑羽大绒帽,足登长马靴,在欢呼声中上台演说激励士气,然后就是分封各路将领。

因杨言献策和平息骚乱之功,即刻晋升他为士官长,戴三杠徽章,并提为军事顾问、突袭队长,率一百人队伍从黑熊山悬崖偷袭敌军侧翼;命雇佣兵团长薛凌为右翼队长率四百人偷袭敌军左翼,城防队长杨路钧为左翼队长,率当地民兵和守卫五百人偷袭敌右翼,公主亲自为先锋骑兵队长,率禁卫军精锐一百骑兵直捣敌中军大营。

安排完毕后,杨言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整装登台接受公主的授勋。

原本士官长授勋不需要公主亲自动手,然而今晚为了鼓舞士气,公主决定亲授。

荟柠表情严肃,伸出芊芊双手先替他整理衣襟,然后从盘中取出徽章,用别针佩戴在右肩上,仔细整理一回,看看挺好,然后对他道:“从今晚起,你已经不属于佣兵组织,正是成为我帝国陆军一员,希望你好自为之。”

杨言行了个标准军礼,然后昂首挺胸大声道:“绝不辜负公主的厚望!”

授勋仪式完毕后,他就回台下从雇佣兵里挑选善于攀登的精壮好手一百人,每人各负一大捆绳子、火油、凿子和朴刀,先行出发。随后其余三路人马也偃旗息鼓,从城门鱼贯而出。

两个时辰后,杨言和突袭队在当地人的带领下赶到黑熊山下,只见此处果然陡峭,有高达几十丈的峭壁,几乎笔直没有任何攀爬点,而且山壁上受山泉多年冲刷,青苔湿滑,难以攀爬。

众人见此情景立即萌生退意,大家认为爬上去难度太高。

正议论纷纷,只见一人已经爬了数丈高,大家举着火把一看,只见此人身负一把四尺长的带刺燧发枪,肩上有一个鲜红的三道杠,不是杨言是谁?

众人见他已经将绳子挂在峭壁石缝中,左手拿凿子,右手举火把,仅凭双脚稳住身体,一边爬一边用凿子挖出落脚点,虽然爬的很慢,但却让众人大受鼓舞,对这个新来的上司少了些轻视,多了些敬佩,立刻有模有样学起来。

这些人之中有许多在参军前靠采集草药生活,比这更陡峭的悬崖都攀爬过,有人没多久就追上杨言。

杨言小时候也攀爬过家乡各种险峻山崖,但在夜里作业还是第一次,因此一路上险象环生,别的不要紧,最怕遇到蛇和老鹰,人会在受惊后多半会坠落山崖,许多好手都死在这方面,还好夜晚攀登的好处就在于这些动物很少出来活动。

就算如此,一路上每过半刻就有人踩滑了跌下去,凄厉的惨嚎久久在山间徘徊,登上山巅的时候已经有十个人被摔死。

不知过了多久,杨言喘着粗气终于攀上顶峰,凉凉的山风传来让他感觉十分舒适,只觉四肢疲劳,一旦坐下就不想起身,他强迫自己不休息,走到悬崖边眺望。

只见山下敌人的营地篝火连成一片,照的整个峡谷通红,一队队持刀士兵在营地周围来回巡逻,防范的格外严密,还好敌人显然不重视悬崖防御,这边只留了十几个兵分布各处站岗。

他又看看河流下游黑暗的浓密丛林,在此处公主的主力部队一千多人已经埋伏好,只等他放火后突袭。

他收拾绳子,让部队稍作休息后,第一个沿着悬崖滑了下去,虽然这里的悬崖并不算陡峭,落脚处很多,但是不停有石子落下,很容易让敌人警觉起来。

他们只得小心翼翼跨过每一个石头,就在大家快落地的时候,一个石头正好滚落在哨兵身旁,那哨兵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一个人挂在峭壁上,大吃一惊,正要吹哨预警,那人却猛然跳下,将他按倒在地,随之哨兵口吐鲜血,一把匕首已经插入他喉咙。

这人正是杨言,他杀掉哨兵后,又悄悄摸到另一个哨兵旁边,正要动手的时候,一块石子从山上滚下,惊动了哨兵的同时也发现了他,他吓了一跳,想要动手已经来不及了,那哨兵已经举起哨子吹响遇敌信号,正吹了半声,嗖地一声,一支弓箭划出破空声,不偏不倚正中哨兵喉咙,杨言急忙看时,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持弓箭倒挂在悬崖边上,正冲着他点头微笑。

杨言向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和其他人一起解决了悬崖附近的残余哨兵。

大家全部着陆后,六十人负责掩护,其余三十人将身上的火油分别倒在敌军马料、军粮和帐篷上,行动中很快有人被敌人巡逻队发现,好在粮草帐篷已经被点燃,熊熊烈火随风而起,烧的敌军乱成一片,有人喊迎敌,有人喊逃命,有人喊救火。

杨言吹哨集合所有人,用一枚烟花向荟柠发出偷袭成功信号。早守候在渡口的公主看见烟花绽放,立刻下令一千步兵突袭营地,待双方交火,她自己率禁卫军组成数个三角阵型冲向叛军右大门,守护大门的敌军是一队火枪兵,他们匆匆在阵前列成一线,在军官的指挥下举枪瞄准。

一百码、九十码、八十码,距离越拉越近,禁卫骑兵组成一道洪流汹涌向前,马蹄声踏的震天响,卷起滚滚尘土。

禁卫骑兵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已经能看清对方略显惊慌的表情。

“开火!”火枪兵在发现骑兵进入射程后,有人下达了命令,士兵们用颤抖的手指扣下了扳机,几十杆遂发枪同时喷出火舌,一时枪声大作,烟雾缭绕中有人大喊:“这是帝国胸甲重骑,快跑啊。”话音刚落,登时有几个人转身逃跑。

禁卫军在密集的弹雨打击下有十几人落马,然而剩下的人没有丝毫犹豫,同伴的落马反而让其余人怒火中烧,手中的骑枪如长蛇般颤抖,急切想痛饮敌血。

三十码、二十码,离敌人越来越近,火枪兵逃跑的也越来越多,只剩下一半人还在卖力的装填弹药,然而正当他们发起第二轮齐射的时候,禁卫骑兵一头撞了过来,密集的阵型如同绞肉机一般将来不及逃走的敌人踩成肉泥,冰冷的长枪在扎入敌军胸膛后折断,取而代之是弯弯的马刀,继续收割敌人的性命。

荟柠公主一马当先,带领众人一路冲向王麻子的中军大营,整个队伍如同匕首一般扎向敌人的心脏。

敌军中军大营内,一个四五十岁的大汉正在不停向传令兵发出指令,这人脸上已经没了往日的狂傲和嚣张。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和惊恐,满脸伤疤在火光的照耀下不再显得凶神恶煞,满头满汗极为狼狈。此人正是匪首王麻子,他自称天道元帅,自从落草为莽来,参加大小战斗上百起,受伤数十次,终于靠着一把屠刀成为松涛匪首。

然而历次征战却没像今晚那样让他感到恐慌不安,他起先听闻帝国派出一位公主来攻打自己,认为对方不过一个毛未长齐的女娃娃,自己就算不出兵,用恐怖手段也能将她吓退,因此在公主来路上制造了一起屠村惨案,企图用尸体和鲜血让对手心生退意,再趁敌人立足未稳,集中优势兵力将她围困在城内,逼她不得不求和投降。

谁知对方不但没有被吓倒,反而连夜前来突袭,打的他措手不及,眼看敌军来势汹涌,不知具体有多少人,他连斩数人也没能阻挡士兵逃亡,只得令人准备马匹也跟着逃亡。

王麻子前脚刚走,荟柠后脚就杀到中军大营,正四处寻找王麻子,左边杨言带着九十名突袭队员也杀到,两军合于一处。杨言看看公主无恙,转身继续带人追杀残敌。

谁知公主见他满身血迹,心中一动,打马拦住他去路,愣了半天才问道:“你没事吧?”脸色露有关切之意。

杨言笑道:“属下多谢公主殿下关怀,我好的很,身上都是敌人的血,只是王麻子不知所踪,我们还得抓紧时间把他捉到,以防将来他东山再起。”

荟柠脸色略红,令人牵过一匹骏马,对他道:“你还是骑上马和我一起杀敌吧。这样互相有些照应。”

杨言心中喜悦,先前初次杀人的不适感竟瞬间化为无形,只觉公主体贴自己,又当着许多弟兄的面,脸上十分有光,但他看看部下们,还是摇头说道:“我的兄弟们都没有马骑,我怎么能丢下他们,我要和他们一起杀敌。多谢公主美意。”

荟柠只得点头应允,看着杨言呼啸着带领众人重新冲入敌阵。自己也战意大起,喝令近卫骑兵重新集结队形,发动第二轮冲击。

于是荟柠在右,杨言在左,后面又有薛凌、杨路钧的一千人的预备队,三路人马如风卷残云般追赶残敌,正杀的起劲,荟柠坐骑中了数箭,立时翻到在地,还好她会武艺,及时跃下战马,接着几个起落,连跃数次,如蜻蜓点水般迅速躲开后面来不及停下的马蹄。

杨言在乱军中看见公主遇险,连忙撇下敌人,飞奔到她面前。

公主见他跑的气喘吁吁,将手中剑一挥道:“你跑来做什么?我没事。”

“冷静些!”杨言喘息道:“尽管他们是贼,也是你的子民。更何况作为主帅,你必须冷静!”

然而荟柠此时满脑子都是当日那些被贼兵屠杀的村民惊恐表情,此时敌军败退之际,压抑了数日之久的愤怒终于爆发,她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听不下任何劝戒,撇下杨言继续徒步追敌,杨言怕她有闪失,只得一路跟着她。

正在此时,只听前面一阵惨嚎,几名佣兵中箭倒地,荟柠抬眼一看,只见两名贼军躲藏草丛中用弓箭偷袭。她娇嗔一声,立刻提剑追去。贼军朝她连发数矢,一发射中她腹部,一发命中她头盔,幸而她身披特制重铠,箭头不能透甲,竟毫发无损。

她也只是顿了一顿,摸了一模,发现自身无恙,就继续冲了过去,两名贼军吓得立刻丢了弓箭,遁入丛林之中。

荟柠穷追不舍,累的后面的杨言也气喘吁吁。此时天色虽然渐亮,然而丛林中依旧是一片浓黑,两人仅靠本能追赶前方若隐若现的敌人,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敌人的身影竟然莫名其妙消失。杨言连忙对荟柠道:“小心前面有诈。”

谁知话音刚落,荟柠“哎呀”一声娇呼,就在他面前消失,他下意识想去拉住,只觉前脚踩空,心说不妙,身子瞬间失去平衡,跌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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