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江听到台下此起彼伏的呼号声,显的颇为得意。这些军官多半都是他的老部下,也有不少是他的政敌,但因为大家对公主的异议而投入他这一边,这一回夺权势必在行。
他早就想清楚了,在他登上大将军宝座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尽公主身边所有人,尤其是这个杨言,从而彻底架空公主,让她当一个有名无权的主帅。第二件事就是联合全军所有将领,逼迫议会撤销荟柠公主的大元帅职位,让军队重回职业军人的手中。
他和众将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一个女娃娃能带着帝国军队取胜,反而一致认为公主缺乏统帅才能,会带着他们去送死。
就在他想着该如何处死杨言的时候,杨言却猛地大喝一声:“来人!给老子拿下闵江!”
一声令下,顿时从四周突然涌出许多红袍禁卫军。
“我看你们谁敢?!”闵江先还慌乱,但看清楚禁卫军只有百来人之后,忽然哈哈大笑:“就凭你这点人手,还想学人家先发制人?”说完沉声道:“众将听令,谁给我捉下杨言,赏银一百两!”
“是!将军!”众人轰然答道,登时校场拔剑声四起,六百多军官向杨言的禁卫军团团围了过来。形势显的十分危急。
杨言并不慌乱,看着众人冷声道:“你们可想好了,我带来的人可不是那普通军人,也不是什么民兵,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禁军,按照帝国律法,不论职位,任何人袭击禁军以谋反论处。”
众人一看,这些禁军头戴高高红樱,身穿鱼鳞金铠和红色披风,个个身长八尺,威风凛凛,是当初从全军挑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登时犹豫不敢再向前,因为他们之中大多数人的妻子家人都在帝都住着呢,谋反可是要祸及家人。
闵江见此也束手无策,只得向禁卫军道:“其实不与各位想干,此时我们人多势众,各位何必卷入进来,白白丢了性命,我们只拿杨言。”
一个禁军士兵答道:“我们也只管执行命令,杨将军有公主手谕,他说的话,等同于公主说的话,你要让我们走,除非让公主收回手谕。”
“胡说!公主至今昏迷不醒,那里会给人手谕?”闵江大怒道。
“没错!公主没有给杨言手谕!”一个少女声音响起,众人看时,只见一个劲装少女领着一群侍女走来。她扫视了众人一遍,然后冷冷笑道:“但公主早就把禁军交给我统领!”
“你是公主帐前的恬儿姑娘?”
“没错!正是我,是我让禁军听杨言的话,有什么不对吗?你们这些人趁着公主病倒,一个个全都攒着劲闹事,实话告诉你们,我已经派人通知荟柠公主,她已经派出一队人马正赶来平反,此时若有人愿意放下剑刃,我就当此事从没发生过,若是执迷不悟,休怪我手下不留情!”恬儿厉声道,最后一声竟使用了一些内劲,如平地炸开一个响雷,登时吓得许多人当场丢了刀剑。
然而闵江久经沙场,不为所动,冷笑道:“少拿荟柠公主来压我,她现在离这里远着呢,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如今公主病重,我们暂时代她行使军权,等她康复了之后,自然交还军权,这完全是为了军队的生死存亡而着想,你休要污我谋反。”
“笑话,小女子虽然没经历过沙场,倒也看过几本兵书,从未听说过临阵换将的,就算要换将,那也是上级换下级,你们倒好,居然敢反着来,这不是谋反是什么!来人,将闵江捉拿起来。”
闵江见她句句不离谋反,是铁了心要将谋反罪名扣在他头上,登时气的须发倒竖,不由得长叹道:“罢了,罢了,我先杀了你们两个狗男女,再向公主请罪!”说完,抽剑向身后众人道:“兄弟们,我们先宰了他们两个,皇上和公主怪罪下来,由我一人担当,从此我们就不必再受这窝囊气。”说着当先冲杀过来,与禁卫军杀做一团。
然而随他冲杀的人此时却不到两百人,这些人多半是他心腹门生,其余四百人则纷纷放下武器,不敢担当这造反的罪名。这些人平日里本身就对皇室特别忠心,恬儿虽然不是公主,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公主身边人,得罪她等同得罪公主。
杨言见此大喜,立刻向那些投降的将军吼道:“闵江挑唆你们造反,现在我命令你们杀了他,公主若是知道了,你们不但无罪,还会是大功一件。”
众将闻此果然有些心动,有的人开始拾起兵器。
杨言继续振臂高呼道:“保卫公主!保卫帝国!”
那些人也都跟着喊了起来,一时“保卫公主”的口号响彻校场。|
四百名军官不再犹豫,在杨言的策动下,向着闵江的背后冲杀过来。
闵江等人被两面绞杀,登时陷入绝境,眼看被抓,他奋勇向前,接连砍翻数人,一直冲到杨言五十步距离,然后从腰间拨出一把短铳,朝杨言射了一发子弹。
彼时杨言正挥舞臂膀,号召降将杀敌,突然一股气流嗖地从他头上擦过,吓得连忙蹲下捂头。
闵江看到射偏,来不及重新装填,扔掉手中枪,又从属下手中接过来一把短铳,正要射出第二发子弹,忽然觉得手臂一痛,血流如注,只见一支弓箭正好插在他手腕上,箭头正好穿入链甲缝隙之中,短铳也随之掉落在地。
杨言见此大喜,看那射箭之人,原来是师姐宸儿,只见她挽着朱色雕弓,迎着凌烈寒风,一发接着一发,白羽箭鱼贯飞出,有的穿入敌人眼睛,有的射中敌人脖子,每一发箭矢都恰好钻入盔甲的缝隙,登时射倒一大片人。他连忙竖起拇指大赞师姐好武艺,自己也跟着勇气大增,持剑陷阵与叛将们厮杀在一起。
这一仗杨言一方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上风,然而对方也都是沙场老将,不肯轻易投降,所以杀的十分艰难,从中午杀到晚间,鲜血染满校场,对方杀得只剩一百人才纷纷丢掉兵器投降。
杨言血染战袍,见到叛军投降,心中十分激动,一边令人打扫战场,治疗友方伤员,一边召集全军将士,宣布谋反罪状八条,当着众人面将闵江等一百多人捆绑着枭首。
临刑前,闵江等人大声道:“凭什么杀人,按照帝国律例,我们要上军事法庭受审判,然后才定罪。”
杨言冷笑道:“这个时候才想起帝国律例?可惜晚了——没错,若是和平时期,理该如此,然而现在是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按帝国律例中的紧急条款,非常时期造反者可就地处决!你们可别怪我,我给了你们几次机会,可惜你们都当笑话来听,好好安息地去吧,至于家中老小,我会尽量替你们求情的!”
一百人同时被斩,一时找不出那么多专业的侩子手,杨言只得令军士用细剑找到盔甲的缝隙插入罪犯的身体,然后再枭首,一时惨叫声接连响起,声震四野,有许多新兵甚至为此吓得尿了裤子,更多嗜血的老兵却欢呼鼓掌起来,大有看热闹的趣味。
宸儿和恬儿两人看不过去,对杨言道:“这也太残忍了,不如留他们一命戴罪立功,经过这次失败,想必他们再无反叛之心。”
“你们有所不知,谋反大罪只有皇帝才能赦免,如今我们已经定了这个罪,就只能赶鸭子上架坐实罪名,若是留有仁慈之心,只怕授人以柄,将来祸患无穷,再说你看看这些兵痞,放出去一个个都是土匪霸王,只要你流露出少许软弱,他们就会立马起来造反,公主生病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现在,咱们只能痛下杀手,一来稳定军心,二来严肃军纪。”杨言说完又叹息道:“要是都能好好说话,我一个人都不想杀,可惜那有这样的好事?”
二女见他说的有理,只得点头同意,终究不忍见杀戮惨景,各自回房去了。
杨言监督众人处斩毕,又召集诸将在中军营议定有功将士名单、填补军职位缺和搜索敌军情报等杂事。
众人正为名单吵个不停,忽然外面有人报:“昭月公主驾到。”大家听了面面相觑,不知缘故。
正疑惑间,昭月扶着侍女恬儿已经进来。只见她穿着厚厚貂裘,脸上仍有些许苍白,不过较之先前已经红润许多,众将连忙跪安,请她在主帅位置上坐下。
杨言看见跟她的人之中,居然有军医张德孝,这老头许久不见,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他又惊又喜。
众将再三向公主问安,昭月道:“本公主身子已经大好,这得多亏了张先生的医术高超。”
杨言等连忙向张德孝致谢,又问起治病过程。张德孝笑道:“其实是风寒小病,但病势迅疾,又加上水土不服,所以才昏迷不醒,一般草药还真没办法让公主立刻醒来,本地一种草药叫海青红,性温去寒毒,专治此类病症,然而外人极难寻找,我寻访了当地的百姓,这才得到数株,没想到果然有奇效。”
昭月笑道:“如今军中也有不少人染上风寒,不如让军队出钱大批量采购,以备不时之需。”
众将连忙叩拜道:“公主体贴下属,实乃我等之福。”昭月安抚着众人,又对恬儿使了个眼色。
恬儿起身向前对众人宣布道:“今天发生的事,公主也都听说了,杨言平叛有功,公主已经奏报议会加封他为师长晋中将军衔,其余人也都有赏,公主虽然病愈,精力却不如从前,今后军中所有事情,一律问杨言,杨言则直接向公主负责。”
众将刚刚经历过血腥的一天,哪敢再说半个不字,大家纷纷都向杨言恭喜示好。
于是这五万剿匪大军的实权从此都落在杨言身上,让他觉得肩上担子一下重了不少。
要知道先前他只不过是领导着两千人的小小团长,如今名义上虽然只是一个师长,然而权力却比上将还要大,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主政一方的大将军。这等于是连升四级的待遇,帝国数百年难得一见,着实让诸将艳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