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顾玖凉不知多少次偷瞄沈洛了,看归看,还不时捂着嘴偷笑,这就让沈洛无法接受了。
“芊芊,你见我多次,可有事?”沈洛放下笔,微微笑着扶着手看着顾玖凉。
“我不……没,没事。”顾玖凉原本有些气急,却忽然不知怎么了,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她其实是想说她不叫“芊芊”。
“见你欲言又止,究竟所谓何事?”沈洛问。
顾玖凉看了沈洛半晌,想想还是算了。她摆了摆手,顺势捏了一把沈洛那白嫩的脸,很是满意,随后看上去很傻气地笑了。
沈洛看着这样的顾玖凉不知当初为什么要逼她留下,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虽举止依旧怪异,但从未露出半丝杀意的顾玖凉,让沈洛有些怀疑朱诚说的话。
其实朱诚没说错,只是顾玖凉只有在一个人且认为无人依靠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沈洛并没有想到这么一点。
这一个月,沈洛越发有些后悔留下顾玖凉,虽然她可以锄地打杂,可有她无她没有什么区别。但对于顾玖凉,这一个月,让她迷茫了。
她原以为,沈洛是那种无恶不作的奸佞小人,可他除了逼自己喂下毒药,没再做什么败坏道德的事。有时候也很照顾她,对她一些看来怪异的举动也有些耐心,这让顾玖凉觉得他们是朋友。
顾玖凉其实也没那么胡闹,就像她以前常说的一句话,人耍性子耍久了也会累。
顾玖凉退出书房,蹲在了书房前的台阶那儿。她差点忘了,她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院中的梨树上的花已经全部凋落,顾玖凉开始有些惦记树结的梨子了。
蓦地,书房的门被打开了,沈洛换了身衣服,却依旧还是白的。顾玖凉这才意识到,他好似从未穿过白色以外的衣服。
“芊芊你在此作甚?”沈洛看见台阶上的顾玖凉明显是愣了一会。
顾玖凉站起来拍拍衣裙,冲沈洛笑了笑:“沈洛,我先想出去转转。”
沈洛似是没有理解顾玖凉的意思,一挑眉头,嘴角噙着一抹笑:“……嗯?”
顾玖凉打算再说一遍,想想这可能引起沈洛的怒气,还是作罢。
“我想吃梨了,这不院子里的还没结果么,我去山里转转,看有没有梨吃。”
沈洛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顾玖凉也没料到沈洛会同意,先前见他犹豫,还以为这事儿要泡汤了呢,生怕沈洛反悔似的,赶紧跑出了门。
沈洛笑了笑,真打算离去,却见门那儿露出一个小脑袋。
“沈洛,我怕遇见狼,还是不去了。”
顾玖凉怯怯地又转身把门关上,回头冲着沈洛傻笑。
只见沈洛微微叹了口气,似很是失望,看都不看顾玖凉一眼,却动了动嘴好像说了什么,随后回了书房。
顾玖凉似是受了什么打击,慢慢去了厨房。
刚刚沈洛说的是:“别学那些女子,你学不来,看的有些恶心。”
顾玖凉随手抓了一条鱼,拿着菜刀眼睛眨都没眨,直接将鱼头剁了下了,鱼骨头都被剃了出来,没有丝毫误差,鱼骨上也没有多余的肉。
是啊,那不是她,她早就不是小女生了。
沈洛所期盼的眼神,在那一刻被顾玖凉显露了出来,却又不似那日那般可怕,反倒有些难以言会的情愫藏在眼睛的深处。
沈洛的书房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红裳,半躺着坐在椅子上,还跷起了二郎腿。一脸邪肆地看着沈洛:“沈洛,你这么说人家,也不怕她伤心?我刚刚可瞥见了,他就差哭出来了,啧,这小姑娘可真可怜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莫子诚,你何时这么会同情人了?”沈洛背着莫子诚,额前的碎发遮住了沈洛的眼睛,不知他在想什么。
“啧,那丫头若是知道前几日的那几个黑衣刺客其实是你派人找来的,结果会怎样?”莫子诚玩起了茶杯,“想必会和你闹的老死不再往来吧,不过你在不在乎都说不准,那丫头可真可怜。”
沈洛一阵冷笑:“呵,即便她知道了又如何,手刃我么?她还没那个本事。”
莫子诚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那被关上的门。
莫子诚知道,顾玖凉在那儿,那是故意说给顾玖凉听的,莫子诚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有好戏看了,那丫头的身子在发抖,看了气的不轻,啧。
沈洛也发现了不对,见莫子诚如此不知所谓的笑,暗叫不好,莫非……
沈洛立即开了门,向四周望去,哪里有顾玖凉的影子。
沈洛微微放了心,又重新将门掩上。
他没料到,顾玖凉跑到了房子的另一侧。
此时的顾玖凉,沉着脸看了书房好一会儿,去了厨房……
再出来是,手中多了一个盘子,上面放着莲子粥。
走到沈洛的书房,顾玖凉深吸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叫到:“沈神医,我炖了莲子粥,拿来给您尝尝。”
莫子诚听见顾玖凉的声音,原本打算快速离去,身子也已经向窗子那儿走去,可不知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注意,莫子诚又悄悄坐了回去,颇有深意看着门外。
沈洛开了门,发现莫子诚竟没走,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顾玖凉对于莫子诚的出现,并没有表现的过多的惊讶,只是淡淡地瞥了莫子诚一眼。如果真那么好奇,反到会奇怪吧,顾玖凉是这么想的。
“原来沈神医还有客人,正好做得多,一起尝尝吧。”
沈洛的见顾玖凉的反应如此平淡,微微蹙了眉,再仔细想想,顾玖凉说是来送吃的,可一眼都未瞧沈洛。
沈洛有些不安,莫非刚刚的话她都听见了……
顾玖凉盛好了莲子粥,将它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终于看了沈洛,她微微一笑,让沈洛有种错觉,这并不是他这一月来所认识的顾玖凉,比起那个总是无理取闹的顾玖凉,眼前的这位太过贤淑,太过冷静,显得有些凉薄。
“一起吃吧。”沈洛道。
顾玖凉垂下眸,嘴角的那抹微笑仍未消失:“不必了,芊芊告退。”再此抬眼,沈洛终于发现,顾玖凉的眼睛一看没有以前那么明亮水灵动人,多了一味深沉,冷静,却又好似这才是真正的她。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可也仅限于君子,而我,只是名小女子。”顾玖凉已越过沈洛,背对着他,开口道。
话很短,可顾玖凉说的很慢,很有意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又一次迈开步伐,没有看身后,她相信沈洛这么聪明,一定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