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东西,即使不是自己的,关注久了也会生出感情来。
元墨这个主管西山的黑暗神,也一直关注着何方,毕竟,他也是那个预言的见证人。何方从一个可爱的婴儿,一点点长成大人,元墨都看在眼里。现在何方他们在东原流浪,受尽屈辱,元墨也心疼起来。
“你折磨人还真有一套呀!”元墨对元光说,语气里充满了鄙视。
“这是他命中注定的。”元光倒是很心安理得。
“命中注定?是你注定的吧?美二部落为什么不收留他们,美三部落为什么利用他们,还不都是一个白胡子老头教唆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在一步步实现那个预言罢了,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你不懂。”
“哼!东原是你的地盘,我管不着。他们要是进了西山地界,你可别嫌我管得太宽了!”
……
……
夜色正浓,一处篝火装点着东原孤独的夜晚。
何方枕着胳膊躺在草地上,望着遥远的夜空,各种思绪开始把他迷茫的心紧紧缠绕。他从未干过任何坏事,还帮助过很多人,却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境地。伟大的光明神啊,你为什么如此的不公?如果你真的能听到每一个东原人的祈祷,又为什么不回答……
“你俩信命吗?”何方问两个同伴。
“信!当然信了!要不然,在这荒郊野外的就不是我们三个了!”晨星似乎认命了。
“我可不认命。我就不相信,凭我的长相,会找不到容身之地?”高山依旧是信心满满。
“从小就有人告诉我,说我命中注定会成为一个伟人。呵呵……”何方苦笑了起来,“我现在才明白,他们只不过是在安慰我罢了。”
“别气馁!未来的事情,就算是神也未必都能料到!”高山鼓励他说。
几天后,他们来到了美四部落,希望能够留在这里。部落的酋长和长老们商议之后,答复说:“高山可以留下。其余两个,还是去别的部落试试吧。”
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高山竟回话说:“我们三个是患难的兄弟,我不能单独留下。”
生活会改变人的性格,尤其是艰难的生活。经过了一年多的相处,高山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高山了,他已经可以让别人刮目相看了。
“别傻了!你不是一直都盼着能有一个安定的家吗?”何方劝道。
“别装了,”晨星拍了拍高山的胸脯,说“我们理解你!能留就留,这是你应得的,你不欠我俩什么!”
有了两个兄弟的理解和支持,高山也不再客气了,他对酋长说:“我愿意留下。但是我可得先声明,我今年十七岁了,可不是十五岁!”
“还十五岁?你哪里有那么年轻!”酋长说罢,所有人都笑了,高山眼眶里却噙满了泪水。
……
……
高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何方和晨星依然要继续漂泊。夕阳下,三个孤单的背影,如今只剩下两个人的落寞。
接下来遇到的几个部落,对他俩表示了极度的同情,却没有丝毫要收留他们的意思。
他们继续向着夕阳出发,途经的美九部落只愿意收留晨星。无论何方如何相劝,晨星始终不愿单独留下,他说:“让我陪你去最后一个东原部落吧。”
冬天已经来临,东原上荒草萋萋,在野外再难以寻到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连各部落都要依靠秋天存储的食物过冬了。他们已经到达了东原的最西部,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远处的崇山峻岭了。幸运的是,一个部落就坐落在这里,它张开温暖的怀抱接纳了这两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新乡部落——被驱逐者最后的归宿,东原最没有地位的一个部落。对于何方和晨星来说,这里反倒是天堂了。这里是丑人的聚居地,任何人都不必为自己的长相不及格而苦恼,这里更不会驱逐族人。在这里,谁对部落的贡献大,谁才会受到更多的尊重,而不是单单靠一张美貌的脸皮。部落的人都过着痛快洒脱的生活,至于其他部落的鄙视,见鬼去吧,没人在乎!
在这世界上,最美丽最高贵的部落,却是最虚伪最无情的地方;最丑陋最受人唾弃的地方,反而是最真诚最温暖的部落。何方和晨光在这个遥远的他乡安家了,为自己孤独了太久的心,寻到了一个比出生地更温暖的窝。
整整一个冬天,他们都沉浸在庆幸和喜悦之中。晨星有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名**天,多美的一个名字,和她本人一样。也有一个名叫宁夏的姑娘对何方钟情,宁夏也算得上漂亮纯情,可是何方总是躲着人家,他的理由一直是:“自己已有心上人了”。宁夏可不管这些,总是一天到晚缠着他。
窗外,飞雪飘飘。温暖的草屋里,何方和晨光聊着天。
“你还记得家乡的人吗?”何方问晨光。
“当初那个家乡?我连自己父母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晨光指了指周围的一切,说:“这才是我们的家乡。”
“我还记得一个人的样子,是玉秀,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也许早嫁人了,也许孩子都有了,也许她很幸福……”
“别想她了,没有意义。珍惜好身边人吧,宁夏是个好女孩。”
也许是被晨光说动了,也许是被宁夏执着的热情打动了,何方终于不再拒宁夏于千里之外了,两人也越走越近。何方的梦开始在这里生根发芽了……
经过了这么多年,尤其是艰难的漂泊岁月,何方走遍了整个东原,辨认和尝过的草药已不计其数,他的医书也变成了厚厚一本。在整个东原,恐怕没有谁比他更懂得那些看似普通的花花草草的大用了。整个部落,无论谁生了病,都会来求他的草药,何方已经成了部落里最受尊重的几个人之一了。
“只要你不放弃,你终究会成为一个伟人的。”何方已经记不清这句话是父亲先说的,还是那位白胡子老头先说的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伟人,但他清楚的是,自己始终没有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