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
何方和黑虎在大海上漂流了好几个月了,他们就要绝望了!两人商议,如果三天之内,还没有双神岛的影子就返航。
就在第三天的傍晚,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小岛。无论那是不是双神岛,对这两个几尽绝望的人来说,都是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有希望,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奇怪的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何方和黑虎怎么向它划,那小岛看起来总是那么远,像是故意和他们保持距离似的。可是希望就在那里,不去看一看,他们又怎会甘心?
他们追赶那个小岛已经几个月了,就在他们决定放弃之时,却发现那岛似乎比平时近了一些。两人试着又朝它划了一会,又近了一些,两人欣喜若狂……
半天之后,何方和黑虎已经踏上这个小岛了。令他们失望的是,这里没有神的影子。令他们安慰的是,这个美丽的小岛物产十分丰富,可以供他们休整、补充食物和淡水。
小岛的中央是一池泉水,两人趴在池边,一阵痛饮——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喝到如此甘甜的泉水了。这泉水不但解渴,还让两人精力充沛,好像都年轻了好几岁,两人索性跳进了池子里泡起澡来。
“这里没有神,也不是双神岛。”何方一边闭着眼睛享受这久违的舒适,一边说。
“别苦恼了,岛上不还有咱们两个人嘛,起码算是个‘双人岛’!”黑虎安慰他说。
……
……
小岛上的生活再美好,终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两人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两人继续向着夕阳的方向漂流,又过了几个月,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片陆地。离陆地越来越近了,才发现这不是一个小岛,而是一片大陆,一流大河恰在这里入海。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除了元大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
两人沿着河流西去,大陆上的景象让何方很是惊讶。这里的地形、植物、气候和东原太像了。步行了几天之后,前面竟然出现了一个部落,一个个草屋是那么地熟悉——那竟然是美一部落!
美一部落的人听说何方回来了,一个个都来欢迎,却迟迟不见何方的父母。原来,何方的父亲没能熬过几年前的那场瘟疫,何方的母亲不久也郁郁而终。
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人群中,那是玉秀。何方和她又去原野上交谈,得知了这几年玉秀的不幸。当初她在新乡部落拿到了精灵草,等她赶回东原最东部的家乡时,她的儿子却已经在前一天夭折了!从此,她没有再嫁,她的生活只剩下孤单和寂寞了。
“离开这个伤心地吧!”何方劝她,“你可以跟我去新乡。”
玉秀冰凉的心里掠过了一丝温暖,却很快被何方的下一句话又浇了个透心凉:“新乡人很好相处,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男人,开始全新的生活。”
“不了。我是美一人,哪里都不去。”玉秀说着,心里充满了失落——眼前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
……
族人邀请他重归美一部落,何方委婉地拒绝了,因为他的家在新乡,那里还有他的未婚妻。何方和黑虎一路向西,途经的部落,都盛情款待了他们——毕竟,何方曾是整个东原最受尊敬的人。
在美四部落,何方又与高山——这个曾经一起流浪过的朋友相聚了,两人畅谈了整整一夜。如今高山已经成了酋长的女婿,一家人幸福、安定地生活着,何方倒是有几分羡慕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夏天就要来了。何方和黑虎也终于来到了东原最后一个部落——新乡。新酋长晨星带领族人来迎接他,何方来不及和大家一一问候,他挤开前来欢迎的人群,冲到了自己的家里。宁夏还在那里甜甜地睡着,一如三年前他离家时一样,何方顿时泪如泉涌。
黑虎在新乡住了一些日子,最后还是要离开了。何方送他到东原和西山交界的那道悬崖底下。
“这道无名的悬崖峭壁,从今天起它有名字了!”何方对黑虎说:“就叫‘兄弟崖’吧!”
黑虎回想这三年来历尽艰险,虽说没有找到双神岛,但找到了一个生死相依的兄弟,也算值了!无论东原人,还是西山人,体内都流淌着神的血液。他俩割破手指,对着流出的神之血发誓,两人结为兄弟,永不相忘!
何方把一身蛛丝的衣服交到了黑虎手中。黑虎连忙拒绝说:“你们送给我的礼物已经够多了,何况我对衣服这东西也没兴趣!”
“不是给你的,替我送给绿秀。”何方略有些羞涩地说,“也算一点纪念吧。”
“你还记着她呢?”黑虎微微一笑,拍着胸脯说:“保证送到!”说罢,他矫捷地爬上了那高耸入云的兄弟崖……
……
……
这个夏天,何方每天都守候在昏迷的未婚妻床前。每一日,他都靠自责度日。在他看来,自己太没用了,始终没有办法救醒自己最心爱的人。那场要在宁静的夏天举行的婚礼,终究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了。
夏天快要过去了。这一天,何方进入了梦乡。朦朦胧胧之中,何方听到耳边有人问他:“你真的爱她吗?”
“当然!”何方流着泪回答。
“你真的只爱她一个吗?”那声音又问。
何方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在自己心里,除了未婚妻,还有两个不该有的女人。
“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心,你才能救自己,然后才能救她!”那声音忠告他说。
“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就是你一直要寻找的神!”
何方一听,心头一震,醒了过来。哎,只不过是个梦罢了,可是梦中的每一句话都深深触动了何方柔弱的心。
何方把一颗金刚石镶嵌起来,做成了一串美丽的项链。他把项链给宁夏戴上,痴痴地望着这个睡美人,对她倾诉道:“我不能继续欺骗自己,欺骗你了!我的心里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可我对你们三个都是真心的……”
当何方把一切都“告诉”了“熟睡”的宁夏之后,两行泪水从宁夏的眼角流淌了下来,后来她没有了呼吸!
何方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热泪哗哗地落了下来,他痛苦极了——自己的真心,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过了许久,一个人进了屋,何方努力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竟然是玉秀。玉秀看到了床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宁夏,什么也没说,走过来,紧紧把何方的头抱在自己怀里,让他哭个痛快吧。
等何方平静了下来,玉秀才说出了自己来的原因。原来,前些日子,玉秀也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老人劝她:“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真爱吧,你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何方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自己的心里也好过了许多。
这时,又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闯了进来。何方仔细一看,原来是绿秀,她身上正穿着自己托黑虎送去的那件蛛丝衣服!
“这是你的儿子!”绿秀说着把儿子递了过来。何方接过这个可爱的孩子抱在怀里,真不敢相信自己突然就有个儿子了,还真是蛮像的!看到玉秀倒是有些局促不安,何方坦白了一切,玉秀似乎也没有怪他。
“兄弟崖这么陡峭,你一个女人又带着孩子,是怎么翻过来的?”何方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赶紧问绿秀。
绿秀说,是黑虎鼓励她来寻找何方的。而且前几天兄弟崖竟然裂开了,她找到一条小山路。从今往后,来往于东原和西山之间,再也不用翻越悬崖峭壁了。
两个女人的到来,让何方欣慰了许多。他回头看了看宁夏,却发现她的手在动。何方惊喜万分,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紧接着,宁夏竟然睁开了双眼!
“我什么都听见了,”经过了沉默的三个年头,玉秀开口说话了,“我理解你!”
何方顿时热泪盈眶,他激动地说:“夏天还没有过去,我们的婚礼还来得及!”
“那她们怎么办?”宁夏指了指另外两个女人,对何方说:“你总不能抛弃她们俩吧?”
东原人向来奉行一夫一妻的传统,可是何方却同时有三个心上人,这可如何是好?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找晨星酋长以及部落的几位长老商议。他们听了之后都乐了,晨星说:“这有啥苦恼的,你同时娶三个妻子就行了!”
“可是,这违背我们东原人的传统……”何方无奈地说。
“驱逐会也是东原人的传统,不一样被废除了吗?”
“你是东原最受尊重的医师,你完全有资格多娶几个妻子!”
……
大家纷纷支持何方一夫多妻,幸福的烦恼就这样轻松解决了。
经过一番准备,何方和三位妻子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不少部落闻讯都派人来参加。婚礼上,三位新娘每人脖子上都戴着一串精美的金刚石项链,十分光彩照人!
从此,何方和三位妻子平静地生活着,后来还生了十几个孩子。整个东原,恐怕没有谁比何方更幸福了!
自从在那个“双人岛”的泉水里泡过澡之后,黑虎变得愈发强健。他回到虎族部落之后,终于击败了巨虎酋长,当上了新酋长!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击败他,直到他在九十九岁那年去世,虎族才换了新酋长。
与此同时,何方也没有闲着。他把东原和西山的各种草药及其药效整理成厚厚一本《元草》,每个部落都抄录了一本珍藏,各部落还派有天赋的医师来新乡部落求学。享年一百零八岁的何方,一生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医师,造福了整个元大陆。
……
……
何方——这个被神特别关注的丑男,他比别人经历了更多的艰难困苦,但他也比别人获得了更多的幸福与荣耀。
元光得意地说:“谁说我不够公平,不够正义?”
“呵呵!”元墨冷冷地回应道:“在瘟疫中,那些丧命的人,那些失去了亲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