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符师忙了一会后,翻了翻齐彩翼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脉象,好半晌才舒展眉头说道:“齐长老,令嫒应该并无大碍,她只是被震伤内腑,但伤得并不太重,而所中的猫毒也不算很深,我已喂她服下解药,加之齐长老已经及时为她运功驱毒,想来应该很快就可以苏醒了。”
齐无正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抱拳施礼道:“多谢余长老施救,若不是您与我同行,让我立即为她驱毒,恐怕今次彩翼她便危险了。”
这医道符师余长老笑道:“你我份属同门,岂能见死不救?只是这次晁长老他没能获救,惨死江中,真是遗憾。”他嘴上说着遗憾,可脸上却没有半分遗憾之意,甚至大有幸灾乐祸的感觉,眼角眉梢甚至隐有杀意,实在不像是在谈及同门之死。
齐无正也露出一抹阴婺的笑容,冷哼道:“晁长老他为了我长老会的大业献身,我们理应厚待他的家眷。”
余长老露出一种十分淫邪的笑:“听说晁长老新纳的那房小妾孤苦伶仃,甚是让人心生怜意,不知……”
齐无正嘿嘿笑着打断余长老的话,道:“余长老既然忧心此女,不妨亲自照顾一二,我等亦可心下稍宽。”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目中都露出对晁长老深深的嘲讽之意。
笑过之后,齐无正对面前的几名队长说道:“自此向北,便是危机重重的野囚林,他们走投无路,必定选择冒险深入此林,再向北跨过墨丘山,然后穿越魔沼抵达弱水,到时他们可沿江东下重新进入抚远县域。你们几个听令,立即兵分三路:一路继续沿着他们可能行进的路线追击;一路沿着乌水向北,绕过野囚林,直奔墨丘山脚下,在那里截住他们的去路;最后一路则直接进入抚远县域,在魔沼外等着他们出来。抚远是他们此行的必经之地,如果他们想要回到昏君掌控的地盘,必定要从此城路过。你们这一队是最后的埋伏,在那里等待十天,十日后如果没有他们的踪迹,则立即赶回乌水之侧,以待后命。”
余长老脸上笑容似乎变得更加阴婺,目中闪烁着慑人的光芒:“我们便和他们玩玩,看看是他们有本事甩开我们,还是我们先抓住这两个小鬼。”
齐无正冷笑道:“这断臂之仇,我定要在这小娘皮身上找补回来。”
余长老却目光灼灼的看向密林道:“我更感兴趣的倒是那少年,不知你有否注意到兵士的回报,此人年纪看起来虽然不大,但驾驭符傀的本领却十分诡异。他并未坐在主驭之位,却辅助周家丫头将符傀的威能发挥到了极致。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可在理论上确实有这样一类人,本身并不具备多强的实力,但却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驾驭符傀之能。我怀疑这小子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最优秀的辅驭符士,如果将他抓住,拷问出他是如何做到的,然后再以此法训练我长老会符士,那么将来在与昏君部属的对抗中,我们必将大占优势。”
齐无正却对余长老的想法不甚苟同,摇头道:“我可没你这么乐观,别说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就算是一名长期受训的专门辅驭符士,也未必能够派上多大用场,我看还是那小娘皮隐藏了实力,事实上还是她在驾驭符傀。”
余长老皱起眉头,看着密林,长时间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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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无衣和潘云给了齐彩翼的符傀最后一击,摧毁了符傀猿猴的关键核心,使之瘫痪之后,并未取齐彩翼的性命,转身便走,钻入了茂密的野囚林。
野囚林这名字不是指一片树林,而是圣域林海中,墨丘山南麓最茂密的数片树林的总和。它里面各种树木丛生,由高大的乔木为主要骨架,下方低矮的灌木和藤蔓植物密集交织,使整片森林密不透风、遮天蔽日,就算是林外晴空万里、风起云涌,可到了林内,照样近乎黑夜,无丝毫强风吹拂。
二人架着符傀猎豹行了数里,便抛弃符傀,下来步行。并非符石耗尽,而是深入野囚林中,符傀已经无法行路。粗大的树藤横亘林间,就连强大的符傀,也没有力量将其扯断,加之它庞大的身躯无法从灌木与树藤之间穿过,它反倒成了二人逃命的阻碍。
无衣取出了符傀猎豹储物匣中的物品,打成一大一小两只背包,无衣和潘云一人一只背着继续在林间穿行。一路行来,他们并没有遇到太强大的异兽,只见过几只小兽,见到二人便立即逃掉,警觉性十分高。
这样又行了半日,潘云发现无衣脸色很差,但依旧咬牙前行,便要求休息一下。这一放松下来可不好,无衣竟一坐倒便晕厥过去。潘云上前一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竟是病了。
周掌门是她外祖父,她得知他的死讯后,逃离血符门,带着秦公公、小戎和齐彩翼等人沿乌水而下,她实是承受着莫大压力。齐无正沿江追截,又力战数日,难得休息,最后又有信任的姐妹背叛,这些日子一直强撑的精神终于承受不住,垮了下来,又岂能不病?
这些事情她虽然从未向潘云倾诉,可聪明如他又岂能看不透彻?潘云心疼的一阵叹息,也知道苦了她这个也同样年岁并不大的姑娘了。野囚林别的没有,草药却有的是,潘云虽并非什么医者,可野外求生的本领却是有的。他将无衣安置在一处高大的树藤顶上,确定较为安全后,去采了合用的草药,用嘴嚼碎了为她敷在额上。
潘云解开背包,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将两只背包合成一只,然后将无衣背起来,又将背包斜挎在肩上,吃力的继续沿着无衣之前所指的路径前行。
换做从前的他,背着身轻如絮的无衣自是毫无问题,可是如今的他,瘦骨伶仃犹如羔羊,背着无衣,又挎着背包,行起路来实是相当艰难。可他却咬牙前行,甚至看他表情,竟有甘之如饴之感,让人不能不说他也算是相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