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点头道:“正是此意。我与小姐商议过了,小恩公年岁尚轻,此行我等若是无事,自该亲自将小恩公送回家中。可我等确有要事在身,实不宜与小恩公同行,徒为小恩公增添凶险。是以我们打算到了抚远县城之后,便遣人送小恩公回家。只是没想到小恩公竟也打算上京,若是如此的话,倒可从长计议了。”
潘云轻轻哦了一声:“怎么,你们也要上京?”
秦公公微微一怔,这小恩公脑子真的好灵便,他只是说了一句,小恩公便由此猜到他们也要上京,这并不是寻常十来岁孩子能轻易做到的,难怪小姐一直都赞潘云公子智力超群,实乃非常之人。”
他点了点头,称赞道:“小恩公果然聪颖。既然小恩公也打算上京,那与我等同行自然再好不过。只不过我等此行凶险无着、难保太平,就怕连累小恩公无辜涉险,到时难以护得小恩公周全,我等就难辞其咎了。此事,咱家还需与小姐再行商议。”
潘云笑道:“那就这样好了,待我们到达抚远,你们好好商议一番……”
没等潘云此话说完,耳笼中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舟船随之剧烈一颤,三人在舱中站立不稳,都险些摔到在地。
潘云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心道:来了!
秦公公急瞪双眼,双手猛伸,将潘云一把抱住,护在身前。
他这下意识的动作,让潘云大为感动。如今的的潘云毫无修为,完全没有自保能力,能够得到他的倾力保护,自然要安全许多。不过,如果是潘云去求他保护,人家愿不愿意另说,至少已经落了下乘,在真正的关口,这种下意识的回护行为,才能看出秦公公的真心所在。
感动过后,潘云暗想:如果自己哪日有了足够的实力,而秦公公又需要他反过来帮助的话,力所能及下,定要帮他一把。旋即,潘云又暗地自嘲的一笑,如今他一没实力二没人脉,又何来实力去帮助秦公公呢?
秦公公身旁的柔止亦是惊得花容失色,险些叫出声来。不过她还是轻捂小嘴,只是低呼一声,大眼睛瞪得溜圆看向潘云的舱门之外,试图找寻这巨响的来源。
秦公公这时也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惊醒过来,他兀自没有松开潘云,搂着他说道:“不像触礁,极可能是敌袭,公子一定要紧随咱家,不可离开咱家半步。”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保护的姿势搂着潘云,向舱门处疾步而行,柔止则紧随其后。
三人来到门口只见对面饭舱的一小半已被砸塌,整间舱室冒出滚滚黑烟,其内大多木质桌椅已经燃着,江风刮来,火借风势,显有愈演愈烈之势。
潘云三人看着那被砸开的大洞,不由得均是目光一滞。
潘云脑海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感到自己之前的推测似乎大错而特错了。“只是……”潘云眉头紧锁:“这不符合人之常情!”
他看向之前锁着那邋遢老者、如今已被砸成一片瓦砾之处,心念电转,找寻着合理的解释。
便在这时,只听斜上方崖岸顶上,一道粗犷的男音高声喝道:“臭丫头,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巨大黑影矗立在崖岸之上,它的旁边还巡梭着几道人影。黑影看起来像是一架攻城器械,它剑拔弩张,似乎一只正露出獠牙的远古巨兽,正虎视眈眈怒视着他们这艘小船。
“是血符门的齐无正!”盯着那几道人影中的一个,秦公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他们的船身剧烈一震,紧接着潘云感到船的前端高高扬起,然后便是一阵木板撞击的“嘎吱”声响。在峡中行进速度很快的舟船经此一震后,停了下来,止步于乌水江心,再无法寸进。潘云推测,对方必是在乌水中事先布下了拦阻索一类的装置,他们的船这一刻必是撞在了上面。
甲板上立时乱做一团,艄公们被吓得胆战心惊:有的缩在船角瑟瑟发抖;有的张牙舞爪跑向船尾;有的直奔舷梯,似乎想要夺路而逃,到甲板下躲起来。
眼前的景象看得潘云暗自摇头,心道混乱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看来他们只是无衣临时雇来的普通人,而绝非训练有素的护卫。
铁战领着他的手下从舷梯奔上了甲板,紧接着舷梯处传来清丽少女的娇叱声音:“我周家对血符门素来忠心耿耿,今日齐长老带人轰船,不知意欲何为?”
潘云在船舱门口听到无衣此话,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明白她这是在与对方周旋。虽然明知这样的话语对方多半不会理睬,可拖延时间以待援军,便已是她目前除了硬拼以外能够选择的最佳手段了。
随着“腾腾腾”的脚步声,无衣与小戎在铁战等一众护卫的簇拥之下,走上甲板。
崖岸上方粗犷苍劲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大小姐莫非当齐某是三岁幼童一般可欺不成?你看此人是谁?”他说着,好似拎小鸡一般的拎起来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那女子浑身浴血,似乎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啊!小昭。”无衣的声音显得痛苦而急切:“齐无正,你好卑鄙!你怎能对小昭施以如此酷刑?”
秦公公听到无衣提到小昭,面色变得极为阴沉,将潘云护在身后,一马当先走出船舱,柔止则跟在秦公公和潘云之后走了出来。
三人很快便同无衣等人汇合,众人合兵一处,与崖岸上方的齐无正几人摇摇对峙。
潘云他们所在的舟船并不很大,前后长大概也就只有十多丈,宽度不足五丈,是一艘在内河中常见的运输用船。潘云所在的船舱位于船尾,而那间他们吃饭的饭舱则位于船头,如今那稍大的饭舱已经被齐无正摧毁,烈焰浓烟下,那位邋遢老者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