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北冥符法与符国的普通修符之法还是有所差别的,这种差别甚至可以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来形容。
普通修符之法讲求循序渐进,从简单的经脉练起,由简入难;而北冥符法却反其道而行之,首先打通的便是奇经百脉中最为关键的任督二脉。此二脉一通,修符之人便由后天迈入先天,层次与之打通其他支脉的符修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潘云了解这一差异之后,精神亦为之一震,心中暗忖自己这一次失去修为不失为一次机遇,若是按照这北冥符法修炼,必定事半功倍,修行速度将大大提升。况且首先打通任督二脉还有强化身体躯干部分的好处,能够增强肉身底蕴,根基从此要高于他人,在起跑线上便成了赢家。
想到这里,潘云向无衣提出一些修习此法的疑惑,无衣一一解答。她的解说深入浅出、十分到位,显是对教给潘云的北冥基础符法甚为熟稔,可见她的修为该是远远超越这部基础符法范畴的。潘云据此推测,这姐弟二人在北冥家一定不是最普通的外家子弟。
这时夜色渐隆,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中天。外面宁静的河水无声流淌,两岸不时传来虫吟蛙语,好一派寂静平和的景象。
船舱内,一起研习符法的三人亦越发热络起来,彼此之间的情谊似乎又近了一步。
待潘云终于大致了解了这北冥符法的要义,他便迫不及待起来,打算趁着今夜无衣小戎姐弟都在,在他们的指导之下,将这北冥符法修炼到其中所介绍的气血交感境界。
这是这门北冥家传符法的第一重境界,只有练至这个境界,北冥符法才算窥得门径。
潘云按照《北冥基础符法口诀》中指引的,盘膝而坐、静气凝神,调整呼吸、感受自己的心跳与脉动。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体会到北冥符法中所谈及的心平气和之感。体会到心平气和之后,潘云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能够感觉到自己每一根血管都在搏动,那是心脏将血液泵给全身时,那推进血液强劲的推动力给血管带来的一次次压迫。
潘云知道达到心平气和之后,气血交感便不远了。他连忙收摄心神,继续感受血液在体内流淌。
那种感觉玄之又玄但又渐渐清晰。
他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自己的一滴血液,随着如长江大河一般奔流不息的血流而走。他经过一条条血管最终被吸入自己的心房,他似乎看到自己心脏里的巨大腔室。她是那般伟岸,仿佛一位永不停歇、永不言累母亲在不停劳作,用自己辛勤的汗水,换来整个家庭的幸福生活。
他忽然感到一股蓬勃的压力,这是心脏在搏动,她准备要将这满满一室的血液泵入血管,让它们携带宝贵的养料去滋养整个身体。潘云知道,这便是气血交感,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新奇,只要这种感觉持续下来,血液运行周身,这北冥符法的第一重境界便算是修炼成功了。
可就在这一刻,潘云猛然被一股剧痛惊醒过来,气血交感戛然而止,让潘云猛喷一口鲜血,几欲昏死过去。
鲜血染红了潘云的衣襟,无衣和小戎都吓了一跳,前者连忙捏住潘云的脉门,细细为他把脉,后者则慌忙抱住潘云,呼唤他的名字,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那一瞬间,潘云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似乎就连基本的跳动都成了一种奢望。心脏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无法呼吸,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彻骨的疼痛;是一种沉闷无息、仿佛被一记重锤砸中的闷痛。
“怎么会这样?”就连精通医道的无衣这一次都被潘云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从未听说过有人在冲击北冥符法第一重境界的时候出现这种变故。这是任何修行史籍中,也不曾记载的状况。
“小戎,快去请秦公公来,告诉他要快,迟则危矣!”
无衣第一时间想到了秦公公,他是一名化血中期已经开了十四脉的符师,在这艘船上,如果说还有谁能够对眼前的状况有所帮助,那便非他莫属了。
小戎也知道潘云现在状况十分危险,自然心急如焚,听了姐姐的命令,连忙三步并做两步,向外跑去。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咚咚咚”的脚步声又一次急促响起,让寂静的夜晚没来由的蒙上一层紧张的气氛。
秦公公在小戎的拉拽下,喘着粗气从外面跑了进来,嘴里还在念叨:“我说小祖宗,你慢点,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拉扯啊!”
小戎急切的道:“都什么节骨眼儿上了,您老人家还是这么不急不慌的?”
秦公公进入舱室,便见到潘云满身是血、极度虚弱,脸如金纸、气若游丝的模样,不由得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异的问无衣道:“怎么会这样?只不过是修习北冥基础符法,怎么会受了这样重的内伤?”
无衣连忙侧过身来,将秦公公让近一些,方便他更细致的观察潘云的状况,并向他解说道:“他现在脉象极其微弱,就连我也险些感受不到他的脉搏。”
秦公公大手一伸,扯开潘云胸前衣襟,黑色的漩涡形龙纹赫然出现在秦公公和无衣小戎两姐弟面前。
此刻那龙纹更显狰狞,似乎随时都会一跃而出。
秦公公和二人早在之前便见过潘云身上的龙纹,也不觉奇怪。秦公公探手摸向龙纹,确切的说是摸向潘云的心口。
“嘭……嘭……嘭”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潘云的心还在跳,可是这跳动实在太微弱、太无力了,而且相当缓慢,这是只有在病入膏肓的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心跳,就连之前潘云从高处跌落受了那么重的伤,那时的心跳也要比现在强健得多。
“奇怪,奇怪!”秦公公连说了两个奇怪,又伸手探向潘云的脉门。三指诊脉良久,他才将诧异的目光投向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