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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觉醒&孟雪的选择

幽暗的巷子,一个阴暗的角落,有一堆东西堆在那,远看就是一堆不起眼的垃圾,但仔细看那些东西中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吕言用衣服把自己整个包裹着,一双眼睛寻找着要从这里经过的人。他全身融入黑暗,连同那颗快要冷却的心,仿佛他本身就是这其中的一份子。

他看着一个人从他身前走过,那人佝偻这身子,瘦弱但明显保持着健康。

从后面接近,然后打他的颈后,打昏后再去他身上看有没有吃的。吕言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无声地从后方出现,宛如一个幽灵,慢慢地飘到那人的身后。很好,他没发现。

然后,抬手,打下。一切都和计划一样,除了最后一步,吕言已经两三天没有吃饭了,打下去的手刀看似快如疾风,落在身上却如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没有打晕那人,只得到了无尽的愤怒。

“臭小子你刚想打我?啊?这么软的拳头,回你娘胎里吃奶去吧。”吕言看到那人转过身时,拳头在自己眼前快速放大,然后眼前一晃,整个世界都在晃了一晃,感觉自己的脑子跟不上自己的思考,变得空荡荡的,血液似乎在向上聚集,痛感不断地从头上身上传来,虽然眼睛看的到东西,充血的脑袋却反映不过来,一切的反应都是无意识的,双手胡乱挥舞着,很快发现只是徒然。这是单方面的殴打。

不知道打了多久,吕言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感觉男人挥拳的时候似乎很快,但痛感传来时感觉又是那么的漫长。

男子从吕言身上站了起来“妈的,费老子那么多力气打你这么个废物。呸。”往吕言身上吐了一口痰,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出幽巷。

吕言没有站起来,他现在没感觉有多疼,只是全身火热热的,但是又没有力气爬起来,那就这么躺着吧。

不一会身子冷了下来,痛感一起从四面八方袭来,吕言忍不住呻吟了几声。

吕言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默默看着太阳沉到屋顶。然后一眨眼之间便携带者光明消失无踪。

黑暗降临,这每夜都要独自一人面对的黑暗,熟悉的老朋友。

“哎,你趴在这干什么啊。”吕言抬头看到一名少女,双手撑膝,弯着腰,背后的短马尾俏皮的从雪白的脖颈旁探出来,少女面带微笑看着吕言,虽然身上脸上布满灰尘但是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神采奕奕的让人眼前一亮。

“你受伤了哎,怎么这么不小心。”少女关切的问,全然看不出有任何做作。完全发自内心?在这种时候?

“小雪,不要管他了,我们快走吧。”吕言才发现她不是一个人,背后还有一个女子,稍逊色于她,但也是光彩动人,而这个叫小雪的背后还有一个小男孩小心地躲在她身后,伸出一只脑袋小心的打量着吕言,应该是她弟弟吧。吕言想,这样的组合想在这种时刻活下来,那只有那种工作了吧。这样也好吧,至少能活下来。

“如梦姐,既然我们看到怎么能不管呢。”女孩毫无防备的将头转过去,和后面的女子对话。

“能给我一点吃的么?”吕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少女弯下腰,所以她怀中的东西随着重量下垂在衣服上映出明显的痕迹,从映出的形状来看,少女的怀里物很有可能是食物。

“不行哦,我们吃的也不多了,旺旺还这么小不能挨饿。”少女面露难色“不过你受这么重的伤行动不怎么方便吧,我们可以送你回家哦。”

吕言低下头,果然还是不行么,回家又有什么用。

吕言慢慢聚集着自己的力量,这几个人年纪还小,大的两个又是女流。吕言暴起,伸出双手就向孟雪的怀里探去。孟雪反应也很快,虽然被突然起来的吕言吓了一跳,但是反应过来后第一意识就是护住怀中的东西。吕言愣是没有第一时间把东西抢过来。但是从触感吕言得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少女怀中的是食物。

“放手,我不想为难你们我只要吃的。”吕言用力把东西往外拽,但是不知道孟雪小小的身体里面怎么藏着这么大的力量,怎么也拽不出来。

“不行,这是我们三个最后的口粮,不能给你。”孟雪死死护住食物。

吕言用力越来越大,孟雪开始站不稳了,但是手依然不松开,吕言也不肯松手,因为用力太大孟雪整个人被拖拽着滑行。

孟雪后面的孟旺一下就吓呆了,向后退去跌倒在如梦怀里,如梦稳住孟旺的身子,撇下孟旺奔向孟雪,发狂的去抓吕言的手,“你这坏蛋,放开小雪。”

吕言手臂一甩用力将如梦推开,如梦撞在墙角,闷哼一声,眼冒金星,一时竟站不起来了。吕言看到自己手上多了几条抓痕,隐隐渗出血来。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放不放手,不放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吕言见抢不过来,松开一只手,握成拳头。但是眼前的少女只是闭着眼紧紧护住身前的东西。“不行,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就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吕言抬着拳头,望着眼前的少女,想着她之前巧笑着问怎么受的伤,还好心的想把自己送回家。不,她一定是想把自己送到家后勒索食物,一定是这样的。

这些东西现在对自己来说是必须的,街坊亲戚都借不到吃的,又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整到吃的,现在只能抢了,现在的力量肯定打不过成年人了,遇到能打过又带了食物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想着躺在床上虚弱的母亲,每天在母亲身边等着食物的弟弟,那只拳头痛苦但是坚定地砸了下去。

一下,少女扔然紧紧抱着食物,两下,少女闷哼一声,三下,四下……

这就是生活,你懂吗?这就是现实啊。

吕言红着眼麻木地挥着拳头,祈求着少女松开手,拜托,松手吧,真抱歉但是我很需要它啊,松手吧,你这么漂亮的少女是很好整到吃的的吧。

他听到有人在哭泣呻吟着“不要打姐姐……呜……不要打姐姐了。”抬手抓住扑过来的孟旺狠狠砸到地上,冷冷地锤了一下孟旺胸口。这个小家伙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短暂的中断,吕言继续面无表情地殴打孟雪,因为孟雪还没有放手,殴打会一直持续,直到孟雪松手,不管是屈服了松手还是死亡了松手。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执行这一动作,也许该恶狠狠地,但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做出来会不会很搞笑,那就不要做了,就这么面无表情好了。

小巷中只有肌肤的碰撞声久久回旋。

孟雪受伤痛苦的表情印在孟旺眼中,“不要啊……不要啊……”

“不要啊!”一声暴喝震的吕言一阵耳鸣,吕言感到身边一股看不到的气升腾起来,虽然它没有任何形态,甚至不像热气一样有温度,但是它就在那,不断升腾着。

“我要你放手!”吕言感到一股巨力擒住他的手,自己竟然动弹不得,那只擒住他的手精瘦通红,是真的红,不是一般血涌上来的红潮,感觉就像是刚在锅里煮过拿出来。手上的线条已经不是瘦,而是只剩下骨头和精肉,没有一丝脂肪,皮肤就那么贴在肌肉上,肌肉附着的骨头隐隐可见。

这是刚那个小家伙么?发生了什么?下一刻他感觉自己浮在了空中,那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孩把我?扔飞了?

孟旺重重的喘着粗气,不是因为刚刚扔飞吕言用力过大,而是因为身体不适应现在需要的开支。

孟雪勉强半睁着肿胀的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孟旺现在身上的血管暴突出来,快速而有节奏的一紧一松。没有衣物包裹的脸也充满血色,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脸上的皮肤快速的颤抖着,没有因为失去脂肪的支撑而坍塌下去,而是紧紧附着在肌肉上。很快脸上的肌肉骨架也清晰可见。整个人就像一个刚复活的在长肌肉骷髅。

“旺旺变瘦了,这才对嘛,这样以后帅帅的才会有女朋友。”

孟旺一脸委屈。小小的身体用公主抱抱着比他高一头的姐姐,放到一旁瘫软在墙角的如梦身边。

如梦看着孟旺一脸的惊讶。孟旺放下了孟雪冷着脸去捡掉在一旁的吕言。

姐姐我要给你报仇。

今天真是倒霉啊,吕言自嘲的笑了笑。

上帝关上了一扇门,然后他会仔细地检查是不是同时把所有窗户钉死了。吕言已经完全放弃了,他不去想自己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反正拿不到食物怎么样不一样。

孟旺过来提起他,向拎着货物一样拖着他往孟雪的地方走去。放开他,吕言自然地跪在孟雪面前,双手前伏,脑袋触地,不是求饶,是懒得动了。

“姐姐,我现在就在你面前……”

“算了孟旺,我也没什么事,你们也都没怎么受伤。”

“姐姐,可是……”

“听我的吧。”

我听错了么,哦,我活下来了么?那又如何?

“能不能给我吃的。”吕言自己也不明白这时候自己为什么能说出这句话。

“你!”如梦不可思议的看着吕言。

“我妈发高烧,家里没有食物了,这么下去她会挺不住的。”吕言知道这完全没有什么说服力,说连街坊亲戚都不相信,更不要说让这些个陌生人相信了。而且前面自己还那样对她。可是,可是,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啊!

“这么啊,你早说不就完了,我弟弟和如梦姐的我不能做主,我的这一份你拿着吧!”

!!!!

吕言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声音。他看到孟雪从怀里掏出食物,然后将其中一份拿了出来。

我遇到天使了么?老天爷终于开眼看到地下的贫苦所以派你下来拯救我们的么?

吕言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口中传出大口紊乱的呼吸声。

身前的少女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周身莹莹闪着亮光,柔和温暖的光指引着黎明,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在少女背后凝成一羽硕大的翅膀,整个世界的冰雪寒冷都被赶了出去。

女神啊。

带我离开这个世界的寒冷吧。

少女将食物放在吕言手上。

吕言终于抑制不住以头抢地,维持着跪资,拿着食物的双手放在身前,朝前跪拜,失声痛哭起来。

…………

…………

“那之后我拿着食物离开了那里,如果没有那些食物我妈估计连那一天都挨不过去。”

“我告诉弟弟,我们欠孟雪一条命。”

“从那开始我们就发誓拼上性命也要守护她,至死不渝。”

“他就是我们的女神。”

吕言平淡的讲述着,小屋里的人静静地听着。

第二刀想着用身体挡住自己的刀的身影,沉默的看着孟雪。

“这个世界上真有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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