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白一点显得年轻啊。”叶老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一脸的陶醉“还是再擦一点脂粉吧。”
旁边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老爷,不能再擦了,你的脸都快有一尺厚了。”
可不是么,叶老现在脸上一片煞白,就像是夜半出来游荡的野鬼带着人面皮。但仔细看会发现那不是人皮,而是厚厚的脂粉。这些脂粉在有些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些断层,断层就像一条流过荒凉的沙漠的长河,流落的旅人会在看它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那些断层明显是一遍又一遍地涂脂粉留下的痕迹。现在那些脂粉凝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面具覆盖在叶老脸上,使他整张脸看起来白嫩顺滑。本来这样是挺好,可是鼻下和颚下浓郁的胡须却不甘寂寞,纷纷挣脱脂粉的束缚,顽强的挺立起来,好像白茫茫的土地上长着片片漆黑浓郁的丛林,时不时随着土地的抖动微微招扬,彰显着自己的存在。黑白异常大的反差使其变得更是突兀,让人不得不去注视它。
“要我说,你不如先把你的胡须剃了。”女人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漆黑的丛林异常扎眼。
“你懂什么,这是男人的浪漫,是男人高贵的象征怎么能说剃就剃呢?”男人边说还边在打量镜中的自己“怎么样,你夫君今天是不是特别的英俊,就像是回到当年十七八岁的时候?”
“是,是。”女人看今天男人很开心,也不好拂了男人的面子。看着男人微微挺起的肚子,浓郁的胡渣,眼角悄悄爬出的皱纹,心想你十七八岁要是这要我才不会嫁给你呢。
你说的男人的浪漫什么的我还真是不懂。只记得当时我玩麻将输了你看不下去了,撸着袖子就要上去顶我,说要用实际行动让他们看看学富五车的威力,结果输的比我还惨,越输越红眼,硬是拉着其它三个人玩了一整晚,结果整整输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一个闺蜜忍不住了,睡眼惺忪地到家把我叫醒,还记得那个闺蜜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过,只要有人愿意和她玩麻将,她可以不吃不喝和那个人玩到天荒地老。但是第一次从你这感受到了麻将的无聊,赢你钱居然赢到一点成就感都感觉不到,而你不舍不弃的那种精神终于让她感动,所以她到府前跪求让我拉你回来。回来的一路上你还红着眼对我说那是让着那些和你打麻将的,让女人赢一点钱是男人的浪漫。
还记得当初儿子要学剑,因为你想要亲自教他,他却嫌弃你要和老剑师学。当夜你瞒着儿子爬起来去找老剑师夜谈,不断祈求下老剑师终于同意第二天故意输给你,结果第二天你趾高气扬的叫过来儿子要他看自己和老剑师的对决,老剑师当时估计也没多想,可能就认为做戏做全套,前面先假装接你几招,结果两剑第一次接触的震力硬是把你的剑从手中震飞了,老剑师当时就呆住了。
儿子看后面无表情就往回走,结果你直接扑上去抱着儿子的腿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儿子拗不过你只能让老剑师教你剑,然后你再教给他。事后你说不择手段和儿子互动是男人的浪漫。看你每天都挂在嘴上,想做什么事又没有理由,被逼急的时候就把男人的浪漫拿来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感觉你在耍赖皮还真没感觉有什么浪漫的。
当然不仅男人高兴,女人也这几天也是笑的合不拢嘴。事情在宣布的第一天就在小圈子里面传开了,女人每天去闺蜜家玩,闺蜜们都会先恭喜一番,在那些羡慕、嫉妒、向往的眼神中女人也不禁飘飘欲仙。什么事情能这么家喻户晓呢?那自然是最近快要进行的朝圣了。前往圣都面见贤者这种事,一辈子能遇到一次人屈指可数,不要说见贤者,连能进圣都的人都寥寥无几。每年除了各国帝王和帝王钦点的人除外,就只有那些在各国能以一当百的护卫能进圣都。护卫进圣都之后还只能在外围驻扎等待,也就是说真正能看到贤者的人每个国家也就那几个人。
虽然自己不能去但是自己的男人能去不是一样的么,回来还能给自己讲下贤者长什么样。现在贤者的样子是全世界猜测最多,也是谈论最多的话题。什么样的传言都有,有的说贤者已过古稀之年,故意留的白胡白发郁郁葱葱直抵地面,平常喜欢一手扶着百年古木做的扶杖,一手抚着自己的胡子到处散步。也有一些说贤者是刚及弱冠的美少男,闲时会坐在庭院的石椅上沐浴着阳光吟诗作赋,时不时茗两口身边娇羞地注视着他的貌美女子送来的清酒。当然会这么想的一般都是想要成为他身旁的那个女子的花痴少女。但是送过去的婢女从来没有回来过,能回来的只有皇帝和他带的臣子,这些人回来不知道对贤者的尊重还是什么对贤者的事决口不提,而因为他们的身份他们不说也没有人敢问。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神秘的人,甚至隐隐有可能邪恶的人,毕竟送进去如花的妙龄少女从来没有出来过,怎么看都像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啊。但是全世界却没有人去怀疑,每年报名要送过的美女的申请单都快要堆叠成山了,听说管理报名单的官员家从来不用劈柴,每天的报名单都够烧一年的。但凡有一点姿色的都要去碰碰运气,即使知道唯一的一名不可能是自己,也会贡献一张报名单,慢慢都快演变成一个节日了,这一天大家都会凑一下热闹。
这种绝对的信任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事情大约发生一百年前,当时整个大陆还是一片混乱,战争四起,民不聊生。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时候贤者站了出来凭着一己之力以绝对的武力强行平定了战乱。当时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人不多,知道的人也不说,后来真相就渐渐被沉默掩埋了起来,但是百年来各国皇室的态度无不彰显着一个事实——圣都里面真的有能抵抗整个大陆的力量。这是百年来的和平证实的事实,无可否认的事实。平定之后贤者驻地圣都,除了每年要各国国王带着贡品觐见之外不再理各国事物,各国仍然自己治理,不过战乱消失了。从那以后和平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体验过战乱的老一辈告诉自己的小辈和平的珍贵,和贤者的伟大,小辈又告诉自己的子辈。过了一百年这份尊重不仅没有淡去还在不断增强。
“你现在就算化成一朵花,要去圣都也要3天后啊,更何况还有路上要花的时间。”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按照往常给男人整理着头发,时不时的把调皮的跳出来的白头发偷偷塞到里面去。
“我到时候又不能带着你,自然要现在学会怎么化状到时候才好整啊。”叶老虽然是一个文官,年轻时却也是一名热血青年,自然从来不曾沾染过胭脂这种东西。“我现在不仅要学会,还要熟练,第一次见贤者不能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女人想到那个传说中的人,一脸向往“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记住贤者大人面貌回来给我讲讲啊。”
“就说你是个女人吧,贤者大人什么身份,到了他身边自然要把视线向下移,不能有一丝的不敬。更不用说好好看大人的面容了。”叶老看女人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也不着急。
“你远远看一眼不行啊,好不容易去一趟,回来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姐妹问起来我怎么回答啊。”
“你居然还想私下传?好大的胆子啊。”
“贤者那么大度又不会介意,你怕什么。姐妹们前面都和我说好了。要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我还怎么见她们啊~”女人看丈夫似乎不想答应有些不悦,把刚才藏起来的白头发找出来发泄似的直接拔掉,疼的叶老不停龇牙。
“好,好,就远远看一眼。”毕竟身后这个掌握着自己头发的未来,可不能就这么秃顶了,那可就什么浪漫都没有了。
女人听到顿时笑逐颜开,撒娇的扭了扭身子“还是你对我好。”
叶老呵呵一笑。看着镜子端端正正的发髻想了想“你说是不是梳一个大和国的发型比较好,我觉得那个看上去可能更舒服一些。”
“你也真是瞎激动,你看人家海老去了那么多次也没有那么专注妆容啊。”
女人口中的海老就是这个国家军队中权力最大的人,那个永远威武的伫立在人们面前,可以替人们驱除一切恐惧的人。说到他就必须说一下合共国的政体了。合共国的权利分布比较特殊,它是完全的军政分离。可以说军部政部互不干涉,军部政部在内部各有一个内阁,军部内阁里面都是将军,政部里面自然都是文官,内阁中会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作为代表。这两个人自然就是海老和叶老,所以这两个人虽然关系不错但一直都看对方不顺眼。内阁的作用很大,每有大事情就回交由内阁作出判断然后处理。当然如果国家军政完全不能协同,那么这个国家不可能能运转正常。所以还设有皇帝,但这个皇帝却没有其他的国家一样的绝对权力,更多的是在军部政部之间的调和作用,但权力也不小,能违反他的事情必须是军部政部都有半数以上同意的情况。在这个军部政部势同水火的国家,这比上街被马车撞的几率还小。
这次皇帝带着叶老去,而不是选以前一直带着的海老,也间接表明了皇帝偏向的变化。这也是叶老开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怎么能拿我和那个老匹夫比较,而且你别被他的表面骗了,皇上经常跟我说那个老匹夫每次都要提前一两个时辰去沐浴焚香,然后一个人待在帐篷里面捣鼓半天。出来的时候那个脸啊,就像个猴屁股一样,不知道抹了多少胭脂呢。”叶老对海老的丑闻是张口既来,这大半辈子这两个人是没有白斗。
女人想着那个虽然年老但是依然强壮威武的像个狮子的男人,想着他雄壮的像个巨人一样站着,穿着强且有力的铁黑色盔甲,肌肉发达的左臂半举着托着脂粉盒,右手拿着只有他一只手指大的粉扑,笨拙的对着镜子在坚毅冰冷的像从不融化的冰一样的脸上不停的涂抹着胭脂,直到满脸通红,不禁掩嘴轻笑。难怪夫君只涂妆粉不涂胭脂。
“其实你现在的发髻就很好看了啊。”
“是么。”
“爹,皇上派人找你进宫,说是谈一谈几天后进圣都的事。”进来的男子眉清目秀,棱廓分明,隐隐有叶老的几分神韵,他是叶老的大儿子。男子进来后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明显愣了一下,马上又低下了头,把自己的面容完全遮挡在阴影下,右手抽出来,大拇指和另外四个手指分开分别掌握两个脸颊,顺便将嘴完全遮住,这么一看,男子好像在低头思索深奥的问题,可是这里哪有什么深奥的东西啊,分明是想把脸完全遮住吧。
“知道了。儿子,你看爹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男子头没有抬,只是将眼珠向上翻,看着那个一脸煞白不人不鬼的“父亲”。是,完全的不一样,你是谁啊?干嘛穿我爹的衣服。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蹦出不一样的话“父亲你今天看起来很有精神。”一句话几个字被硬生生拆开,一字一顿地从嘴里吐出来,像是强忍着一口气在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呢?今天不舒服么?”
“没,我在思考之前练习的剑招,觉得还有改进的地方。”是很不舒服,我看到你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啊,出去不要说我认识你。
“哦,不说这个,你看为父今天是不是一下子年轻了20岁?”
“是。”男子低着的头更低了,都快埋到胸里面了。是,是,你是老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上招你,你快洗洗去吧。”
“洗什么,我就是想要让皇上和那个海老头看看。”说完嘴里还得意地随出“哼”的一声。
“哦。”男子淡漠的应了一声。
皇宫大殿。
“叶老……”
“在,皇上。”叶老发现皇上的面色有点不对,视线瞄到旁边发现文官的头都低着一言不发。武官那边都在窃窃私语,那个可恶的老匹夫甚至指着自己笑着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怎么老匹夫,羡慕我变年轻了是吧,老子画一下妆容还是能拿出来看的,不像你画出来就是一只猴子。可是旁边的人反应有点太大了,就算自己化得年轻点也不至于反响这么大吧。
“叶老啊,你脸上在……”皇上犹豫了一下,似乎很难说出口,但是又不能不说,仔细酝酿了一下说辞“你脸上在脱皮哎。”
哎?叶老摸了一下脸上。真的在脱皮哎。听到皇上的诏令叶老就坐马车来了,脸上抹的粉自然也就没有洗掉,想着到时候满朝文武惊讶的神色就一阵暗爽。结果颠簸的马车在路上就把脸上早就结成硬皮的脂粉震成一块一块,到了大殿后终于顺利剥落下来。第一块剥落,后面的就想是听到命令一样,一片接一片快速的剥落,像一片片花瓣一样旋转着在空中曼舞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落在地上,等待被清扫的命运。那不停剥落的脂粉,配合上叶老那一脸诧异的表情大殿顿时响起潮水般的笑声,皇上笑的在所以上前俯后仰,武官有几个夸张地把地面踩得一震一震,文官们也终于忍不住了,什么都不在乎了的大笑起来,笑声像擂鼓齐鸣一波接一波,根本不停息。
叶老坐在车里,撩起马车的帘子,看着窗外欢呼的人群,人群从皇宫门外就开始延伸,一直到城门外五里,基本所有的人都出来欢送面见贤者的队伍,有些人甚至在皇宫门口看完又挤到城门口再看一遍。人们奋力向车队招着手,大声叫喊着,最前面皇上在车里面笑着朝外面的人挥着手。
这个国度里面皇上完全没有什么架子,只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工作,如果可以他甚至不介意自己去买早餐,然后和店里的人唠唠嗑,谈谈闲话,但是他的工作比较重,外面的人平时基本上也不怎么能见到他。
皇上后面的车里面是很多少女都羡慕的被选中的美女,她是万里挑一的,这个可以说毫不夸张。此时她掩嘴轻笑带着少女的娇羞,看着外面的人群,一抹红晕点缀在脸颊上,显得分外可爱。
坠在最后面的是全国里面精选的守卫,各个身怀绝技,在军中度过的岁月让他们的脸变得坚毅无比,无论在飞沙走石的战场挥洒血汗,还是在辉煌的皇宫接受封赏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将内心的想法完全隐藏起来。但是此时万人拥护即使是他们脸上也不禁扬起骄傲的神色。
漫天飘飞的花瓣,像只只在天空飞舞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带着微风,吹动少女的长发,叶老想着一年年的每个这一天自己坐在车队的必经的酒楼上,独自将视野最好的雅间包下来,一面暗骂着海老,一面饮着小酒,舒服的仰躺着,享受着这和平和安宁。就这么看着车队前行,看着车队接受着周围人的欢呼,踩着荣耀和自豪,像前方走去。终于也有这么一天也到了自己。
当最后一名欢送的人消失在视野,护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虽然他们知道这个车队是不可能有危险的,先不说这是在合共国的境内,实际上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整只军队在暗暗保护着他们,排查着路上的危险,这时候的车队的安全度是仅次于皇宫的。但是他们是军人,那便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
圣都可以说是一个都城,但是里面并没有多少住民,世人只知道贤者和各个国家每年去的美女在里面,有没有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人清楚。圣都里面也没有多少建筑,整个外围都是由森林构成,紧紧包裹着里面,好像是不想让人知道里面的秘密,但是里面那个金字塔型的高耸如云建筑却完全出卖了它。那就是圣都,圣都可以说是一个区域,也可以单指那个建筑,因为它便是所有的核心,也是整个圣都唯一能居住的地方。远在百里之外都能隐隐看到他的身形,像一只巨兽俯卧在朦胧细雾中。
比较小的国家都集中在大陆上方,大和国和合共国相邻位置大陆中部,秦国位于最下方,他们的使者会沿着合共国和大和国的边境线前往圣都,所以从合共国都城前往圣都的只有合共国使者。一路上也没遇到其他的人,这一路不仅是安全,甚至可以说是无聊了。但是到了圣都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圣都的入口点严格意义上就只有一个,在合共国和上临小国的边境交叉口,这里有一条道路直通圣都,其他的地方要想去圣都就要徒步穿过复杂的丛林。
这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他们都驻扎在外围。从这里开始就军队就不能前行了,所以各国使者要在此等到朝圣的那一天沐浴焚香然后前往。这段时间自然也是各国交流的时候。叶老随着皇帝在这段时间接见了各国的使者。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一大早起来,叶老拿出镜子和备好的脂粉,他现在发现这些东西的确是需要的,海老头还真是有先见之名啊。
昨天一晚上总觉得心头有一只兔子在乱奔乱跳,叶老就在心里自我安慰,只是见一面贤者大人,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个海老头都见过很多次呢,我怎么能还不如他。
就这么一直想着,本以为会慢慢平息下心情,结果越想越在意,慢慢的小兔子长成高大骏马,带领着一群野马撒开丫子就开始跑,就这么在心头跑过来跑过去,跑过来跑过去,恨不得踩出一个巨坑。
结果这一晚,历经尘世的叶老失眠了……那一晚他数遍星空,直到晨光熹微东方紫意渐起,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夜结束了,这才仔细地沐浴焚香,然后麻木的拿起铜镜和事先准备好的胭脂看着镜中自己嘲讽的黑眼圈,一遍又一遍地涂抹着脂粉。
叶老和皇帝坐在车厢里,前面驾车的是全国征询的美女,可能在人们的想象中被选上之后要学的一定是琴棋书画,一定能斟酒曼舞,顺便学一下礼仪,但是被选中的美女会被第一时间送到一个角落,然后开始她最重要的行程,就是学习驾车,所以现在这个面带微笑,白衣胜雪带着娇嫩容颜的少女也是能像一个老车手一样熟练地轻挥马鞭指挥着马车行驶在正确的道路上。叶老和皇帝做的车厢后面连着一个更大的车厢,里面装着贡品,每个国家上贡的贡品都不一样,有些是金银,有些是宝物,甚至有些是粮食,这些也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规定,大家也都没有多问照着习俗上贡。
叶老问过皇上自己到时候要怎么做,皇上说到时候什么都不要过问,把朝贡的清单交上去,然后跟着他就好。
就这么简单?也是,想必贤者大人也不怎么在乎那些繁文缛节。
当真正来到圣都的时候,叶老还是被震撼到了,震撼到的不只是他的心灵,还有他的身体,从那漫长的楼梯上爬上来,叶老只感觉全身发软,腿脚乱颤,自己一年的运动量估计也就是这么多吧,这高的有点不可思议了吧,不管别的,这一趟来光这锻炼也是值了。快到顶端的时候前面的皇帝停了下来,明显是在等待在他之前的大和国国王。
“无聊。”他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从上面传来,那声音略显稚嫩,却充满了无尽的沧桑。即使贤者大人再亲民,在不介意也不可能让其他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话。那么这句话只有可能是贤者本人说的了。叶老心里想着,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无聊?作为整个大陆的王者,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句话就行了,珍馐美食召之即来,会,无聊?
大和国国王走了下来,叶老随着皇帝走了上去,他看到皇帝卑微的低着头,自己自然也没有什么资格抬着头了,只是自己手上的清单怎么办,自己并不知道该放到哪啊。不过很快他就发现着并不是问题,因为他发现之前大和国的清单可以为他指路。现在那个清单就很随意的扔在了地上,连一个放置的台子都没有,就像垃圾一样随处一扔。叶老有些犹豫,这是不是对贤者很不敬啊,但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只好小步上前然后将清单叠放在大和国的清单上面,然后退回到皇帝身后。
皇上上前几步颤颤巍巍的跪下,小心翼翼的磕了三个头,什么都没有说,仿佛害怕惊扰了上面快要睡着的贤者,又想要将自己的恭敬完全展示出来。看着发抖的皇帝叶老没有功夫嘲笑,因为他也发现了,自从上到高台上自己便被看不见的气场包裹着,让人对眼前的人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恐惧。
然而上面的人完全没有一丝反应,眼神仿佛迷茫的望着他,似是看着他,又似是看着远方,眼中没有一个准确的焦点,因而显得冷漠。但下面的人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自然没有注意到。
等了一会发现对方似乎没有不悦。皇上便低着头小心的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退到了楼梯旁,才敢转过身去,顺着阶梯往下走去。叶老也随着皇上转过身,早就忘了夫人的嘱咐,直到最后甚至都没有看到贤者的一片衣角。转过身的一瞬看到身下的景色叶老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是惊叹。眼界中全是绿色,在一条细线的终点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斑点在蠕动,那是他们的侍卫,在这里看他们仿佛一个个小蚂蚁,是那么的弱小,只要稍微一动力就能将他们碾碎。
“我想去看看。”
看看?看什么?看我们带过来的美女?看看我白嫩的脸?这一刻也不知道是脑袋发热还是什么,好奇居然在叶老心里占据了上风,驱使着叶老转过身来。
眼前的贤者和所有人想象中的都不一样。黑色的铠甲包裹了他的全身,盔甲上到处都有突兀的尖刺,肩部的尖刺更是直达耳根,修长的靴子踩着王座的垫脚,垫脚的是一个骷髅头,在往上看发现整个王座都是由骷髅头构成的,这是一个骷髅王座,用死亡和生命编织的王座!
贤者一手支着脑袋,空出来的左手此时缓缓抬起,一道道黑色的墨纹如躁动的毒蛇般从衣服中出现沿着脖颈爬上面颊,不一会长袖中也爬了出来,攀上手掌,当全身都布满后便停止了,此时的贤者仿佛一个狂教徒,用墨汁在身上涂满毫无规律的图案来表达对神明的敬意,祈求神明的庇护。
然而贤者是不需要庇护的,抬起的手抬到位置静止停下,那只手虚抓着什么,滑嫩的手晶莹发亮,但是身前的叶老身体却抑制不住的颤抖,冷汗直冒,一瞬便打湿了后襟,那只完美无瑕的手在他眼前就像锋利无比的夺命镰刀。
“嘭”,叶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在那只手突然握实的时候自己仿佛听到了声音,但是又很清楚的知道不是自己的耳朵中传递过来的。同时感到有道若有若无的气从那握实的拳头中传递出来,立刻变成了气浪,形成了一个快速变大的球面向周围袭去,转眼就消失在眼界中。让他以为是错觉,是啊,自己怎么可能看得到气浪呢?
愣了一愣,突然他感到全身莫名的疼痛,鼻尖上有点点尘土扬起。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这不是自己涂抹的脂粉,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从指尖开始整只手慢慢的变成了粉尘,没有重力般的粉尘离开手后就随着风向天空飞去,恐惧瞬间拥上心头,脸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却发现只要一抽搐,脸上就又会浮起一片尘土,张了张嘴想要尖叫,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颤颤巍巍的转身去,看到刚离开沿着楼梯向下走的皇帝由于脚的尘土化向前跌去,还飞在半空中身体便分崩离解,风一吹便消失不见了,仿佛刚看到的是一只化风离去的风之精灵。眼下的森林不见了,远处原本驻扎的军队现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光秃秃的土地。
无数的细小颗粒不受引力般浮在空中,慢慢向上飘动,反射着太阳的光晕,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在空中闪闪发光。点点亮光印入眼中,仿若无边星河在眼中闪耀。伴随着阳光,一望无际的荒野,圣神而肃穆。
“很美。”他听到了身后淡淡的声音。然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奇怪的是最后他想到的不是亲人,妻子,也不是海老头那个混蛋,而是在想一个问题,最后贤者有没有看到我?他会留意到我涂了脂粉么?
贤者站了起来,高举双手,闭着眼,扬起头。像是在用力拥抱整个世界,又像是迎接新生。
.......
后人记录,这天玄冰大陆各国国王齐聚圣都朝圣。不明原因整个圣都方圆百里全化为微尘,只剩下由一根长长的柱子支撑的最中央孤零零的王座。各国国王不明原因消失,连同统治了大陆100年的贤者。
这天被记为新世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