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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同饮一江水——流往东南亚的国际河流(1)

2012年7月2日,泰国警方表示,已获得明确证据,证实9名泰国军人涉嫌杀害13名中国船员,制造了“10?5”湄公河惨案。2011年发生的这起惨案,之所以要经过这么长时间才能得到一个答案,原因就在于澜沧江—湄公河流域复杂的国际形势。这条流经六个国家的河流,让我们再次将目光聚焦于中国这片和东南亚接壤的土地上。这里是中国国际河流最复杂的地区,和东北、西北,以及西南其他国际河流只流经两三个国家不同,东南亚的国际河流最多流经了六个国家。这样的现实,加上悠久的历史和纷扰的国际关系,让这条国际河流的利用和开发形式尤其复杂。

东南亚地区是一个富水之地,而且河流发源于高原,蕴藏着丰富的水力资源。

东南亚的大部分河流发源于中国,但也有少数河流从国外流入中国,例如珠江上游的左江源自越南的高平和凉山。

从中国流向东南亚的国际河流,自东向西主要有:元江-红河、澜沧江-湄公河、怒江-萨尔温江、独龙江-伊洛瓦底江。

元江-红河

元江-红河是中国与越南共享的国际河流。

元江,发源于滇西大理白族自治州巍山县境内,河源海拔2 650米,在三江口接纳东侧支流绿汁河后始称元江。干流全长1 280千米,由西北向东南流经中国云南省的17个县市,在河口县与支流南溪河汇合后流出国境进入越南,称为红河,经越南注入太平洋的北部湾,是越南流域面积最大的河流。越南首都河内市就位于红河边。

除了红河主源元江之外,红河的几条支流也发源于中国境内。锦江发源于云南省西畴县、富宁县,明江的上游是中国云南东南部的盘龙江,化江-黑水河在中国境内的源头有藤条河、李仙江-把边江。

元江径流水资源丰沛,全流域水资源总量为484亿立方米,单位面积产水量64.7万立方米每平方千米,是全国平均面积产水量的2.3倍。在西南4条主要河流中仅次于雅鲁藏布江,大于怒江和澜沧江,居第二位。

元江的汇水面积近12万平方千米,覆盖云南省的7个地州市中的37个县市及广西的西南部,流域面积大于100平方千米的支流就有51条。水力资源理论蕴藏量989万千瓦,能开发量在360万千瓦左右。水力资源主要集中在支流上。

虽然元江的水资源丰富,但目前开发利用程度很低,仅占全流域水资源总量的1%,主要用于农田的灌溉和城镇生活用水及工业供水。

尽管元江-红河流域产水多,但流域内石灰岩地区喀斯特分布广泛,渗水迅速,地表缺水严重。石灰岩地区地表多酸性红土,河水从此流过变成红色,红河因此而得名。

近年来,随着两岸经济的发展,红河的污染日益严重,直接或间接影响到红河流域人民生活用水安全。为减轻河流水质污染,保护红河水域资源,越南科技部2006年作出计划,进一步加强对红河水资源的环境保护工作,开展植树造林,增强河流沿岸人民保护水质、减少污染的意识。因红河上游在中国境内,拟进一步与中国云南省相关科技部门协商,开展国际合作。

澜沧江-湄公河

在亚洲,澜沧江-湄公河是唯一“一江连六国”的国际河流。

澜沧江发源于青海省青藏高原唐古拉山,于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流出国境后称湄公河。出境后先是作为老挝和缅甸的边界,继而又是老挝与泰国的边界,但其中有一段是老挝的内河;之后相继流入柬埔寨和越南,成为柬埔寨和越南的内河。最后在越南胡志明市附近注入南中国海。主干流总长度为2 139千米;南阿河河口至南腊河河口31千米河段为中国与缅甸界河;湄公河在老挝境内干流为777.4千米;作为老挝与缅甸界河河段为234千米;作为老挝和泰国界河河段为976.3千米;在柬埔寨境内为501.7千米;在越南境内湄公河三角洲一段为229.8千米。

湄公河干流全长4 880千米,长度位列世界第十二位;年均水流量排名世界第十。它是世界上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三大河流之一,也是最大的季节性河流之一,雨季高峰流量可达旱季流量的15倍之多。

湄公河在接近老挝、柬埔寨边境的地方,有约50千米长的河道。雨季到来时,最宽的地方达14千米,是湄公河在老挝境内最宽的一段“腰”。旱季河水退落,会出现数以百计的小岛,如果把小渚、沙洲都算上,数量过千,当地人就把这个区域称为“四千美岛”。

湄公河流域狭长,主要支流都比较短小,长度均只有数百千米。其中最大支流是泰国境内的蒙河。该河发源于呵叻府,河流先向东北流,然后转向东流,最后在空坚附近注入湄公河。河流全长550千米,流域面积15.4万平方千米,多年平均流量720立方米每秒。湄公河另一条较大支流是洞里萨河。该河发源于柬泰边境,河流向东南流,最后在金边注入湄公河,全长400千米,流域面积8.4万平方千米,年平均流量约960立方米每秒,其上游有著名的洞里萨湖。湄公河涨水时,水注入洞里萨湖,湖面积由2 590平方千米增加到7 700平方千米,而冬季,湄公河水消退后,水从洞里萨湖流入湄公河。

澜沧江在云南省内干流长444.1千米,省内流域河流总长2 055.2千米,流域面积37 482平方千米,年径流量107亿立方米,主要支流有子曲和解曲等,省内天然落差1 544米。澜沧江正源扎曲,河源区河网纵横,水流杂乱,湖沼密布。扎曲流经的青海省扎多县、囊谦县,有险滩、深谷、原始林区、平川,这里地形复杂,冰峰高耸,沼泽遍布,景致万千。

澜沧江源区气候具有寒冷、干燥、风大、辐射强、冷季漫长、无绝对无霜期等特点。年平均气温一般在6℃~-4℃之间,但大部分地区在0℃以下,降水由东南向西北递减,流域东部年平均降水量500毫米以上,西部年均降水量在250毫米左右。年内降水分布具有冷季少、暖季多的特点。

澜沧江出青海后,流经西藏自治区与云南省的横断山区。该区有著名的干热河谷。因为岭谷相间分布的地形的影响,来自印度洋的西南季风,越过山岭后在背风坡下沉升温。空气因升温而水汽饱和度增加,越到谷底空气变得更加干燥,成为“焚风”。

在中国之外,湄公河流域地形可分为5个区:北部高原、呵叻高原、安南山脉(长山山脉)、南部高地和湄公河平原。北部高原包括老挝北部,泰国的黎府和清莱省山区,到处是崇山峻岭,高程达1 500米~2 800米,只有少量的高地平原和河谷冲积台地。呵叻高原包括泰国东北部和老挝的一部分,为长宽各约500千米的碟状山间盆地,支流蒙河和锡河流经这里。安南山脉从西北向东南延伸800余千米,是湄公河与越南东部众多直接入海河流的分水岭,有很长一段分水岭是老挝与越南的国界线。安南山脉北部和中部的山坡较陡,南部为丘陵地区。南坡和西坡受西南季风的影响,雨量较大,而中部河谷较干旱。南部高地包括柬埔寨的豆寇山脉,东面为绵延山地,西南为丘陵地。湄公河平原为大片低地,包括三角洲地区。

由于流经区域具有独特的气候特点和地理条件,澜沧江-湄公河水系孕育了世界上最丰富的淡水鱼类生态系统。整个流域已知鱼类多达1 700多种,鱼类多样性在世界大江大河中排名第二,仅次于亚马逊河流域。澜沧江-湄公河的鱼类资源对整个流域内生活的6 500万人的生计至关重要,是他们获取蛋白质的主要来源。以柬埔寨为例,全国人民80%以上的蛋白质摄入都来自湄公河的鱼类资源。在老挝,全国GDP的13%来自湄公河的鱼类资源。

湄公河多年平均入海水量为4 750亿立方米。湄公河流域水能理论蕴藏量为5 800万千瓦,可开发水能估计为3 700万千瓦,年发电量为1 800亿千瓦时,其中33%在柬埔寨、51%在老挝。当前,已开发的水能不到1%。中国已经建成的水电站有漫湾(1996年)、大朝山(2002年)、小湾(2010),准备修建的有景洪,正在规划的有糯扎渡。泰国在湄公河支流蒙河上建有Pak Mun 大坝。

1995年12月,东盟首脑会议提出加入湄公河流域合作开发的新构想,并积极邀请日本、韩国、亚洲开发银行和世界银行参与投资。根据开发构想,越南、泰国、柬埔寨和老挝四国计划在湄公河上建12座大坝,用于水力发电和协调农业灌溉。中国曾推动“大湄公河开发计划”。但是,2011年12月,越南、泰国、柬埔寨和老挝四国政府联合作出了一项重要决定,暂停沙耶武里水坝项目建设。沙耶武里水坝是“大湄公河开发计划”中拟议修建的12座大坝的第一个,这个项目被叫停意味着“大湄公河开发计划”面临搁浅。

怒江-萨尔温江

萨尔温江,又名丹伦江,中国称怒江,又称潞江。上游藏语叫那曲河,因江水深黑,中国最早的地理著作《禹贡》把它称为黑水河。怒江在当地的怒族人中被称为阿怒日美,“阿怒”是怒族人的自称,“日美”在汉语中译为江,“阿怒日美”就是怒族人居住区域的江,故名怒江。

怒江源于中国青藏高原唐古拉山南麓,流经中国、缅甸和泰国,部分河阶为缅泰界河,最后注入印度洋的安达曼海。

怒江在西藏嘉玉桥以上河段为上游,称为那曲河。嘉玉桥至云南省的泸水县一段为怒江的中游,在嘉玉桥流入他念他翁山和伯舒拉岭之间的峡谷中时才叫怒江。进入云南境内以后,怒江奔流在碧罗雪山与高黎贡山之间,西岸高黎贡山的峡谷高差达5 000米,东岸碧罗雪山的峡谷高差达四千多米,平均高差3 000多米。这里山谷幽深,危崖耸立,水流在谷底咆哮怒吼,故称“怒江”,江面海拔在2 000米~800米。云南省泸水县以下河段为下游,这里河谷较为开阔,岭谷高差已降至500米左右,江面海拔在800米以下。

萨尔温江干流纵穿缅甸东部,深切掸邦高原及南北向纵列山谷,谷深流急,是典型山地河流。下游河谷较宽阔,河流或弯曲或分叉,部分河段构成缅甸和泰国的边界。在毛淡棉附近,分西、南两支入安达曼海的莫塔马湾,并在河口处两支流间形成比卢岛。毛淡棉以下是广阔肥沃的河口三角洲,人口密聚,农业发达,是缅甸重要产稻区。

在中国境内的怒江流域面积为13.78万平方千米,干流全长2 013千米,落差4 840米。怒江在中国出境处的多年平均流量为2 229立方米每秒,年径流量703亿立方米。境外萨尔温江河长1 660千米,流域面积20.5万平方千米。怒江流量受热带季风气候影响,年内变化大。每年6—10月为雨季,河水暴涨,干湿季水位差为15米~30米。河口处年均流量8 000立方米每秒,年径流量2 500亿立方米。河床落差大,有丰富的水能资源,天然蕴蓄电力可达到4 700万千瓦。全河水力资源丰富。

因主要流经山地,怒江-萨尔温江不利于航行,成为东西交通的巨大障碍。下游通航里程不足160千米。湍急的河水可浮运森林原木,是缅甸运送柚木的重要水道。

怒江水系由干流和众多的支流、支沟组成。国内流域面积大于100平方千米的支流有59条,其中大于1 000平方千米有37条,大于5 000平方千米的支流有6条,即下秋曲、索曲、姐曲、玉曲(伟曲)、枯柯河(猛波罗河)、南定河。南定河是在缅甸汇入怒江的。出中国国境后萨尔温江左岸主要支流有南定河、南卡江,右岸主要支流有南登河、邦河。怒江支流短小,是典型的羽状水系。

与上游怒江两岸陡峭的峡谷不同,萨尔温江的两岸则是葱郁的原始森林,具有丰富的多样性生物。缅甸境内萨尔温江里的鱼多达140余种,泰国境内的鱼也有80多种。萨尔温江两岸的红树林是小海鱼成长的地方。很多海鱼洄游到干流上游和支流产卵繁殖。除了鱼类资源,萨尔温江流域也是包括虎、豹、亚洲金猫、白手长臂猿、大犀鸟、白腹啄木鸟和白眉长臂猿在内的很多动物的栖息地,而白眉长臂猿只在缅甸境内找得到。

虽然怒江的支流几乎都建有或在建电站,但怒江-萨尔温江是目前干流还没有建成大坝的很少有的河流。这条河流保存了丰富而珍贵的水生生物资源,流域内生活的众多民族具有多样性文化,在中国乃至全世界江河流域中是比较少见的。

目前,在怒江-萨尔温江流域,中国准备兴建13座水坝,缅甸也规划兴建5座电站。

关于怒江的开发,曾引起广泛的关注和争议。中国国家发改委于2003年7月主持通过了由云南省完成的《怒江中下游水电规划报告》,规划以松塔和马吉为龙头水库并修建13座大坝,年发电量1 029.6亿度。但由于受到众多专家及环境保护组织人士的质疑,该规划被搁置下来。

2011年8月,在距清迈边界140千米的萨尔温江上的塔桑,四名中国水电勘察技术人员被不明身份人员绑架,扣留了近三个月后才释放。同年11月,中国技术人员重新回到当地进行勘测工作。按照缅甸少数民族武装掸邦南部军透露的消息,在这个7 110兆瓦228米高的水电站计划工程中,中国葛洲坝集团公司拥有51%的利益,泰国的MDX占有24%,缅甸是25%。尹鸿伟.怒江-萨尔温江水电开发的多方面争议.2012-3-15.时代周报.

中国在萨尔温江上更早参与建设的水电站是哈吉水电站。早在2006年6月,中国水利水电建设集团公司与泰国产电机构签订了萨尔温江哈吉水电站项目合作开发备忘录。缅甸哈吉水电站工程是怒江-萨尔温江流域拟梯级开发的5座水电站中的首座电站,位于缅甸南部的克因邦境内萨尔温江下游,距泰缅边界约30千米。电站装机容量为136万千瓦,将以建造—运营—移交(BOT)的形式开发,总投资约24亿美元,中国水电投资10亿美元,成为该项目控股方。哈吉水电站建成后,多年平均发电量约75亿千瓦时。其中,计划将90%电量输送至泰国,其余10%送往缅甸。哈吉水电站涉及三国四方,是中、泰、缅三国合作的最大的水电项目。当时的新闻报道说该项目将为促进和加强三国的经贸联系、落实中国与邻为善和经济外交政策作出贡献,并称项目的成功签约和实施将成为中、泰、缅经济合作的典范和里程碑。2010年4月,中国水电与缅甸一电部计划司、泰国产电机构国际有限公司(EGATi)、缅甸IGOEC公司签署哈吉水电站协议备忘录,明确中国水电公司的控股地位。但是,时至2013年,民主克伦佛教军违抗政府军的命令,拒绝撤出拟建哈吉巨型水电站大坝地区,使大坝的建设成为不可能。

这说明中国公司在萨尔温江承建水电工程已经引发了当地人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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