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密度依旧选择了后半夜骚扰,凯鲁亚克派出的夜间守卫不少,显然是邦金洛维托大败给了他经验和教训,知道这帮山贼喜欢夜袭,所以防守严密。图密度耐心地等待着,他和手下下了马,匍匐在麦田里,寻找着机会。
再严密的防守也有松懈的时候,尤其是到了后半夜,村子里很是安静,偶尔闪过的巡逻士兵的身影也不见了,图密度带着手下悄悄地爬了过去,丢出一连串的大炮仗,顿时惊醒了整个村庄,村子里乱做一团,火把接二连三地点了起来。凯鲁亚克也被惊醒了,他首先命令所有的蛮族士兵不准四处乱动,各个方向派出卫兵查探,很快就把士兵们安抚了下来。
有个蛮族将领很是不爽,强烈要求带兵出去驱赶这些可恶的山贼。凯鲁亚克答应了,于是村口的木栅打开,冲出了一队骑兵。图密度看到形势不对,早已经逃了回去,带着手下上了马,消失在夜色里。
蛮族将领追赶了一阵子,没有追上,悻悻地大骂着返回了村子。两个小时后,图密度再次返回,依旧是摸近了鼓噪一阵丢几个炮仗,把村子里的蛮族们折腾得苦不堪言,凯鲁亚克总算是明白邦金洛维托是怎么输的了,夜间行军历来是兵家大忌,他只好下令加派人手,也不再派兵出去驱赶,任由图密度带人在外面闹腾。
到了天亮,山贼们总算消停了,凯鲁亚克自己都有些无精打采,于是下令全军继续休息,吃过早饭,他强打起精神,在村子巡视了一圈,觉得太阳穴有些疼痛,准备回去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做打算。
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山贼们又来骚扰了。图密度一直在村子外面观察,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反而有种按了门铃就跑的那种刺激,看到蛮族军队没有动静,知道他们打算白天继续休息,当然不愿意放过,又来搞夜间骚扰的那一套。不等凯鲁亚克吩咐,昨晚上那名追击的蛮族将领就带着手下再次冲了出来,图密度连忙带人逃跑,他们骑的挽马速度不行,被蛮族将领紧紧追在身后,不停地放箭,射倒了不少手下。好在离戈多镇并不远,蛮族将领一直追到镇外,才不爽地回去了。
图密度一统计,一路上被射死受伤掉落马下的手下有三四十个,他气得咬牙切齿,这一次真的差点儿玩过火了。
图勒拜克批评了他几句,让他赶快吃了早饭,和前去骚扰的山贼赶快去休息。他猜测蛮族军队会在中午之后前来攻击,于是继续四处察看戈多镇的防御情况。乌鲁切里西带着一些木匠赶制出了三台投石机,图勒拜克看了看,这种微型的投石机大约有两米高,是那种最简单的扭力投石机,因为赶工,所以很是粗糙,弹射杆上还带着树皮。
乌鲁切里西带着人演示了一番,在弹射杆顶端的皮袋里装上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扭绞了绳索,把弹射杆从直立拉至接近水平,然后发射。一大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飞了出去,把前方立着的门板砸得崩崩响,图勒拜克用脚测量了一下,大约十一二米左右的距离,他不禁摇摇头,射程太近,等敌人冲到这么近的距离,就该是两兵相接了,还真有点鸡肋。
乌鲁切里西虽然自小就接受了各种精英教育,但是很显然在军事上他并没有多么耀眼的才能,图勒拜克不好浇他的冷水,于是问:“这样能发射几次?”他觉得绞索太细,很不靠谱。乌鲁切里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种小型的投石机,最多发射一二十次!”刚说完,另外一架试射的投石机发出一声巨响,绞索断裂,把大片的鹅卵石砸向空中,图勒拜克连忙拉着他躲开了,有些倒霉的围观山贼很不幸中招,被砸得脑袋起包,鼻青脸肿。
乌鲁切里西脸色发红,图勒拜克连忙安慰了他几句,这让乌鲁切里西更加过意不去,立刻拉着工匠们开始检查,同时命令制造更多的投石机。图勒拜克笑了笑,那些木匠们暂时也派不上用场,就任由乌鲁切里西去了。
用过午饭后没多久,甚至不用派斥候出去探查,戈多镇的山贼们都知道,蛮族骑兵来了!震天响的马蹄声,无数林立的五颜六色的旗子,凯鲁亚克带着军队,出现在戈多镇北门外数里的地方。
图勒拜克不禁握住了腰间的宝剑,那柄“狮牙锋”的剑柄有些湿润,他出手汗了。对于大部分山贼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战场之上看到这么多的敌人。凯鲁亚克留在后面的军队也赶了过来,所以他现在有一万多人。俗话说“人上一万,无际无边”,虽然蛮族的骑兵没有一字排开,可是那架势也够庞大,给人的视觉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凯鲁亚克也没有派兵试探,直接点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直接朝小镇北门而来。骑兵们来到土墙外两百米左右,集体下了马,端着护盾,排成松散的阵型,口中乌拉拉大喊着就冲了过来。
图勒拜克皱了皱眉头,这些士兵很显然是精锐,他们对弓箭射程的把握极其准确,一走到离土墙大约一百五十米,他们立刻顶起了盾牌,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图勒拜克一声令下,部署在正面的山贼弓箭手立刻射出了箭雨,然而期望中人仰马翻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除了少数士兵被射倒,其他蛮族仍然不管不顾地埋头冲锋。
这些蛮族士兵身材魁梧,每人都是穿了三层甲,布甲、皮甲再套上板甲,身形敏捷,冲得很快。图勒拜克这才意识到犯了一个小错误,他还以为这帮蛮族都是穿皮甲的,连忙下令弓箭手换破甲箭。
凯鲁亚克嘴角张起了弧度,他觉得这帮山贼真的是蠢笨,居然连破甲箭头都不装备,看来可以一次冲锋就能冲进镇子了。然后他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巨响,表情凝固而呆滞起来。
这些蛮族士兵的阵型并不密集,让图勒拜克有些遗憾,弓箭手的第一轮箭雨刚过,他就下达了另外一个命令,十多名山贼立刻拿过火把,丢在了土墙外墙根处的一丛丛干草堆上,燃烧的草堆引燃了引线,预埋的火药罐一个个爆炸开来,炸翻了成片冲锋的蛮族士兵。
这些火药罐是上午预埋的,罐口外面堆了许多细小的碎石和铁钉,火药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波,让这些碎石和铁钉呈射线状飞了出去,不少蛮族士兵被炸得飞了起来,有很多被炸断了腿,或者被碎石铁钉打碎了脸,痛苦地哀嚎起来。
爆炸中心散落着七零八落的人体零件,这让蛮族士兵正在冲锋的势头一下遏制住了。他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第一次见识到火药威力的蛮族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器,他们只是以为山贼引来了天神的震怒,不过发了一阵楞,就一个个转头逃跑,生怕雷神的怒火再一次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卡鲁亚克张大了嘴巴,终于相信那些被黑风寨击败的蛮族士兵们说得都是真的了,这一阵巨大的连环爆炸吓坏了所有的蛮族士兵,包括那几名薛勃彻军官,他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命人压住阵脚,仍然制不住那些蛮族的骚乱,凯鲁亚克眼珠子一转,叫来一名薛勃彻军官,让他做翻译,找来了几名随军的蛮族萨满。然后戈多镇内的山贼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十多个披头散发、穿得奇形怪状的蛮族萨满在阵前跳起了莫名其妙的舞蹈,宰杀了二十匹马,跪在地上端着盛满了马血的金碗,祈求上天的原谅。
然后萨满们端着金碗,用手指蘸了马血,涂在蛮族士兵的额头和脸上,这些蛮族士兵们立刻狂热了起来,举着武器发出大吼。凯鲁亚克满意地点点头,再次派出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这些蛮族士兵小心翼翼地再次缓缓向北门走来,他们顶着巨大的盾牌,一步一步地挪动着,终于再次走过了刚刚的爆炸点,走了一二十步,他们确认没有再发生爆炸,于是欢呼着朝北门冲来,在他们的身后,又一批蛮族士兵跟了上来。
弓箭手不过射出了两轮箭雨,蛮族士兵们就冲到了土墙外,土墙外的壕沟经过紧急扩展,也不过是两米多宽,下面插满了尖刺。对此蛮族早有准备,他们扛着长梯和木板,架在了墙头,一个接一个地爬了过来,还有些身形敏捷而彪悍的,仗着自己的护甲坚厚,居然冲刺了几步,直直地跳了过来。
山贼们立刻举起了长枪乱刺,有人使劲地推着木梯,盾牌手不断地补位,双方的弓箭手也展开了互射,仅仅是第一次接战,场面就陷入了惨烈状况。
战场之外,两支蛮族骑兵离开了本阵,朝着戈多镇东西两面而来,显然凯鲁亚克的打算,是攻击山贼们的侧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