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萧妈也打消了自己的发财大计,因为萧爸说的是对的。
大家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萧爸这两天也不出去转了,专心在家收拾猪头和猪蹄,过年的时候用的。簘烨也没闲着,帮着自家老妈收拾家里。农村过年要忙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腊月二十九这天,天气愈发的严寒,从早上开始就开始飘雪了。下雪在诗人笔下是唯美的,但在簘烨父子看来一点都不唯美,甚至于有点发愁。
爸,咱们今天还去吗?萧烨有点不想去了,这么大的雪,路有那么远,还都是泥路。
“你觉得呢”,萧爸没好气的回簘烨的话。
“我觉得吧,爷爷可能不行,估计还得去”,簘烨想了想自己爷爷的性格,肯定的回道。
“不行就明天再去”,萧妈试探的劝道,她自己也没底,这事估计十有八九得去。
今天来了这么多族里的人,有的还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你说本村的族人不去行不行。萧爸对萧妈这么幼稚的想法给气着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上坟的日子。早在一个月之前,本市近百口姓簘的人家就约好,今天去祖坟上祭奠先人。你这别的地方的人都大老远来了,你本村的人不去,那不是平白让人笑话吗。
早上十点,簘烨父子就去了簘烨爷爷家,看今天是个什么情况,其他人决定去不去。到了爷爷家,发现人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来了好多人。不仅有附近几个村的,还有从县里和市里赶回来的。
簘烨父子对望了一眼就知道今天是必须得去了。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准备出门,大人们有话题可聊,小孩们自然也有自己的话题。只可惜簘烨和人家聊不到一块,感觉人家的话题让自己提不起精神来。
老爷子今天很高兴,家里来了这么多子侄,老爷子还是很看重亲戚关系的。今天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人,就把簘烨叫过去介绍给大家。簘烨尽管不怎么喜欢这种场面,但老爷子的好意还是不可违的,硬着头皮上前。
老爷子很自豪的把簘烨介绍给子侄们,说萧烨是自己的长孙,平时学习很好很乖巧什么的。簘烨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因为自己长得并不帅,平时挺不喜欢被人夸得。
最后老爷子说了一句总结的话,那就是将来自己死了,簘烨就是给他抬幡领路的人(一种白事民俗),簘烨有点儿为之感伤,第一次感觉到对于老爷子来说,在他的几个孙子里,自己是不一样的。
气氛还是很喜庆的,尽管老爷子说了自己的身后事,但老爷子还年轻着呢,看着样子还能活个几十年。所以大家只当是老爷子爱孙心切,想让大家重视簘烨,才那样说的。
只有簘烨明白,也许老爷子有那么一层意思,但更重要的却是他对自己的重视。
然后簘烨就成了军中的传令官,萧家一百多口人,除了本村的其他人按照远近亲疏分开住在五爷家,六爷家,自己爷爷家还有九爷,十爷,十三爷家。簘烨获得了一个光荣的使命就是跑其他人家通知大家在村口集合。
今天的任务还是很重要的,要去的地方很远,中间还要爬山,在这样的鬼天气里爬山简直是要人的命。也不知道长辈们是怎么选的祖坟,选的地方也太不方便了。
快中午的时候,人终于到齐了,都聚在村口。人一多就是这样,你到我没到,很麻烦。簘烨等的等快不耐烦了,还不如大家自行去上坟。老爷子要是知道自己大孙子心里的想法,非打死这不孝子不可。
走在路上,刚开始还有说有笑的,走了一半多久没人说话了。簘烨此时算是体会到了望山跑死马事怎么回事了。
到下午三点多,一行人终于到了祖坟上,就开始分头行动了,有人分烧纸,有人上贡品,有人给各个坟头上土。萧烨也被分配了一项工作和自己爷爷给每个坟头压三张烧纸。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近百个坟头,簘烨有点奇怪怎么这么多。老爷子看着这些坟头有点伤感,一句话也不说。
两个人从头开始一个一个的压纸,压了几十个之后,老爷子指着眼前的坟头给簘烨说,那就是他的太爷和太奶奶的坟头,让簘烨一定要记住。
簘烨默默的听了记在心里,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坟头伤感地告诉簘烨,他将来可能就进不了祖坟了,因为这里剩下的位置不多了。簘烨不能理解老爷子为什么非要进祖坟,这里的环境也不见得有多好。
簘烨爷爷没告诉簘烨自己的想法,他已经处于自己过去的回忆了。
一次上坟之行就这样结束了,年轻人没什么感觉,但像爷爷这样的老人都有点伤感。走在回去的路上,年轻人走的快都已经先走了。簘烨陪着爷爷他们几个老人走在后面,簘烨还被几个老人夸了夸说簘烨有孝心,知道会照顾自己爷爷,老爷子这才高兴起来,忘了之前的事情。
其实这倒不是萧烨的爷爷伤春悲秋而是之前在坟场被勾起了对亲人的思念。簘烨也一样想起了自己的师傅齐一山,想起前世师傅和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由悲从中来。
回到村里之后,见了村里家家户户都一片欢喜,簘烨也不在伤心了,死去的亲人固然重要,但活着的人更要开心,这才是亲人们最大的安慰。
萧烨父子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爷爷家,毕竟还有亲戚们没走,直接回家是没礼貌的表现。
结果一到爷爷家,亲戚们就急着走了,有的人路远要连夜回家还要忙家里的事情,回去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赶紧回家。
簘烨父子等亲戚们走了才回家,大年二十九就这样过去了。
大年三十如期而至,和往年一样,烧完了纸就去爷爷家守岁。这一夜是团聚的一夜,是欢乐的一夜。就连萧爸他们也跟孩子一样爱玩,几个大人聚在一起玩纸牌(不是扑克)。只有小婶没玩,因为她怀孕了。
新年大家都过得很欢乐,但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一眨眼正月十五度已经过去了。最近簘烨感到很累,因为今年有很多亲戚家是他去走动的,感觉比上学还累。
就在这欢乐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萧烨爷爷家的骡子生病了。这可是一件大事,全家出动看望,连簘烨也被惊动了。
在农村,尤其是这会的农村,那家里的骡马是很珍贵的,说比人重要有点夸张,但在某些方面却过犹不及。
簘烨老妈就给簘烨说过她们小时候的事,她们十几岁的时候正赶上中国************的时候,那时候给饿的啊,真是见啥都想吃。
但就是在那么困难的时候,村里的骡马吃的比人好。她们那时候吃的饭不必面汤稠多少而村里的骡马吃的什么,吃的是豆子做的拌料,足斤足量分毫不差。她们每天傍晚等喂骡马的人走了,就跑进去和骡马抢食吃。
你能想象那有多饿吗?簘烨老妈有时候把钱看的挺重要,有点吝啬都是那会儿穷的原因给导致的。
萧家分家的时候家里是没有牲口的,即便有那也是村里的,跟他们家没一点关系。去年村里整体分家,萧家分到了一匹马和三头骡子,它们是母子关系。老爷子两口子分到的是那匹马,大伯一家分到了骡子里的老二,自己一家分到的是骡子里的老大,自然小叔一家分到的就是老三了。
为这事,老妈又多了一条埋怨老爷子的理由。年轻力壮的给了老大和老三一家,自己家分到的不仅年龄大而且个子矮小,簘烨老妈有时候一想到这个事情就忍不住生气。
现在听到小叔家的骡子生病了,老妈在心疼的同时未尝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情。
簘烨父子还是很厚道的为这事着急。萧爸是兄弟情深,老三家的骡子生病,这影响的事情多了,马上就要春耕了,这可怎么办。簘烨是为爷爷着急,毕竟爷爷奶奶是和小叔一起过的。
小雪也发愁,她是跟着家里人发愁,具体愁什么她也不明白。
等簘烨一家人到爷爷家的时候,小叔家的骡子最终还是没被抢救过来,死了。尽管附近几个村的兽医都被请了过来联合看诊,但人力不及天时。异常急病就把这头骡子的生命给带走了。
簘烨小婶和老太太还在伤心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让小叔找来人吧骡子给埋了,毕竟是得病死的,这也没法卖出去,干脆赶紧处理了,眼不见心静。
伤心,肯定伤心,大家都伤心。家里女人可以伤心,但老爷子他们根本就没伤心的时间,骡子死了,那春耕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