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
云家,一名神情落寞的少年,也不撑伞的淋在雨中,就那么脚踏落叶,身披月光,一步一步缓缓向后院行来。
后院中间居然有一座墓碑,碑后是一座坟!
夜寂静无声,落针可闻,那少年踩着落叶不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时间气氛诡异无比。
少年走至墓碑面前,怦然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后,抬头看见碑上的题字神情更显黯然,不多时竟潸然泪下。
突然,天空中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月色,片刻黑暗后,几道闪电划空而过,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响雷,哗哗哗,天空下起了大雨。
雨越下越大,黑沉沉的天彷佛就要崩塌下来。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抽打在那少年身上,直发出啪啪的声音。
那少年,却也不意躲闪,就那么淋在雨里,任凭那狂风暴雨不停的抽打着自己,他表情黯然的跪在那里,眼含泪水的看着那墓碑,彷佛这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或许只有坟墓中的人儿才是他关心的。
“啊。”
突然他仰天长啸一声,嘴中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而原本轻微微的哭泣,也变成了伏地痛哭,边哭边又对着坟墓不停磕起头来。
这一哭,直哭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鲜血顺着额头流满脸颊,又不时被雨水冲刷而去,一会新的鲜血又流了出来。
雨水,泪水,鲜血混合在一起,顺着那看似稚嫩的面颊流下,这少年却仍旧无动于衷,后来或许累了,头触于地,浑身颤抖,哽咽不能成语的念着一个字“娘。”
这少正年是从山上下来的云天落,而坟墓里埋葬的,则是他一出生就死去的母亲——叶楠。
今天并不是叶楠的忌日,云天落之所以此时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已决定离开!
不能修炼的人不代表没有自尊心,甚至自尊心更强。既然家族里,镇子中都容不下他,既然已经被驱逐出家族,那么他又何必赖在这里,忍受那些嘲讽的目光和无尽的闲言碎语?
以前不离开,只是云天落一直想想着也许到十四岁时,说不定……
只可惜,没有什么奇迹发生,今天他天所有的幻想都被彻底击碎,他已经没有任何再让自己留下的理由。而且他不愿拖累别人,当全世界都放弃他的时候,那个还一直爱护着他的姐姐……自己留下来,只为会成为她的累赘……
因为一天母爱也没感受过的原因吧?云天落心里对母爱,有一种更为特殊的情怀和渴望!所以在他离开之前,他要来祭拜一次,毕竟下一次,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
过了不知多久的时候,云天落再次抬起头,血眼猩红中,他轻轻抹了一把那浑浊不清的脸颊,把一根手指往自己嘴里递去,瞬时,殷虹的鲜血流了下来。
接着,他开始用流血的手指,在墓碑的右下角一笔一划的写起了什么。
“咦”
突然,云天落那顺着石碑滑动的手指慢慢停住了,他两眼直直的看着墓碑,那刚刚写过的血字竟然消失了!
他双目摹然之间爆**光,电火石光一般地向坟墓周围扫了一圈,马上,他的全身顿即处于一种极为紧张的状态起来。
大雨仍在继续,自己身上雨水遍布全身,却见那离自己近在眼前的墓碑,以及墓碑后的坟冢竟无半点雨水撒下,云天落大感惊奇不已,同时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旋即他心中释然,看眼坟冢周围的奇花异草,心知这是阵法作用,同时又暗嘲自己“一十三年,从懂事开始,有大半时间都在这后院自己娘亲坟前度过,虽知有自己父亲所刻阵法守护这坟墓,不曾想直至今日才发现,这阵法竟有这作用。
想至此处,他放下心中的疑虑,再次伸出手像石碑的右下角用鲜血写起字来。
他写的时候动作缓慢而柔和,好似没有写,一直在停顿,但又好像一直在写,一刻也没停留,手指的鲜血干了,他接着咬破,愤而继续,但不管如何,他写与不写,石碑上除了原来的刻字,依旧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时,在旁人看来,云天落好像一下子变成了迟暮的老人,即将奄奄一息,想写的几个字,好像永远也写不完了一般。
“噗”
又是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他无力的垂下手指,整个人脸色苍白的瘫倒在地。
此刻的他,好像已无力支撑身体,只得任由那雨水,鲜血,土迹,混合在自己嘴里,唯有脸上的表情,还时而目露凶光,时而黯然失色的不停交换着,只有鲜红的手指,还在那里一笔一划的继续着。
但,饶是他十根手指已然全被咬破,却仍不见墓碑上留下点滴痕迹。
但,他仍不甘心!
他还在坚持继续!
“砰!”
当手指的鲜血已流干,当他开始向着脉搏的地方咬去的时候,突然间,他竟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弹出了好远。
“呵……”
猝不及防下,这一下,摔的他浑身欲裂,满是伤痕。但他却没有叫疼!比起心里的难过,这样的伤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勉强支撑起疼痛的身体,猩红的眼睛,木然的在墓碑上扫过,眼含泪花也硬是忍住没有掉落!
”呵呵……,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在母亲的墓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都不行?为什么?为什么?”
此刻的场景,像一种无声的奚落和嘲笑,并没有什么落入他的耳中,可还是恍如一根根利刺狠狠的扎在心脏一般,让得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些许时刻,颤颤悠悠再次走到墓碑面前,云天落又是跪了下去,此时,之前强忍的泪花再也止不住的又落了下来,后来哭声越来越大,彷佛片刻之间,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良久,云天落哭罢。抬起头,伸出双手对着坟墓上叶楠的名字,轻轻滑动抚摸几下,抓起一把坟冢上的土,放在了自己脖子上带了十三年的吊坠里”娘,恕孩儿不孝,不能伺候您了……”
再次磕过三个响头,云天落落寞的转过身,缓缓向院外走去,只是此时的他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中年男子眼含泪花的走了出来“落儿,对不起……”
除此之外,他走之后的墓碑上竟渐渐变的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