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在这时候图奇居然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举枪射向了这只蓝色的渡鸦,子弹不偏不倚击中了它的翅膀,这家伙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痛苦地扑腾起来。图奇的神经毒素对这样的生物同样难以招架,不过能命中这样高速飞行的东西,我对图奇的强大能力又上升了一个认知层面,他对自己的那些吹嘘好像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蓝色的渡鸦扭曲着身体,在地上摆成了奇怪的姿势,但是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这点让我很奇怪,一点点哀叫都没有。我仔细观察起来,赫然发现这只渡鸦正在啄食自己翅膀上的伤口!碎肉和蓝色的羽毛掉了一地,鲜血慢慢浸染了它的整只右边翅膀,白森森的细细的骨头都露了出来,而这家伙还在歇斯底里似地啄个不停,很快,它就变成了一边翅膀完全只剩骨架的恐怖模样,紧接着,那半边翅膀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起来!
这只蓝色渡鸦重整旗鼓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它迅速地腾空而起,发起了第二次冲锋,图奇骂了一声,举起了枪。然而之后,再也没有一发子弹能够命中了。
这家伙像是涅盘重生一样,速度和动作都非之前所能比拟,它敏捷地躲过了图奇的所有攻击,凶狠地朝着图奇的面门冲去。图奇此时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应对这样凌厉的冲刺,躲闪不及,脑壳上顿时多了一个血窟窿。这一幕让我吓得不轻,图奇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担忧的心绪开始涌上心头。不行,我必须做些什么。图奇已经救了我好几次,而我却因为自己的一点伤势就屡次退缩在后面,此时的我懊恼不已。
我攥了攥手里的链子,想要试图挡下渡鸦的下一次进攻,我觉得图奇可能扛不住下一次冲击了,此时图奇瘦小的身躯都快要整个被染红,他头上伤口的血流个不停,这幅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
渡鸦在空中盘旋了几下,怪叫一声,又冲刺了下来,我瞅准时机奋力挥了出去,“嗤”,肉体被刺穿的声音,成功了吗?
定了定神,我发现周遭已经看不到那只渡鸦的身影,一个巨大的身影站在了我的身前,还是那件暗红色的披风,这位诺克萨斯的战士又重新拾起了他的战斧,骄傲地注视着斯维因,目光里尽是不屈和愤怒。那只可怜的渡鸦整个身体已经嵌在了斧刃上,仅仅靠一丝皮毛粘连着快要分离成两半的身体,恐怕这下它是没有能力再恢复原状了吧。
“斯维因”,德莱厄斯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能注意到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显然他还没有恢复到一个基本的状态,刚刚能够准确地击杀高速飞行的渡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不会像辛吉德那样问你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和图奇一脸黑线……这大汉可能确实不太善于思考。
“时代变了,确实你说的没错”,德莱厄斯的语气低沉起起来,他抬起头看了看这片他熟悉的天空,阳光渐渐暗了下去,这些宏伟的建筑就像是迟暮的老人,“当初我们刚刚振兴诺克萨斯的时候,这座城市还不像现在这样安稳,随处可见的冲突和暴乱。那时候我们想,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些整日闹事的刁民彻底臣服于我们,创建一个和平安定的城市。”
德莱厄斯扯下了蓝色渡鸦的尸体,在手里用力捏碎,然后用力摔在地上,踩成了烂泥。
“可是你要知道,这里是诺克萨斯啊。”
德莱厄斯脸上浮现出了骄傲的神色,“要是把这些人,都驯服成温顺的绵羊,那还怎么对得起我们手里的武器呢?”德莱厄斯爱惜地擦拭起手里的巨斧,爱怜的目光注视着这位长久以来一直陪伴着自己的老伙计。纵然岁月总在无情地变迁,唯有手里的武器不会背叛。
“知道我们诺克萨斯为什么闻名,为什么受外界尊敬吗?”德莱厄斯又转过身来,看着我和图奇,我有些诧异,但是看到他的眼里闪耀着奇异的色彩,愣愣地点了点头。德莱厄斯又回过头,慢慢地走向斯维因。
斯维因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他身上的那些乌鸦都不甘寂寞似的耸动着,所以他看起来好像在隐隐酝酿着什么。
“每一个来过诺克萨斯的人,回去以后,几乎都会和他的朋友亲人们说,诺克萨斯的人很可怕,不要去招惹他们。不是因为我们对待来客会露出凶恶的一面,而是他们来到这里的大街上看到的,都是好战强悍的战士们。有时候威望这种东西,如果仅仅是日常生活的场景就能透露出来,那是一件多么让热感到骄傲的事啊。”德莱厄斯微微闭起了眼睛,仿佛是沉浸到了过去的回忆中去。
“我说的时代变了,都是你的错(你的锅?)”德莱厄斯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举起手里的斧子指向了斯维因,斯维因好像是被激怒似的,对德莱厄斯怒目而视,提起过去的事似乎让斯维因恼怒不已。
统治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就我自己来说,肯定是没办法说得清的,接触到东西离这些还是很远的。但是如果像德莱厄斯所说的那样,这个国家建立时候与生俱来的特点和魅力,才应该是它的统治者,它的子民们,再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用智慧和生命去捍卫的东西。我想,对于诺克萨斯这样的一个国家,生生不息的战斗欲望才是这个国家赖以生存的源泉,他的子民们,保持着高昂的斗志,怀着极高的热情去面对自己的伙伴或者是对手,哪怕是敌人的出现,激发的只会是内心更加狂热的火焰。
而斯维因思想的变化,让这个国家走上了一条偏路。
战士们还握着他们的武器,但是却失去了挥动武器的勇气,这就是诺克萨斯的现状。当我前不久第一次走在诺克萨斯的街道上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虽然佩剑的佩剑,握刀的握刀,但是他们看着我们,看着辛吉德的眼神里,都是温顺和谄媚,俨然失去了犀利的气魄。辛吉德、斯维因制造的无形的恐惧,看似让这些人们顺从他们的统治,事实上是生生按灭了他们心里的火焰。用行尸走肉这样的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想了这么多,我才发觉,这诺克萨斯领导阶层的三巨头,其实德莱厄斯才是真正能够代表诺克萨斯核心精神的领袖。可走到现在这一步,是该说生不逢时,还是说造化弄人呢?
斯维因和德莱厄斯对峙了很长时间,迟迟没有动作,这时候的斯维因要是想下杀手,解决掉德莱厄斯恐怕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吧。斯维因为什么没有动手呢,我想是他对德莱厄斯所说的话内心里是认同的。他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相反他才智超群,诺克萨斯在他的领导下发生的变化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但是出于对统治的狂热的向往让自己遗失了本心,或许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那又怎样?现在这样你我不也活的轻松自在吗?”斯维因被戳中了心事,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愤怒地朝着德莱厄斯嘶吼起来,“你想要的那种世道,真的像你所想的那样美好吗?。当初,到处都发生动乱杀戮的时候,死在你斧子下的人还少吗?”
诺克萨斯的血腥往事从被这两人云云道来,我和图奇真的是听得阵阵惊叹。“说是在平复动乱,我猜恐怕是为了满足你的屠杀的快感吧。还有你那可笑的的弟弟,跳梁小丑罢了!”
德莱厄斯怒目圆睁,暴喝一声,拖着不太迅捷的步伐先斯维因冲去。斯维因也是好像憋了一口气太久,怪叫着再次张开了两只巨大的翅膀。
“还愣着干什么,现在不跑更待何时?”图奇拉了拉我。沉浸在诺克萨斯的故事里太久,我早已忘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愣了愣神。那两人迅速接触争斗了起来,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对方身上。我看了看德莱厄斯,犹豫了一会,还是被图奇拉进了洞里。德莱厄斯怕是没办法对付得了斯维因了,其实从心底里我还是希望德莱厄斯能够幸存下来,纵然有过血腥的历史,但是这个战士耿直的性格比起斯维因那样的奸诈阴狠还是深得我心。
穿越长长下水道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斯维因和德莱厄斯口中的统治,好像都没有他们所想的那样完美。自由地发展人民的力量,少不了流血和牺牲,而完全的压制和思想控制,又丧失了一个国家特有的象征性的东西,不知道最后,这个国家的发展方向会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