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早晨,我们又刚刚经历过了一场劫难,按照道理来说,现在就算是没有到心情大好的地步,至少也应该是放松下来,但是这封闭的刑场之中,飘散着的血腥味还是让我们的神经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而最可怕的是,这血腥味有意无意地竟然有种慢慢变浓的趋势。
“看来,在这里丢掉性命的人的数量,可能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啊。”图奇蹲在地上,仔细地查看着地面,我们注意到,这片还算空旷的地面上,隐约可以分辨出很多处颜色较深的地方,假如从高处一览全局的话,就像是大大小小的斑纹,形状大小不一。这些就是血迹干涸之后残留下来的。
“德莱文每次处决完一个人之后,应该会进行一些类似于庆祝仪式的表演或者炫耀,然后就导致尸体和血液得不到及时的清理,地上就被这些血迹弄得斑驳不堪。”图奇说出了他的推断,我听了之后不置可否。想像一下,在全场观众如潮水般的欢呼声中,一个面相狰狞的刽子手高举自己的双手,杂耍一般地舞动着两把血迹斑斑的大斧,脚下是一具失去了脑袋正在汩汩流血的新鲜的尸体……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只是回想起之前跟德莱文相处的几天日子里,虽然他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但是也很难将他与这样一个嗜血到有些变态的形象联系起来,也许德莱文身上也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吧。
我观察了一下,这圆形的场地只有两个出入口,其中一个还被一扇有些生锈的栅栏门封闭着,这里应该就是那些将死的犯人被带上来的入口吧,面对着上千人的注视走上刑场,还要承受德莱文带给他的无形的恐惧,死在这里的人真的是很痛苦吧。我边想着边走到这扇门前。
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这扇门的铁锈有些疏松,我伸出手试图推开它,可还没等我触碰到,一些碎渣就沙沙地掉落下来,同时,一股异样的气息从门后面毫无征兆地朝我袭来,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直逼我的内心,仿佛要将我吞噬进去。我一晃神,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阳光似乎不能透过栅栏一般,门后的黑色好像掩藏着什么,在这大白天也透漏出一丝诡异。
我回头看了看,他们几个还在四处晃荡察看着,没有注意到我这边。我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是受冥冥之中一股力量的驱使,我再一次朝这扇门伸出手。粗糙的触感从手中传来,几些碎渣掉落了下来,我咬了咬牙,一发力,猛地一推,门竟然就这样整体脱落了下来,轰然倒地。巨响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产生了巨大的回响,大家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朝我这里看了过来。
“等等!”正当我小心翼翼地准备踏进去的时候,卢锡安在不远处叫了一声。
几人靠拢过来,围在这黑洞洞的门前,“先别急着进去,”卢锡安说道,同时又示意我们朝后退,“说不定还有活着的,小心点。”
“啊?”我不明白卢锡安的意思,“你是说过了这么多天里面还有可能有人?”
“也许吧。”
“那也没什么吧,不过是一些犯人,这种时候就算还活着也估计奄奄一息了。”我不以为然,上前了几步。
“谁告诉你德莱文只处刑人类的。”卢锡安缓缓掏出了双枪。
空气中霎时间一片寂静。
细思恐极。
我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空气中的血腥味好像在那一瞬间变得更浓烈了。
“你的意思是,还可能有别的生物?”图奇问道,同时也是紧紧将自己的枪握在手中,不过他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没错,”卢锡安一脸严肃,“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在这里,听见过野兽的嘶吼声,还有剧烈的撞击铁栏的声音,不太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可能是人类的声音。”
“德莱文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比如屠杀野兽之类的事情?”图奇问道。
卢锡安想了想,“这倒没有,我当时就问了他,但是他好像对这事特别忌讳,躲躲闪闪的,我也就没好多问,毕竟在他的地盘上。”
那么里面到底会不会有野兽之类的东西呢?这就是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了,要不要进去看一看?我们几个站在这黑洞洞的门前,一时无话。
“进去看看吧。”我突然提议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寻找均衡教派的人的,但是现在线索断了,我们不应该放掉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说不定里面会有线索呢?”
图奇看着我,露出了一丝微笑,好像很满意地看着我,卢锡安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只是由我说了出来,不仅仅是想要找寻真相和线索,我想,不论是卢锡安图奇还是我,骨子里天生都有一种这样的精神,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在恐惧之余,更多的是探索的欲望,还有一点,我在我们这个团队中,已经占到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
进去之后,借着布里茨的光亮,我们才发现里面是长长的深不见底的阶梯,向下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仿佛通往地狱的道路,通道很宽,我们几人完全并排走也还有很大的空档。在这个沙尘天气居多的城邦,这阴暗的地下也逃不了无处不在的黄沙的侵袭,长久没有走动,阶梯上已经厚厚积了一层沙,所以脚下很滑,要格外小心,我扶着墙,慢慢跟在布里茨后面。“再往下走走就好了。”
走了一段时间还没有见底的趋向,布里茨的光亮范围有限,我们的视野里始终只有前面一小段台阶,“这诺克萨斯城的地下还真是别有洞天啊。”卢锡安调侃道。说的也是,只是一座刑场,地下就藏着这么深的梯道,别的什么重要机关的建筑地下还不知道有多少神秘的东西呢。我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么现在的诺克萨斯……真的就如我们所见的样子吗?
正想着,我的手突然传来了一丝异样的触感,“等一下,”我叫住了大家,声音在这黑暗的梯道里传的很远,布里茨停了下来,顺势转了个身,胸前的灯光正好照亮了我扶着墙壁的手,一瞬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的手所触碰到的怪异的地方,是一个凹槽,而这个凹槽,属于一个抓痕一样的印记,三道凌厉的抓痕就这样赫然跃到了我们面前的墙壁上,仅仅是一道痕迹的宽度就容得下我整个手掌,那么想像一下这个爪印的主人的体形……
“我们小心一点。”卢锡安轻轻说了一声,“这个抓痕是新的。”
骑虎难下,我们只得顺着台阶继续下行,脚步慢地可怕,台阶上已经不再有黄沙,说明我们已经来到了足够深的地方,也就是说,一旦在这里遇到了什么我们无法对付的巨兽,是没有办法逃出去的。
“呼——嘎”一声低沉的吼叫从前方轻飘飘地传来,却让我们每个人的脚步变得沉重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