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山发出了一声极惨的痛呼,口鼻俱是涌出了大量的鲜血,被陈安打碎的右脸更是肿得老高。
在楼中众人中凶残无比、肆意妄为的沈玉山,面对陈安就是不堪一击的弱鸡。
楼梯口内的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出来,大声骂道。
“好,打死他这个畜生!”
“杀了他,杀了这个禽兽!”
“打死他,打死他!”
......
群情这么激愤,足见这个沈玉山在这栋楼犯下了多少恶行。
陈安见沈玉山倒在了地上,直接走上前,用两百斤力量,将沈玉山的两条腿给踩断。
沈玉山一声痛呼,直接痛晕了过去。
咔咔两声骨骼碎裂声传来,众人都是一惊,畏惧的看着陈安,这个沈玉山固然是个畜生,死不足惜,可是看陈安那凶狠的模样,也不见得是好人啊。
这么一想,原本略微靠近陈安的人都退后了几步,与陈安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陈安鄙视的看了一眼地上昏死的沈玉山,淡然说道:“现在这个沈玉山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你们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就报吧。”
说完,陈安就打算上船直接走人。
这时,几声痛苦的悲泣声传到了陈安的耳中。
“爸爸——!”唐红药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父亲已经倒下的脑袋,大声的哭泣着。
原来沈玉山的那一刺直接刺穿了唐父的脾脏,唐父早已内脏大出血而死。
陈安看着悲泣的唐红药,莫名的想去安慰一下,但是转念一想,在末世中,这种生离死别实在是太常见了,自己又不是救世主,能做什么呢?
陈安甩了甩头,就打算走,这时,陈安的耳边又响起了唐红药哀怨而又哽咽的声音。
“你来了,为什么就要这样走,我的意中人不是,不是这样的。”
陈安被唐红药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不过他能明确的感受到唐红药的悲伤。
唐红药这么一说,围观的众人纷纷反应过来,也不顾心中的恐惧,团团围住陈安,甚至有些人已经跪下了。
“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带我们走吧,求求您了。”
看着这群人痛哭流涕的模样,陈安皱了皱眉头,他虽然铁石心肠,但也不是一个石头人,终究会有感情的,不过,陈安是一个理智的人,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同情而犯下低级的错误。
“各位,不好意思,在这末世中,人人都是难以自保,恕我不能帮助你们。”陈安有点艰难的开口说道。
这时唐红药眼睛红肿,抹着眼泪的走了过来,说道:“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死?那你和这个沈玉山有多大的区别!你,你不是英雄!”
唐红药有点激动,她心中的盖世英雄不是这样的。
陈安自嘲的笑了笑,英雄?他可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
况且,在末世中,逞英雄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要救,也是救那些能为自己所用的人,而不是救这些只能成为累赘的妇幼弱小。
“抱歉,我不是英雄,我无法救你们。在末世中,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陈安就转身离开。
冷雨不断拍在唐红药的白皙肌肤之上,让她的身子极冷。
可就算她的身子再冷,也冷不过她此刻的心。
原来,所有人的,都是这么绝情的么?
唐红药抿着嘴唇,在雨中瑟缩着身子,得不到答案。
旁边的一名中年妇女见唐红药雨中可怜的模样,便叹声道:“红药,回棚子吧,外面雨大,他确实没有义务救我们。”
唐红药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转过身,往棚子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陈安停住了身子,转过头,对着雨中的唐红药喊道:“你叫红药?”
红药,这个名字,一直刻在陈安的心中。
那是十五年前的一个夜晚,陈安父母刚刚过世,妹妹陈雨又突发高烧,村中的医生无法救治。
年仅十岁的陈安是那么无助,抱着昏迷的妹妹,跪在医生面前,不断磕着头。
医生也只能无奈的叹气,自己是真的无能为力,这种情况,只能去请教城中的医生了,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也许是上天眷顾,唐徳正好带着他的女儿来乡下踏青,出于职业的原因,他一时兴起,去了乡镇卫生院逛了一下,恰好见到了陈安这名跪地少年。
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医术精深的唐徳就为陈雨治好了这高烧,并垫付了药钱。
陈安那时曾抽泣着问过唐徳的名字,想要日后报恩。
唐徳却是摇头,只说道:“行医救人是本分,不必留姓名。”
说完这句话后,唐徳就对着一旁玩耍的女儿道:“红药,别玩了,回去了。”
从那时,红药两个字便深深的刻在了陈安心中。
陈安这么多年,多次想过报恩,但是能力有限,无法从红药这个名字得出任何线索,便作罢。
没想到,在这里,在这末日,在这大雨屋顶,他竟然听到了红药二字。
唐红药回过头,看着雨中的陈安,咬着唇,缓缓开口,“你走吧,我想通了,是不该求你救人。”
陈安此时的注意点却不在唐红药的身上,他在直勾勾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名中年男子。
透过雨幕,陈安依稀能够看得清那男子的轮廓,和当年那名救人不留名的医生是那么相似。
是他。
陈安心中确定,因为那张脸,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即使已经苍老,他也能辨认出来。
陈安身体一抖,踩着雨水,重重的走到那男子身边,重重的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老先生,我会照顾好你的女儿的。”
陈安的声音很重,击穿雨帘,打在所有人耳中。
唐红药看着这名跪在自己父亲尸体面前的男子,表情错愕。
“你叫什么?”陈安站起身来,对着发愣的唐红药问道。
“唐红药。”
陈安的声音似乎有魔力,让唐红药不由自主的答道。
“还记得你们去丰原乡卫生院的事情么?”陈安问道。
唐红药皱了皱眉,有点印象,却不太记得。
陈安见唐红药思索的模样,笑了笑,说道:“记不起来也正常,那里对你来说,不过去儿时玩耍过的一个地方罢了,走,跟我上船,我会让你在末世中活下去的。”
唐红药心动了,但是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后,咬了咬唇,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报恩。”
陈安的回答很简单,虽然他是个冷血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无情。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是救命之恩。
要是那时自己的妹妹死掉的话,陈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着活在这个残酷的人世间。
“那,能不能带他们走?”唐红药指了指周边的那群妇幼弱小。
陈安皱了皱眉,冷声道:“不能。”
唐红药身体一抖,咬牙道:“那我也不走了!”
“你是在威胁我?”陈安冷冰冰的盯着唐红药。
唐红药避开陈安的眼神,接着又昂起头道:“没有威胁你,选择权在你手上。”
“好,那你可别后悔。”
说完,陈安头也不回的走到屋顶边上,一个纵身,跳上了安一号,大声道:“小雨,开船。”
渐渐的,安一号消失在雨幕之中。
屋顶上一片死寂,唯有雨声。
周遭的人都是向唐红药聚拢,默不作声。
最终,一名妇女开了口,说道:“红药,我知道你心善,但不必为了我们这样。”
唐红药眼神晦暗,低声道:“爸爸和妈妈都离开了,我一个人也没意思,也许这就是命吧。”
……
“小雨,曾经有一个人救了你的命,你会怎么报答?”陈安站在甲板上,独立雨中,通过对讲机低声发问。
“哥,我只知道你从小就教我,有仇一定要还,有恩一定要报。既然是救了我的命,我就用命还。”
陈安手敲栏杆,陷入沉思,最终,他说道:“调头。”
……
那条船回来了,在所有人的惊愕之中回来了。
陈安三下五除二的跳入屋顶,快步走到所有人的面前,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直盯唐红药,说道:“唐红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跟我走,我在末世中保你周全。要么如你所愿,我带所有人走,但是,只带你们到大良山。那里有一千五百米高,换言之就有五百米的生存区域。但是,带你们到大良山,你就自生自灭,失去我保护的机会。想好了么?”
“去大良山。”唐红药根本就没有考虑,只待陈安说完,便立即回答。
“大良山肯定已经人满为患,里面充满罪孽与血腥,到那里去,你们可能活不过几天,你确定吗?”
“我确定。”
陈安神色凝结,过了很久,方才开口道:“带你们到大良山,我陈安就算仁至义尽了,恩也算了结了,你们都上船吧。”
众人听到陈安的话,纷纷感谢,甚至有些人嗑起了头,大呼恩人。
对他们来说,陈安已经给了他们一线生机,这已经是末世之中的大善之举,毕竟让他一直带着一群人在船上,那是不现实的奢求。
陈安仔细的观察了下这群人,大多是妇女儿童,面相颇善,应该不会给自己带来些麻烦,心中稍安。
“小雨,把船开过来。”说完后,陈安就打算去处理掉沈玉山这只烂狗,谁知唐红药已经用沈玉山手中的鱼骨,深深刺进了沈玉山的喉咙。
陈安看着唐红药略带晦暗和疯狂的眼眸,心中一悸,这个清纯的少女看来是再也回不到那清纯的模样了。
唐红药转头看着陈安,眼神迷离,晦暗中闪出一丝清澈。
“各位,你们亲朋的尸体就不要拖上来了,在大水中丧生,就长眠于大水中吧。就算到了大良山,你们也难以占到土地,更没有地方掩埋,所以尸体拖上来就是个累赘,在末世想要活下去,就不要搞这种形式主义,你们心中铭记自己的亲人就行了。”陈安一边让众人上船,一边说道。
唐红药听到陈安的话,眼神一黯,呆呆的在大雨中,靠着栏杆,静静的看着自己丧生的双亲。
将众人安排妥当后,陈安湿漉漉的走进了船舱,将舱门紧紧的锁上。
“小雨,开船。”陈安淡淡的说道。
陈雨一边开着船,一边看着在甲板上淋着大雨的众人,不由怜惜的说道:“哥哥,让他们一直淋雨不太好吧,你看他们都在发抖。”
陈安隔着玻璃,看着甲板上的众人,轻轻叹了口气,“人都是贪婪的动物,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船舱之中有这么丰富的物资,肯定会心生邪念,那时我只能狠手杀人了,所以放他们进船舱躲雨是害了他们。”
“哥哥,你看那个姐姐抖得好厉害啊,她的衣服好像是破了的。”陈雨指着唐红药说道。
陈安看了眼唐红药,心中有点不忍,思考良久,最后说道:“算了,冷就冷吧,等到了大良山,给他们发点雨衣,至于能不能活下去,怎么活下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