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人真正被逼到绝路上时,不是爆发就是死亡。所以王金山把所有的伤痛隐藏在心里,一斧头一斧头的空劈着。好似要把郁郁之气随着斧头的挥砍,全部砍出去。这把斧头是铁子的,当时铁子倒在血泊中,这把斧子就在他的身旁。斧柄上的黑色印记是铁子的血,这是王金山心中的镜子。这斧子于王金山而言就是一百三十四条命。:“练皮不练骨,到头白受苦。”老扣从酒楼顺来一壶酒,此时他举着酒壶美美的往嘴里灌着。杜的的舌头申的老长,就这么倒仰着头接在酒壶的下面:“大爷,滴两点,啧啧,真香!”
王金山现在很受伤,想习武吧,老扣却说他早已过了最佳的年龄,也不教他内功口诀,也不教他招式武功,只有每天一千下劈斧头,左手一千,右手一千。胳膊都甩脱臼了两次,每次脱臼老扣也不说话,按着胳膊咔嚓就给接上了。王金山痛的嘴直打哆嗦,好像是和老扣坐上了劲,就这么坚持了好几天。他们现在栖身在城东的一处废宅,老扣每日里都出去一趟,回来时酒啊肉啊什么的掂了一包。
杜的早已把老扣视为心中的偶像了,好家伙,一丈高的墙,噌的一下就翻过去了。酒楼的后厨俨然已经成为了扣大爷的食物储备库。若不是扣爷揍人太疼,说什么也要拜老头为师。学会了这个往后还能愁吃愁喝:“大爷,再给小的来两滴!”
这时宅子外面嘀嘀嗒嗒的想起了喇叭声,谁家有人娶亲,然后杜的猛然往外冲,这逢人娶亲啊,主家图个喜庆,不愿动手打人,所以那些乞丐若低声下气的给主家道个喜,也能混个肚儿圆:“金山,赶紧扔了那把破斧子,今儿个有好吃的!”王金山嘴里兀自数着六百一,六百一十二,杜的一把从王金山面条般的手里拽过斧头:“洗个脸,咱们走着!”老扣接过斧头:“去吧去吧,扣爷我困了,整天吵吵嚷嚷也不让扣爷睡个囫囵觉。”
这城东属于富人区,聊城大多有钱的富余之家都在东城居住。抹了把脸的两人结伴跟着迎亲的队伍。王金山也想明白了,面子又管不了腹中的饥饱,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啊:“杜的,你说你就没想过去干点什么,老这么混日子总不是一回事。”杜的此时依然沉浸在王金山洗掉脸上的黑灰时的惊愕,这他妈不就是传说中的小白脸:“我要长着你这张脸,就去给高门贵妇当姘头,真******浪费啊!”王金山一脸当然:“所以我才涂上锅灰啊,我倒盼不得跟你换张脸。”杜的使劲锤着王金山:“有钱的都说要钱有什么用,有脸的老是说长相不重要,你们******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就这样两人打打闹闹跟着队伍一路走到一家大宅子,等宾客全都进去了,呼啦门口围上了一群乞丐,众人有说恭喜的,有说祝福的,嘈嘈杂杂,门口的管事捂着鼻子厌恶的撇了众乞丐一眼:“侧门进去也给你们准备了席面,小点声莫要叨扰了客人!”王金山也学着杜的给主家道了生喜,进入侧门。其实他不是很饿,跟着杜的前来完全就是被心里的强迫症给逼来的,尘世间的模打滚爬是洗去茗都富贵最好的方法。
众乞丐围着几张桌子大吃大嚼,周身尽是吧唧吧唧的声音,甚至有两个乞丐,若不是家丁拦住,因为一只肥鸡差点大打出手。王金山强忍着不适夹了口菜吃。旁边的家丁看这小子吃的羞涩道:“小子,新手吧?”王金山厚着脸皮端起眼前的盘子:“那儿啊!最近肠胃不适,吃不下。”那家丁嗤笑道:“装什么老手,你看他们,再看你,斯斯文文的就是一雏儿!”两人说话之际,隔壁突然乱了起来:“诶哟!抓住新娘子,新娘子要跑,我的头啊!”然后墙头上闪过一个身穿嫁服的女子,众乞哄然叫好:“好俊的小娘子!”:“美酒美人,真不枉来一遭啊!”:“小娘子快跑,李府的武师追上来了!”
李府的管事鼻子都起歪了,哦,我李府管你吃管你喝,到头还尽说风凉话:“给我上,抓住那个女人,问出少奶奶的下落!”那女子背着一包事物,轻轻一纵,空中燕子一般漂亮的一转一折,落地之时脚尖踩了王金山的肩膀一下,而后翻出侧门跑了。王金山被那女子一脚踩中,翻到在地也不生气:“我终于见到真正的女侠了!那轻功,真是漂亮啊!”
杜的一路上念叨着仙子啊,女侠之类的,然后就会摸摸王金山的肩膀,王金山实在是忍不住了:“这衣服可以送你。”杜的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就是看看女侠的脚有多大。”废宅的大门是锁死的,两人翻墙进来,然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老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柱子上,王金山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时老扣挤眉弄眼的想着两人示意。王金山看老扣不像是受到了什么危险,正自开口询问,突然一根后脑一疼,晕了过去。老扣不忍再看:“姑娘轻些个,别打坏了!”
王金山悠悠的醒来,脑袋上有些疼,睁开眼睛,破落的客厅此时烧着一堆柴火,柴火上还烤着肉。一个青衣女子极为潇洒的席地而坐,正是今天的那位女侠:“你个老不修,我还是你娘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我师傅说他汉子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你?下辈子吧!”老扣气的直打哆嗦:“我哪里不英俊了,我哪里潇洒了,你师父是不是叫莫清池,个子高高的,下巴有个美人痣!”那女侠小口咬了一下肉:“咦!你从哪里见过我师傅!反正我是不信你是我师爹的,三两下就被本姑娘摆平了,离武功高强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老扣看到王金山醒过来:“你问他!我是不是高手,若不是看你的身法跟我老婆一样,我让你绑?”那女子狐疑地看着王金山:“你也认识我师傅?”王金山哈哈一笑:“老扣!你晚辈?真是丢人哈哈!”老扣的眉都要拧到一起了,双臂用力嘣的一声挣断了绳索:“莫清池那婆娘在蜀地哪里?”那女侠跟兔子似的嗖一下飞到了房梁:“那个,你是不是先去洗把脸!”
一刻钟后老扣回到了客厅,脸红红的,看来是下了一番力气。别说,洗干净的老扣还是很耐看的,方方正正的国子脸,浓眉大眼,阳刚气十足:“哼!怎么还要我耍一套燕点水。”那女子眼看着此人连自己的轻功名字都说出来了,顿时打消了疑虑:“燕飞飞拜见师爹!”王金山呵呵一笑:“女侠,既然是熟人,那就解开绳子吧!”
老扣的心情很好,有意在晚辈面前露脸,也不见怎么动作,刷刷刷的几道剑光闪过,王金山和杜的身上的绳子就断成了几节,杜的到无所谓,他依然昏迷着,王金山的脸都绿了:“你大爷啊老扣,你是要杀了我。”
然后脸上又挨了两嘴巴子:“骂我师爹,找事儿?”老扣得意的笑了笑:“罢了燕子,跟我说说你师傅现在如何了!”
王金山苦笑一声,继而背对着燕飞飞,向老扣无声的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