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之上,人影疾速的下落。几丈间踏一步峭壁,也就是刹那之间,人便到了近前。王金山睁开了眼。能不死当然很好,谁人能看破生死。只不过天地之间的那张网太大,他这只漏网之鱼又能逃到什么地方?
王金山抬头看去,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简直比地狱来的恶鬼更为的恐怖。钱三连早已颤抖的跪倒在地上。吴所为横眉立起,从没有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自己身前,那些人都死了:“莫非你就是龙影卫的影主?”仁九点头。吴所为笑道:“龙头易主,你可以先走了!”仁九摇头,吴所为眉头一皱:“敬酒不吃?那就打!”
仁九嘶哑的声音好似起自九幽:“好!”吴所为身为东阁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蔑视。大袖一甩,穿花蝴蝶一般瞬间打出了四四一十六掌。仁九依然面无表情,霎时间回了一十六拳,两人打得极快,待得尘烟消散一人拳定身前,一人掌推向外,拳掌之间的气流足以撕虎裂豹。
王金山徐龙看得目瞪口呆,世间竟有如此武道,两人周身五尺气劲涌动,地翻三尺。二人同时大喝一声,拳掌间的气流猛然如水入油锅,肉眼可见的翻腾而起。仁九吴所为再也无法保持腹中的那一股气,两人血水自嘴角,鼻中,甚至双耳流出。
远处的任虎持刀走近:“阁主,属下去宰了他!”吴所为的脸色苍白:“小心鱼死网破!”任虎举刀步步杀机走向仁九,仁九转头看去,钱三连连忙拦在任虎的身前。吴所为咦的一声掏出龙头:“龙头发号,影主监察,何时影主也能施令了?”钱三连无奈的一笑,心想龙主都消失这么多年了,影主的淫威早已泛滥整个龙影卫了,:“呔!那龟孙儿站住喽!打不过老的,我还弄不死你?打死你个龟孙”
任虎鼻子都起歪了,今天怎么净碰浑人了。刀不停,人也不停。钱三连也大喝一声,只见他圆圆的身体滑稽的在地上打起了滚儿,跟皮球似的弹啊弹得蹦向任虎。任虎的刀狠狠地一斩,削在肉团子上,本以为可以把那胖子分了尸,可是那刀跟劈到了棉花上一般,力道一层层的被卸没了,之后肉团子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掌打到了任虎的脸上,任虎刀也丢了,人也飞了。肉团子滚啊滚的滚到了吴所为的身前:“虎落平阳嘿嘿,我就喜欢欺负这样的!”吴所为眯眼,继而伸出食指,中指,点在肉团子上。只听得肉团子惨叫道:“哎呦不好,菊花不保。”下一刻钱三连捂着屁股惶惶不安的逃了回来。
吴所为一脸错愕,他戳的可是胸口!好吧,胸脯屁股一般的大。他心思一转道:“龙影可是大明的龙影?仁九摇头:“是!但不是王家的。”吴所为耸了耸肩:“那你来掺和什么,这是王家事!”仁九起身,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芒:“王家事!亦为天下事!”吴所为微笑:“胡搅蛮缠不是!天下可是王家的天下?”仁九终于笑了:“此王非彼王!”
吴所为大笑:“大势所趋,天之下你我皆为棋子,我势大,屠龙已成定局,影主现在可有余力?”仁九默默的自言自语:“你是棋子,我不是!”崖顶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密密匝匝的身影撬动着一块巨大石头。吴所为无奈的一笑:“这后手不错,今个我认栽,不过这不是结局,你说呢?”仁九抬头望着天空:“是啊,结局应该再惨一点!龙头留下,人走!”
人走了,血水染红了地面。村里的老少终于能出村收敛尸体,一时间哭声传遍了过桥村,王金山跟仁九道了声谢,便去帮忙收敛尸体。王金山和徐龙帮忙抬着铁子。:“真不愿跟我回东阳?”王金山苦笑一声:“非是不愿,只是……算了,徐大哥我现在还能习武吗?”徐龙叹气:“晚了,我六岁打熬筋骨,十岁入三品,现在二十五也才二品巅峰。”二品说是不高,可二十五的二品巅峰实在是能称得上天才二字了。
钱三连撅着屁股问到:“影主,我们回广平还是?”仁九嘶哑的声音始终是钱三连最大的恐惧:“保护龙主,非生死之际不可出手!”
王金山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依然有些失望,徐龙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当年江湖上有一个屠夫,三十习武,五十跨过了一品,迈入长生。”王金山摇头:“就一个而已!”
仁九拦住王金山:“只要你想,就能!”王金山看了看腰间别着的斧头,眼神里渗出炙热的光芒。
过桥村学堂,王金山跪在中央。:“对不起大家,一百四十三条命,我还不起!任大家处置吧!”村长的大儿子死在村头的田里,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眶还有些肿:“俺说一句,自打山蛋蛋来到俺们这里,俺可是让他拜过土地的,要说错,俺也不占理,死了人俺也难受,可要说山蛋蛋不好,那是瞎了眼,花娘你家的地,是不是山蛋蛋年年给你往家收?”小花赶紧点头:“是哩是哩!”:“王木匠,你家一多半的家什图纸,是不是山蛋蛋给你画出来的?”王木匠家也死了人,本来恨恨盯着王金山的眼神开始变淡:“哎!俺认了!”就这么一家家的,村长挨个数过去。兴师动众的人群沉默了下来。柱子也跪在地上:“俺下半辈子交给你们了,莫要为难山弟!”王金山的泪水早已湿了前胸:“若最后我还活着,一定回来!”
翌日清晨,过桥村猪山脚下,王金山一身粗布麻衣。背着不大的包裹,柱子一手抓着王金山,一手拉着张枝儿:“山弟,包里有五两银子,饿了还有点熏干的兔肉。你嫂子做的棉衣记得穿……”说着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王金山笑道:“柱子哥怎么也学女儿家矫情!”然后跪倒在地:“嫂子的嗓子是受了我的累,当年那伙人追我追到下桥村,嫂子的病是我害得,哥,嫂子,若我不死必然出息。”张枝儿拉起王金山,柱子抹了一把眼眶:“因为你,我和你嫂子才走到了一起,要不你嫂子哪能相中我,说来说去还是缘分!”张枝儿红了脸,锤了柱子一拳。
王金山挥手告别:他自融入过桥村,就一直以为这就是他的天堂,天堂已无路,那就不妨地狱去闯一闯,人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别了我的过桥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