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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孤山 中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说起夜煞组织,在江湖上可以说威名赫赫。它的来历与性质,在一般人看来就是一个由众多本领高强的杀手组成的刺客联盟,其中江湖上排名前十的暗杀高手,夜煞就囊括了达七位之多。尤为惹人注目的得算是阎王帖了,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阎帖一出,必是不死不休,除非出钱杀人的人,自己取消刺杀任务。然而这个组织真正的可怕并不在此,而在于一个专注于杀人的组织,竟可达千年历史,身为刺客组织,这么多年来,杀的人自不会少,得罪的大小势力,更是多的不可计数,可是它的霸主地位自始至终无人撼动,无论王朝如何更迭,依旧屹立不倒。发展了千年的庞然大物,想想就让人可怕。然而这个组织,却是最近开始慢慢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

剑痴与剑一停下了马,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剑痴知道,需要再穿过两个这样的树林后,便是一条蜿蜒曲折直通向上的山路。没错,终点就是孤山山顶。剑痴遥望孤山,夜色中显得格外孤高清冷。不知这次孤山之行,会遇到哪些老朋友呢!

剑痴与剑一还未走进树林,便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起来。望着身前这十数个黑衣人,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在夜色中散发出凛冽的寒光,身上散发出的森然肃穆的杀气,就已惊飞了林中的飞鸟。为首一人越众而出,见来的是一青衫少年和一灰袍老者,便没放在眼中。上前一步冷冷道:“此路不通,两位回去吧。”看样子,他就是这伙黑衣人的首领了。

剑痴,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开口问道:“你们是夜煞的人吧。”

黑衣首领神情更加傲然道:“不错,既知我名,还不速速离开。”

剑痴对这名为首的黑衣人道:“我此行正是要上孤山会会故人,怎么能轻易离开。”

黑衣首领怒道:“既然如此休怪我等刀剑无情了。”

剑痴望望好奇睁大眼睛的剑一,低声道:“这种场面你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吧?”

剑一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师叔,他们这些人杀气好重啊,夜煞是什么啊?”

剑痴笑笑并不作答。抬头望望远处的高山,喃喃道:“自由城的人也来了,真是意外啊。然后低头对剑一吩咐道,我先走一步,到前面看看,这儿,你自己应付,但不可轻易伤人的性命,谨记谨记。”

不等剑一答应,剑痴自己便施施然向树林深处走去。

为首的黑衣人,登时大怒,一挥手,众黑衣人围了上来,持刀上前阻拦,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灰袍老者就在眼前,一刀劈过去,只是劈开一道残影。两个黑衣人,再次横刀阻拦,又是一道残影,老者明明走的很慢,十数个身形魁梧的壮汉,却无论如何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望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黑衣首领,明白了眼前这个老者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对付的。索性放他过去。

当剑痴消失在树林深处后,场上只剩下了剑一,众黑衣人见明明一个平淡无奇的老者,身法却是诡异的很,根本阻拦不住也无从阻拦,正自恼怒,只好把满腔的怒火化作阵阵刀光,向剑一身上砍去。

剑一一边与众黑衣人周旋,一边开口问问题。例如夜煞是什么样的组织啊?你们为什么不让别人上山呢?山上住着什么人啊?一连数个问题,众黑衣人都不答。只是憋足了一口气,要将剑一斩杀在这里。如果说,先前的灰袍老者,身法诡异,像天边的浮云掠影,让人看得见摸不着;眼前这个少年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在十多个黑衣大汉手下穿梭嬉戏。任凭刀光如练,却伤不得少年分毫。不一会儿功夫,少年不见丝毫倦意,连带手中的长剑都未曾出鞘过。反倒是众黑衣人,脚下步伐有些虚浮混乱,士气低落,身形也渐渐慢了下来。

黑衣首领见这些手下败局已定,合击阵法更是漏洞百出,这小小少年竟也是如此不简单,但不知这一老一少究竟是何身份?黑衣首领刚转过这些念头,场上,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少年一个连环腿,十多个黑衣人便被放倒了六、七个。黑衣首领从少年一出手,便知自己的手下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想通过他们与少年的对攻中,看看眼前这少年的师承、来历、身份。看了这许久,除了猜测出是用剑高手外,其他的仍是一无所知。现在手下落败了,只能自己亲自出手了。

黑衣首领望着剑一,缓缓抽出了身后的长剑,那是一柄奇特的长剑,周身散发淡蓝色的光芒。剑一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颇觉十分亲切。这把剑似是在哪里听说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剑一还未来得及细看,一道冰冷的杀意就笼罩在了自己身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把剑绝非凡品。

黑衣首领也不废话,当先出手,直接朝着剑一攻了过来。

剑一也感应到了面前的这个人不容易对付,便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认真起来,用自己的剑意对抗黑衣首领的杀意。

数招过后,黑衣首领便觉察到了异常,手中的剑此刻使来竟似没有往常的灵巧便利,不过此时交手正酣,暗暗压下这古怪的念头,望着剑一低低说道:“虽然不知你身份,但我知你必是用剑高手,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意高还是我杀气强。”

说毕,黑衣首领手中长剑一抖,两道风刃急急射了过来。

剑一连忙侧身闪过,不过片刻,剑一与黑衣首领已交手四、五十招,剑一更加确定眼前这把剑来历不凡了,更为难得的是,那把剑竟然有了自己朦胧的剑识。

剑一分明能够感觉到,面前这把剑,其实并不想伤害自己,反而有种想摆脱现在的主人,想靠近自己似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剑一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不过随着交手的时间增加,剑一越来越确定这种感觉了。

剑一与黑衣首领相比,无论是江湖阅历,还是交手经验,都欠缺不少,然而对于剑的了解与黑衣首领相比,却不知要高出几筹。

剑一可以提前感应到对方武器的变化也就自然可以理解了。

面前的黑衣人,修为尽管不低,但若只凭真实实力,未必强过剑一,然出手时却是阴辣歹毒,靠着多年拼杀技巧,竟是渐渐占了上峰。双方交手时间虽然不长,剑一已遇到了三次危局,无不仗着自己剑识灵敏,加上本身修为强悍,或多或少,黑衣首领手中那把剑也不太听他的使唤的缘故,这才化险为夷。尤其最后一次,差一点就要伤着剑一,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剑锋却明显偏离,这才只划破了剑一的衣服。

众黑衣人看来也觉得奇怪,不明白自己的首领为何要放水,明明好几次可以伤到这个青衫少年,却都错过了,这时,黑衣首领后知后觉的感应到了手中剑的变化,手中的剑,不仅不听自己的使唤,反而有几分脱离自己的意思。

若说之前这把剑,锋利异常,能做到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终究只是死物,现在却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沉睡百年的宝剑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灵智一般,不甘自己的御使,要摆脱自己的控制。手中剑的变化,黑衣首领终于开始重视起来。

突然之间两人也是极有默契的停止交手,黑衣人竖剑在侧,冷笑道:“你小小年纪却是剑缘不错,居然唤醒了这把龙渊剑的剑魂。”

听到龙渊剑的名号,剑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关于这把剑的来历。原来面前的这把剑果真来历非凡,只因他的主人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剑王,而龙渊剑剑就是剑王少年时使用过的佩剑。想到这里,剑一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庄重。

“你不懂剑道,根本不配持这把剑。”剑一说道。看着眼前这把发着淡蓝色光辉龙渊剑,剑一的眼中满是柔情。

黑衣刺客冷冷道:“拼什么你说不配,我便不配吗?剑在我手中,我自有资格御使他。”

剑一道:“你根本不懂剑,更不修剑道,你拿着他,实在玷污了这把剑的英名。你难道不知这把龙渊剑的主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剑王吗?”

黑衣首领道:“剑王又如何,修炼剑道又如何,我只知道此刻剑在我手中,我便是他的主人。”话一说完,便荡出一股剑气,向剑一席卷而来。

剑一一招便化解了黑衣首领的面前的剑气。面对黑衣首领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势。剑一却并不慌忙。双手结印,于空中幻化一道剑幕,尽数抵挡了下来。

“龙渊剑既已生出剑识,便有了灵魂,便不能视他为死物,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是他的主人。”剑一道。

黑衣剑客讥讽道:“迂腐!剑便是剑,哪来什么死物、活物,你说我不配做他主人,我偏要做他主人。”

剑一道:“你不懂剑,我便不再跟你论剑。我从小既然修炼剑道,最是仰慕剑王大人,自不会让先圣遗物有损威名,所以我必会从你手中夺下此剑。”

黑衣首领阴阳怪气的笑了笑,“小小年纪,口气不小,来吧,让我看看你如何从我手上夺走。”

说罢挺身向前,与剑一站在一处,这一次黑衣首领出招更是阴狠歹毒,直接一口气刺出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剑。无一剑不是刺向剑一身体的要害之处,而剑一从始至终虽然都在黑衣首领的剑气笼罩之下,尽管每一剑都凶险异常。剑一却神色平静的避开了所有的攻击。

仿佛黑衣首领所有的攻击,在出手之前,便已被剑一料到。无论是攻击角度,攻击方向,攻击次序,剑招威力等等都丝毫不差。刚才还处于下峰剑一,竟将劣势一点点扳了回来。

此刻的剑一就像浸淫剑术数十年的得道高手般从容不迫。一招一式,颇具大家风范。

就在两人交战正酣时,剑痴此刻已走到第二片树林深处了,时间大约已过了半炷香了,剑痴仍未走出树林。按常理说,以剑痴的脚力,出此树林半盏茶足以,直到现在还未走出,定是有人对这片树林动了手脚。

且以剑痴的修为来说,当他踏进树林那一刻起,即便不刻意探查周围情况,方圆数里都难逃他的掌握,又何况修剑之人,洞察力本就异常敏感,若有人动了手脚,自然不会毫无察觉。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既然一时半刻走不出去,剑痴索性原地打坐,眼观鼻,鼻观心,内心一片澄静。调动起身上所有的感知,感受身边的一草一木,甚至风飘动的声音,蚂蚁爬过的声音,连野兽飞禽的呼吸声都不放过。

剑识更是遍布方圆数十里,奇怪的是,剑一明明离自己很近,竟一点也无法感知到。直到此刻,剑痴终于认识到,此刻的情况,早已超出自己的预料,孤山之上也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这一次,祸福难料啊!

就在剑痴坐下的一刻。孤山绝顶,一个枯瘦的老人睁开了眼,喃喃道:“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吗?飞雪陨都、剑阁传人、夜煞组织、自由城使、暗网审判使,居然都来了。都是为了那个秘密吗?当年的牺牲,换来的这短暂的平静,真的值得吗?封印不了,隐瞒不了,阻挡不了,罢了罢了,随他去吧。纵然地覆天翻,纵然洪水滔天,这一次,你的后人,我定护他周全。老人手中摩挲着一个小小的玉石雕刻,竟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如果凌熙此刻看到这个雕刻,一定会非常吃惊,居然是她。”

孤山脚下,“你不能上去,师妹。带着恶鬼面具的男子道。师兄,你阻止不了我的,我必须上去,剑阁和飞雪陨都的人都来了,自由城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来,我必须抢得先机。”

“师妹,那件事,又岂是你我能管的,你真的以为……”恶鬼男子使劲摇晃着面前的女子。

“师兄,”女子猛的挣脱了师兄的双臂,打断了面具男子要说出的话。“不要说,我都明白的,只是我,只是我……”女子哽咽道:“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好吗?”

面具男子,望着眼前的女子,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对不起。”女子说道:“我求求你,师兄,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恶鬼面具男子神情中的焦躁愤怒,渐渐和缓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女子的脸颊。

“你真的什么后果也不顾了吗?你真的连性命也不顾了吗?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也许真的很傻,可是师兄……”说到这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落。

望着面前自己深爱的女子,恶鬼面具男子心里一阵阵绞痛,从未有过的难过,好像心被深深剜走一样。

良久,沉默,恶鬼面具男子伸出手,抚摸着女子的脸颊,低低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师兄。”女子说完这句话,狠狠的抱住面前的男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山顶掠去。

恶鬼面具男子,望着她离去,闻着空气中残留的她的气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点点的转过身,暗自发誓:我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如果需要所有的手下去死,那便死吧,如果需要有人下地狱,那便下吧。即使最后她死了,我也会陪着她,黄泉路上,不会让她孤单!

随后传令道:“我以夜煞少主的身份命令你们,所有帝都中的夜煞成员,停止一切行动,紧急增援孤山,保护师妹周全。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少主,宗主问起来?”一个传令使问道。

“我自会一力承担,传令吧!”恶鬼男子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容抗拒的意味。传令使深深看了眼前的少主一眼,看着他年轻却坚毅的面容,果决的表情,他知道,这份命令传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可是少主之令,岂敢不尊,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后果竟是那么的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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