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很快就过去了。下午快放学的时候,云敬之用胳膊肘轻轻推李吉安:
“李吉安,我的书很多,我得都搬走,你能帮帮我吗?”
李吉安是不舍得云敬之走的,正像她赶不上他的脚步一样,她也留不住他。帮他搬书,说不定是他们人生最后的交集。“好,你今天住在哪里?”
“我住在我妈妈家里,不过今天我得去怡清园吃饭,你就帮我送到那里,可以吗?”云敬之左手支头,望着吉安。
“咦,你妈妈居然在这个县城里生活?这个世界真奇妙!好巧,今天下午我家也会去怡清园吃饭,正好顺路。”李吉安惊讶不已,只是碍于上课才没有惊呼出声。
云敬之讳莫如深的点点头,又低下头去做英语改错了。
放了学,全班同学集体表示对云敬之的欢送,李吉安还作为代表送给了云敬之一套当地非常具有民族特色的漆器。
在去怡清园的路上,李吉安有点心虚的问云敬之:
“你喜欢那套漆器吗?”
云敬之眼里精光一闪,低头捕捉到李吉安的眼神:
“这是班上同学一起送给我的,我很喜欢。不过,作为一周同桌,我现在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表示呢?”
李吉安阵脚大乱,她确实为云敬之准备了礼物,是三毛的书《送你一匹马》,她私自将其作为一个含蓄的告白。但前面作者已经说了,李吉安这位同学,在喜欢的人面前,特别又是这样一位无处不闪耀光辉的大神面前,总是带有某种怯弱和自卑的。于是,在矛盾中挣扎了很久之后,她还是没敢把这份礼物带来。现在,她只能支吾着,说自己忘了。
一丝失望迅速从云敬之的脸上闪过。他的嘴角挂上一丝失落的微笑:
“没关系,我从榕城为你带来了礼物。”说着便把手上的一摞书重到李吉安手里的那一摞上,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把它塞进了李吉安的书包里。“这个礼物,你回家去再看吧。”
李吉安愣着说完谢谢,手上一轻,云敬之把书全拿走了。他说礼物重,你背礼物就好。他说:
“李吉安,你怎么老是愣愣的。是天太冷了让你大脑的CPU运转速度过慢吗?”他说罢,抽出一只手,摸了摸李吉安的后脑勺。李吉安抬头望他。下午的阳光那么那么柔和,云敬之的眉梢都染上温暖的色泽。唯是少年时,放学相伴走。择你万人从中,轻轻一摸头。
李吉安的心柔软得就像天空中的朵朵白云,“云敬之,朱生豪说,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爱。这句话,就是说的你。”
“是吗?那么,就请你一定来验证,我老了是不是很可爱。”云敬之淡淡笑了,目光沿着街道走得很远。
怡清园离学校不远,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然后,在李吉安的震惊中,他们走进了同一个包间。
李吉安的爸爸妈妈早已入座,对面还坐着妈妈的好朋友付阿姨。一看到李吉安来,爸爸妈妈立即让李吉安问好。
付阿姨今天特别开心,笑容就没落下过嘴角。她拉着李吉安在她身边坐下,指了指坐在李吉安左边的那个男孩子:
“安安,认识他吗?”
李吉安内心自豪感顿生,这是天才啊,神人啊,声音也亮了起来:“付阿姨,认识的,认识的,他是我这周的新同桌,从榕中来的学神。”
“真的认识吗?”云敬之满脸精光,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从善如流的向李爸爸和李妈妈问好:“李叔叔好,柳阿姨好,你们还记得我吗?我就是小福临啊~”
没等李吉安的爸爸妈妈回答,李吉安先瞪大了双眼:“诶???你是福临?”
云敬之抿了一口茶,不可置否。
李吉安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你和你小时候也差别太大了吧!以前你的脸是这样。”边说还边激动得用手摆出一个圆圈。
“是吗?我倒是觉得,那么多年,你就没怎么变呢?不然我怎么会在照片上一眼认出你呢?是吧,安安?”云敬之将“照片”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什么照片?”三位大人懵了。
李吉安生怕云敬之说出她曾经请谢茂茂把她的照片带给他,让大人知道了多尴尬呀。她乞求地看着云敬之,请他嘴下留情。
云敬之却仿佛没看到她,“就是安安班上的那张集体大合照啊!”云敬之揶着笑喝了口茶,李吉安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饭菜很快上齐。付阿姨向大家举杯:“以前住在望熙苑的时候,我们关系真的很好,福临也天天和安安一起玩。可是因为那些原因,福临跟他爸爸去了榕城,我也搬走了。有时候因为公务或者逛街还能偶遇柳柳和妹夫,安安我是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年,福临终于回来了,我们两家终于有了一次完整的家庭聚会啊。今天这顿饭,我是真的开心!干杯!”
云敬之在饭局上口舌生莲,俘获了李爸爸、李妈妈的心。相反,李吉安却纠结得要死。他居然是福临!?啊!居然是福临?希望小时候那些事儿,他都忘了忘了!上帝基督耶稣释迦牟尼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求你们不要让他记起!
在李吉安去卫生间时,云敬之跟了出去,在男女卫生间的交界处拦住了女孩子。他弯下腰,与李吉安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笑得祸国殃民:
“安安,当年张宁姐姐给我们排的戏,我们要不要现在排一遍?”
李吉安红着脸不停的摇头。云敬之笑不可遏。他弹弹李吉安的额头,说一句傻瓜,左转,去了男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