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夜,电闪雷鸣,一座破败的无名寺庙,一个背着书箧的书生。
李子明慌慌张张的推开寺门,他是带着雨布的,但是风太大,撑起来根本寸步难行,所以就用雨布包住了书箧,所以他现在浑身已经湿透。浑身黏糊糊的,再来一阵风一吹,李子明的牙齿已经在咔咔的打颤了。
“哗哗~~”寺门一开,地上还未被雨滴打湿的枯叶被突然吹进的狂风卷起,迎着吹得睁不开眼的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腐朽的木门关上。
“怪了,这门也没有门栓,怎么能扛得住这么大的风?”找了半天门栓都没找到,书生疑惑的紧了紧背带。
转过身,整个小庙就纳入了眼下,除了正前方一座摇摇欲坠的主殿,两旁的偏殿都成了一堆碎砖破瓦,殿廊上隔几步就有一个哗啦啦漏雨的窟窿,倒是大殿中竟然有光亮传来。
石板地面上的杂草已经有半人高,李子明飞快的穿过雨帘跑到了主殿前的殿廊下,双手轻轻的将殿门推开一丝缝,挤进去半个脑袋仔细打量着殿中的情形。
书生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两丈高的菩萨,慈眉善目,手托宝瓶,座下有童子捧花。周边的罗帐布满灰尘和蛛网,下面的供桌上倒是还有一个香坛和两个破旧的烛台。
大殿正中央是一堆脸盆大小的篝火,一个白衣公子端坐在篝火旁,一动不动就像死人一样,幸好火焰烧的旺,整个大殿都亮堂堂的,否则李子明真得把这人当做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些鬼狐狸怪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一起烤烤火吧。”苏业根本不用往殿门那边看,整个寺庙都在他神识的笼罩之下,否则今夜的狂风足以将大殿的檐顶给掀飞喽。
“这位兄台,小生李子明,连夜出行,不想遇见风雨阻路,冒昧打扰了。”李子明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
“呵呵,这庙不是我的,烧火的柴也是从殿上拆下来的,你又有什么打扰的。”苏业睁开眼打量着像落汤鸡一样的书生。
“原来兄台也是被这风雨。。。被这风雨。。。。。。”这时候书生才发现,进了大殿之后,外面的风吼雷鸣竟然瞬间消失,好像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火光摇曳,李子明的影子忽明忽暗,他整个身体都被大雨淋透了,可是对周身的寒冷却浑然不觉,此时的书生身体僵硬,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白衣公子,张开的大嘴颤颤巍巍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现在的世道不怎么太平,每个说书人手里都有三两个关于妖魔鬼怪的话本,虽然百姓平时都是当做闲话来听的,但是某村某县总有妖魔吃人的消息传出来,官府也经常贴出告示,重金请高人保一地平安。
李子明是士子,本是不相信这些鬼狐杂谈的,但听多了赶考的书生半路被妖怪吃掉的故事,今天遇到这种怪异的情况也不由的胡思乱想。
“品性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苏业观察着书生的反应,微微挑了挑眉头,在他的神识中,书生头顶的气运如同祥云一般飘绕九丈,比之小世界的天子之气还要雄厚数倍。
“这位。。兄台,深夜冒昧叨扰,小生在这里赔个不是,小生这就离开,嘿嘿,这就离开。”李子明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勉强为自己鼓了鼓劲,小心的说出这番话。
苏业没有反应,李子明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双手紧紧的抓住残破的木门,用力一拉——没拉开,再用力——还是没拉开。李子明快要哭了,他寒窗十年终于考了个秀才,这就要回家给母亲报个喜,没想到今夜就要葬身妖魔之口啊。
“你想出去?”苏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书生的身后。
“兄台,我母亲年事已高,含辛茹苦将小生养大成人,我乃家中独子,还请兄台放我归去。”李子明此时泪流满面,心想这回是回不了家了,只是苦了家中老母啊,自己还没膝前尽孝,结果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你自己要离开,到时候可别哭着喊着要我给你开门啊。”苏业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施施然走回的篝火边上继续烤火。
“吱呀”!李子明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敞开的殿门,一脸狂喜。他此时拼着自己所有的力气向外面跑,连自己的书箧也丢在了地上。
“呼!呼!吓死我了!”一口气跑了三四里地,李子明弯腰喘着大气,即使头顶大雨倾盆也掩盖不住他死里逃生的那种兴奋,当喘息稳定之后他才抬头环顾四周打量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轰隆隆!”头顶一道通彻天地的雷电落下将胆小的书生吓了个半死,他凭借着雷光隐隐约约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山顶,四周都是一座座山头,真是奇怪,这方圆百里都是平原,就是土丘都没有几个,自己怎么跑到山里来了。
“轰隆隆!”又是一道雷霆落下,书生终于发现了不对,他猛地一抬头,天上的情景让他差点抽过去。
一条巨蛇在半空中灵巧的游动着,躲避着天上落下的一道道雷霆,血红色的竖瞳如同挂在天边的灯笼,巨口吞吐着云雾。突然一道金光从云端斩落,巨蛇发出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从空中落下,压塌了好几座山头。
李子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巨蛇,青色的鳞片如同翡翠,如同庙宇般的蛇头抬起,一双竖瞳正好直视过来,吓得他心跳都停了下来,此时他突然有些后悔从寺庙里逃出来了,至少寺庙里的那个妖怪看起来要好商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