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天寒雨几夜,只晓笑靥媚如春’——血姬
辰国,一个处于碧云大陆最南边的大国兼古国,历史悠久,王室血统极其纯正,历代君王也以勤政为世民称颂,然而到了当皇新正一代,却现出了内空外虚的症状,王上董倚天只知壮大后宫,广揽天下美人,日日不理政事,贪官奸臣便在辰国四处放荡腐败。
宰相韦氏一族手揽政事及军事大权,挟天子以令天下,名义上董氏仍是辰国的主人,可谁人不知,那在相府里的韦德庆,才是穿着龙袍,身在龙椅上的皇帝?那一个个官员,哪个去早朝?还不都聚在宰相府里,与‘相爷’讨论政事?
这天下,早就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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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国度的春天总是不愿轻易离去,冷几天热几天,却总是暖洋洋的。然而在六七月份的梅雨天气里,若是还有人办喜事,可真是要闹笑话——可六月甘二的黄历上面不是明明白白写着么:益娶嫁。
天虽只是蒙蒙亮,但辰国向来以白露未晞为美,子时便是一天里娶嫁最好的时辰。
辰国都城大大小小的街道里,都充斥着梅雨的腐烂味,然而在如此败坏的天气里,宰相府内却是喜气洋洋,可不是嘛,宰相的宝贝儿子要娶妻了,早在三天前,相府里便忙了个没完。韦德庆的儿媳可不是一般人,江南第一富商的嫡长女,别提有多金贵了。
可不得不说韦德庆这步棋走起来可真是能叫人拍手叫绝,这老狐狸早已将辰国的一切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可既能挟天子以令天下,野心又怎能浅得了?这辰国虽大,可怎能大得过天下?领兵打仗的兵和武器,哪个不需要钱?虽说韦氏这几年贪污了不少,可真要练兵打仗,银子流起来可是比水快。他韦德庆缺什么?缺钱。江南这个第一富商又缺什么?缺权。两者若是联起手,那可真是了不得,这独占天下的聚头,到还是有的。
“韦公子,得了美娇娘,恭喜恭喜啊……”
“沈大人,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同喜同喜……”
‘劈哩啪啦劈哩啪啦……’一声声爆竹声响,那妖冶的红烟雾正当顶上,便随着阵阵喜鼓庆钟声,正方方地抬入一顶红色喜轿来,抬轿子的轿夫,正正好好八人,那周遭的喜婆婢子们,也是不计其数。那顶喜轿,红桤木,金镶边,红色的轿布也是用牡丹花汁浸了又浸,闻起来芳香扑鼻……
一切都依着韦德庆这老狐狸的剧本,进行得有条不紊。可就是他防之又防,也有人能让他了不得意。
‘哒哒哒哒哒……’宰相府的喜房里,却不见新娘子的影子,可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声敲打的声音。
原本站在床头两边的小丫头婢子,也都翻倒在地,嘴角沁出血丝,鼻中已没了气息……
于是乎,伴着晨日的缓缓升起,血色染满了宰相府。沉默的凄凉日幕上,一轮妖冶的蓝月仍悠悠地散发着嗜血的幽暗光芒,对面的旭日也黯淡了下来,为这死亡的盛宴拉开了帷幕。
‘斯……’刀声划过了透明的空气,伴随着最后一声惨叫,原本半刻前还生机一片、热热闹闹的宰相府,此时已经失去了生机,空气中只留下了一个孤独的背影的呼吸声——那个杀手,一切的主导者。
哀怨的风声在血雾中自弹自唱,鲜血汇成的小溪正叮叮咚咚地演奏着天籁之音。森森白骨与那靡靡的血肉交缠不断,雕梁玉壁上染满了血色,失了昔日的光彩。
一片死静,依稀可见一个极其消瘦且高挑的血衣女子立在相府大厅的瓦上,清冷的月光吝于照出她的全影,只映出她半张绝美的脸庞——天真却邪魅,又是如此——不谙世事。
然而,在这张如此超脱凡尘的俊俏小脸上,却露出了恶魔才会拥有的笑容——一枝曼陀沙华,不错的,那是黄泉中的生物,如此邪佞、高雅!
她一脸戏谑地打量她自己的杰作——一片残肢断臂,满地狼藉。如此令人作呕的景象,她那眼神却像欣赏着一件绝世的无可挑剔的艺术品一般美好。
许久,伴随‘呼~’的一声,她打开一条火折子,看它照出耀眼的光芒,嘶着嗓子悠悠道:“……烧吧…烧……”她惨白的脸上毫无怕意,平静如初却被火光映出几分小女孩家的红色羞晕,血色的衣衫随风摆动,恍若一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无尚神祇一般。
下一瞬,火舌便吞噬了檐前的木板,然后烧至梁下,使大片的野草混着血腥味化作火海,火舌嚼食着相府中的一切,发出‘噼里啪啦’的吞噬声。
见此,她微微一笑,纤足轻点碎瓦,打开一把绘着彼岸花的人皮油伞,御用轻功,飘然而去,美憾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