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小友这篇佳作的确出于你手?”
文坛泰斗声音略带颤抖,此诗于意境讲,绝非少年人所作,因此才有一问,“嗯?你不信是我作的?”坐于案后,也不见起身施礼,就这样看着享誉帝国的一代文豪,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刘文泰也觉自己唐突,但既已问出,就没有收回之理,不过对于杨天斌这问,他不知该如何作答,“其实我也不怎么相信,就当我做梦时梦见的吧。”哈哈一笑,替刘文泰解了围。
“不知小友可否进屋一叙,对于这首诗,老朽委实喜欢。”
竟主动邀请,先前刘文泰曾言,济南府书生只不过是一帮穷酸腐儒,所作诗词中规中矩,无一出彩之处,看来今天他要为这句话付出些许代价了。
“那感情不错,老先生请。”把旺财交给了小翠,起身对老先生微施一礼就当为刚才傲慢赔不是,老先生到很大度,哈哈一笑,迈步朝内堂走去。
不知老先生有意还是无意,只领先杨天斌半步,而杨天斌似乎也无慢一步之想法,两人说笑间消失于众人眼前。
有典名半步之约,说的是有一国名为鲁,鲁有一孔圣人,孔圣人教有弟子七十八人,其中一弟子颜回,天生愚笨,孔圣人对其不恼不训,颜回常于孔圣人身后半步之远,一跟便是十年。
孔圣人百岁登仙,将圣人位传于颜回,自此后半步之约成为挑选继承人的美谈,只不过此刻杨天斌仅凭一首不知是谁作的诗就想成为刘文泰的传人,传出去未免让人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小妹,打我一拳,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杨天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杨灵倒是很干脆,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啪!”很响亮的一耳光,打完还问道:“疼吗?”
“废话,我打你一巴掌试试!”五道红印上浮于脸,“看来我们不是在做梦,杨兄已经试过了。”不知是哪个欠揍的,一句话差点让杨天福暴走。
杨灵吐了吐舌头,趁二哥寻找那声音时悄悄溜走,天不怕地不怕的杨灵就害怕他这二哥,打又打不过,且二哥从不讲道理,不管对错,先把你揍服,之后不管谁对谁错都成你的错了。
“丫头,给我站住!”
余光瞥见杨灵偷偷开溜,杨天福喝了一声,而后杨灵便拔腿跑开,她又不傻,才不会留这等揍,刚欲追赶,人群便“呼啦”围上来,说些恭喜贺喜之类的话,杨天福只不过是济南府一纨绔,向来被读书人所不齿,现在被读书人所主动亲近,感觉好极了。
旁边周怜皱着眉头,她对杨天斌所作诗作持怀疑态度,一个痴傻了四年的人,怎会作出“千载贤愚同瞬息,几人湮没几垂名。”的绝世佳句来,其中定有蹊跷。
但她心底却也隐隐作喜,毕竟杨天斌是她未婚夫,如那首诗真是他作,那杨天斌的身份必定会发生极大变化,能跟在刘文泰刘老先生身后半步,不管刘老先生有意或无意,今后杨天斌都不会是别人口中无才无能秀才。
莲彩儿目光灼灼,盯着杨天斌离去身影,她今天的表演还远未结束,诗会完结后,才是她表演时间,而她需邀请一位秀才与她独处一室,其中意味外人便不足道哉。
原本定下的人是邱文,可杨天斌作完那首诗后,其余秀才都不提笔,一时间竟无一首诗作再出,济南府第一秀才稳坐于案后,嬉笑喝酒,压根没有起身的打算,一如历届诗会,邱文只顾喝酒。
邱文才华毋庸置疑,只不过邱文性情淡泊,脾气又好,家境也殷实,尤其令人费解的是他几乎无好胜心,因此在济南府人缘好的出奇。
众人不知杨天斌与刘文泰谈了些什么,约莫半柱香后,杨天斌和刘文泰几乎并行走出,看两人模样,似乎相谈甚欢。
“诗会继续,别因老夫就因此而断。”
刘文泰刘老先生重新坐于案后,杨天斌所写的诗已被他收起,这个意外令刘文泰十分欣喜,欲回家找个裱匠裱起来,挂于大厅,好让那帮友人也见识见识最后两句之意境。
虽说继续,可杨天斌最后两句诗意境委实令人震撼,原本的重头戏竟草草了事,邱文见此情景哈哈大笑不止,他本就不拘小节,被其他秀才视为半个另类,如此表现也实属正常。
偶得佳句的刘文泰兴致很高,也不管诗会无法继续,轻语楼的表演只好推了上来,各色佳丽罗裳轻薄,在座虽尽是秀才,可也都是男人,其中意味便不足道哉。
自己弟弟与台上女子相熟杨天斌也是知道的,看女子姿色算是极品,尤其抚的一手好琴,嗓音也是难得,如此女子流落青楼委实有些可惜,如福厚真心喜欢于她,自己倒是可以帮上一帮。
“福厚,过来,我问你一件事。”
招了招手,示意杨天福过来,对于大哥,杨天福还是十分尊敬,不知为何,自打杨天斌病好,有意无意间自己从大哥身上恍惚看见了一抹怅然,和那一股世人皆醉我独醒的自傲。
“哥,什么事?”
“台上女子与你关系如何?”笑眯眯瞧着杨天福,伸手抚摸怀中旺财。
“哥,怎这么问,她是青楼女子,我??????”杨天福被问愣了,这个世上,青楼女子身份低微,被别人当玩物,乃是最底层的一类人。
“青楼女子又如何,我听闻她只卖艺不卖身,至今还是一个处子,有这一点便足够了,你若喜欢,便讨回来,父亲那边我去说就是。”在杨家,杨老太爷对杨天斌极为器重,不管何事,只要杨天斌开口,便成了大半。
“哥,还是算了吧,父亲年纪也大了,我不想让他为这事生气,如今乱世已起,济南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叛军占领,临淄那边据说已经沦陷了,雷甲军就那些人,偌大一个帝国到处是叛军,他们哪又能管得过来。”
这话说出,杨天斌眼睛微微一亮,他知道此时处于乱世,但他却不知帝国各处叛军再起,嘴角挂起一抹不寻常微笑,“放心,该是你的总归跑不掉。”拍了拍杨天福肩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神秘或是霸道?”杨天福弄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不再是以前那个书生。
桂唱完一曲,莲彩儿登台,舞了一曲,赢得喝彩一片,小厮端着铁盘,在人群走一圈,铁盘中便洒满了白花花银子,来这的都不缺那点钱。
“杨公子,不知赏不赏脸?”
今晚的高潮终归是来了,莲彩儿趴于杨天斌后背之上,在耳旁轻吹一口气,感受着后背那鼓鼓两团,杨天斌哈哈一笑,“为何不赏?”言毕,莲彩儿娇笑一声,拉着杨天斌一只手消失于大厅之中。
“哼!登徒子,见了漂亮女人便走不动路,休想我嫁给你!”周怜在人群中也瞧见这一幕,顿时便气的牙根直痒,毕竟杨天斌名义上可是有妇之夫。
“哈哈,又混了一个酒足饭饱,美人也见了,应该没我什么事了。”邱文摇晃站起,喝醉后的邱文在文人中已是见怪不怪,众人全都当瞧不见他,对于这位济南府第一秀才,众人也是没脾气的。
“杨公子刚才所作的诗很有意境呢,不知可否为小女子也作一首?”轻举酒杯,与杨天斌碰了一下,款款说道。
“嗯?有何不可,拿纸笔来,不过我写诗有些毛病,不喜欢被人打扰。”觉得留这无趣,杨天斌想离开了。
“那小女子便先沐浴,半柱香后再来。”说完轻轻退去,掩好房门。
杨天斌字虽谈不上多好,但也算比较不错,本想写一首赞莲彩儿之诗作,笔到纸上突生一恶趣,于是刷刷刷几笔谢了四句诗:“樱桃桑椹与菖蒲,更买雄黄酒一壶。门外高悬黄纸帖,却疑账主怕灵符。”
写完推门而去,殊不知这首无意之作,又掀起了诗会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