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最终与王安达成了协议。
她参加选秀,交换条件是未经她本人同意,天启皇帝不得与她同床共枕。除此以外,韩晴任锦衣卫指挥佥事,统领大内侍卫。
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正月,元宵节刚过,冬雪尚未融化,天启皇帝的选妃活动就开始了。
第一步是“海选”。由太监到全国各地挑选年龄在十三到十六岁之间的少女,从中选出五千名秀女。这些入选的秀女由皇家支付路费,由父母陪同,从全国各地奔赴京城,在规定的时间内送到午门广场进行第二轮选拔。
第二轮选拔时,太监们把少女每百人排成一行,按年龄大小排序。由老成的内监挨个审视,稍高、稍矮、稍胖、稍瘦,皆让人扶去,遣归一千人。
第二天,开始第三轮、第四轮选拔。秀女们依前站立,由内监相其耳目、口鼻、发肤、腰领、肩背,去一千人。又挨个听其自诵籍贯姓名年岁,声音稍雄、稍嫩、稍浊、稍吃的,去一千人。
第三天,开始第五轮选拔。由内官手执量器,量众女手足长短,量完各让其走上十来步,观其举止,察其步姿与风韵。凡手腕过短,脚趾过长,举止稍轻躁的,步姿不悦目的,去一千人。
经过这五轮选拔后,留下来的一千人,全部召入宫中,都成为了宫女,但是能否成为后妃,还要进一步的观察。
入宫后,是第六轮选拔——“裸检”。由宫中宫娥们将那些宫女分别引入密室“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察其贞洁”,身上不能有一丝疤痕,肌肤必须细腻光泽,这样,从这一千人中再选出三百人为宫女头目。
之后,是第七轮选拔。由太监详细观察这三百名留宫的美女一个月,依据她们的性情言语,判断性格是否温柔敦厚,是否具有智慧并且贤惠。据此,再筛掉两百五十人,剩下的五十人便自动晋级为嫔妃。
第八轮选拔,是由皇太妃从这五十人中选出三个供皇帝钦定。刘太妃与她们一一面谈,并要她们写字、算数、吟诗、作画。最后除了张嫣之外,入选的还有北京顺天府大兴县王氏、南京鹰扬卫段氏二人。
按祖制,刘太妃再对三人进行体检。她命有经验的女官再次带三人到密室中,按前面说的方法观察,把所见报告给太妃。
经过“八关”选秀,这三位入选的淑女,按制当由天启皇帝钦定出自己的皇后,另外两女为妃。
紫禁城元辉殿中,天启皇帝朱由校坐在正中央,面前的长桌上,已摆上了淑女们的案底资料,还有一柄玉如意,用来赐给皇后,夜明珠两颗,留待妃嫔。
旁边坐着刘太妃和泰昌帝的赵选侍,她们作为先帝的后妃,也有资格旁听选后过程。
让她们心中窝火的是,那个奶娘客印月恬不知耻地要求旁观选后,天启皇帝居然还同意了。看着这个妖冶的妇人坐在她们对面,她们心里就一阵阵怒气翻涌。
天启皇帝随手翻了翻资料,发现上面的字基本都不认识,于是摆手道:“让她们进来吧。”
随侍太监王体乾高声传令:“宣秀女入殿。”
三位淑女鱼贯而入,排成一排,齐齐福身行礼,莺声燕语响成一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经常找张嫣玩耍,和她十分熟稔,已经将她看做自己的好朋友。加上刘太妃和王安的预先引导,自然要定张嫣为皇后。在他心里,将这个选后当成了一场有趣的游戏。
朱由校看着淑女入场,想起王安之前说的话,做出庄重温和的表情,温言道:“免礼。”
“谢陛下。”淑女们起身,仪态万方。
天启皇帝目光来回扫了两圈,最后定在张嫣身上,对王体乾道:“将玉如意赐给祥符张嫣。”
王体乾早就听说过内定的结果,一点也不吃惊。他恭敬地捧起玉如意,向张嫣走去。
“且慢。”客夫人叫道。
见客夫人横加阻拦,刘太妃和赵选侍一起皱眉。她们心中都在唾骂,一介乳娘,也不知自己什么身份,居然还敢干涉天子选后。
客夫人却绝不想让张嫣成为皇后。她直接说道:“这个女人才十五岁,身材便如此丰满。日后长大成人,想必更加肥硕,缺少风趣,不能成为正选。”
明代以瘦为美,女性的胸部通常尺寸都不大。张嫣的身材经过量子智脑的调控,其实是按照22世纪的黄金身材设计。当然人们对于美的接受是普适的。即便这个时代的人,也会觉得张嫣的身材极为美丽。
但是客印月也算找到了一条理由。因为这个时代女性发育较晚,张嫣十五岁胸部就已经丰满,未来几年内必定还会发育得更大,将来胸部过大,反而不好看。
客印月批评完张嫣的身材后,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抓住对方的痛脚。她以己度人,如果被人找到自己的身体缺陷,必定会十分心塞。总算借着这个机会,报了张嫣在宫中无视自己的仇。
客印月又道:“我看这个王氏不错,婀娜多姿。”
这北京顺天府大兴县王氏长得艳若桃李,与客印月极是相似。客印月又如此大力推荐,顿时让刘太妃、赵选侍都留了心。
天启皇帝朱由校还是喜欢张嫣,觉得不能让自己的好朋友吃亏。但他又对客印月很孺慕,不好意思当面反驳,于是就向刘太妃和赵选侍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赵选侍乘机说道:“三人皆姝艳绝伦,古之昭君、玉环不能过。若论端正有福,贞洁不佻,则张氏女尤其上也。”
刘太妃更是补刀绝杀:“后宫之主,当以德才为先,容貌倒不必太过看重。客夫人,你做奶娘是很有经验的,但是选后这种大事,你实在不懂。不过也难怪,你是乡民之妇,哪懂什么辅佐君上,调理后宫?陛下刚才已经下旨,王体乾,还不将如意奉给未来的皇后?”
客印月被刘太妃一番讥刺,脸色涨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