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连夜赶回家中,睡了香甜一觉,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县城里何锋家失火、全家无一人幸存的新闻,已经被百姓们口耳相传,整个县城都知道了。
仵作上门勘验,现场先被大火焚烧,又被救火找财物的四邻们破坏,完全看不出凶杀的痕迹。最后就按失火处理了。
县城的百姓们暗地里纷纷拍手称快,都说老天有眼,是何锋全家作恶太多,报应到了。
但是昨天跟何锋来抓张嫣的两个公差却吓得心里颤抖。何锋昨天带他们去抓人,人没有抓到,自己家当夜就失火,全家无一人生还。天下事,哪有这样巧法!
两个人吓得赶紧回家,将这件事深深埋在心底,再也不敢提起张嫣的名字了。
赵长春接到消息,立刻就去告知赵旺。
赵旺叹息道:“这件事,想来真是可畏可怖啊。”
“寻常百姓,谁不受朝廷威慑?多少豪杰,面对公差时,第一反应都是退让,就被乖乖镇压,辗转死在狱中。”
“夜杀班头,灭其满门。这样的行为,便是江湖魔道巨头,或者我们这样准备造反的人,也未必敢这么快、这么狠就下手。”
“这样的人,实在不该与之为敌。好在她不知道我们底细,我们不去惹她,她也找不到我们。”
“我们还是专心发展本教势力吧。这样桀骜果决的人,说不定等本教举旗时,还能成为本教臂助呢。”
开封府附近有一伙马贼,有二三十人,人称黑风盗。
这天夜里,大当家正在喝酒,突然看见地上裂了一道缝,深不见底。阵阵阴风,从地上的缝隙中吹了出来,整个人像是冰天雪地中没穿衣服一样,全身都变得寒冷僵硬。
一个判官从地缝里飘了出来,说道:“我是地府的官吏。你作恶多端,名列恶人名录之上。泰山帝君派我来勾你魂魄,下十八层地狱受罚。”
大当家害怕已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判官过了一会,才道:“本官看你还算虔诚,指点你一条明路。大明气数将尽,新帝将起于东方。明天午时三刻,有两男一女路过山下,他们是新帝麾下大将。你当率人投靠,为新朝建功立业,就可消除罪业。”
大当家叩头应了,判官闪身化为一股黑气,涌入地缝深处,那地缝也合拢起来。再检查时,地上没有一丝裂缝的痕迹。
大当家连夜召集众人协商,说了自己的经历。众马贼面面相觑,觉得太过离奇。二当家心直口快,直接笑道:“大哥,你莫不是喝酒喝多了,被噩梦魇着了吧。”
大当家自己也有些怀疑,但又不敢轻忽:“明日正午,我们去山下路上等候一会,就知道真假了。”
次日午时,这些杀气腾腾的马贼等在山下路口,果然迎到了赵家的两男一女三口人。赵旺和赵长春弓马娴熟,略微展示了一番武艺,就收服了这些马贼。赵霜灵暗中施展术法,这些马贼对三人更加敬畏。
赵家三人,依仗赵霜灵的术法,陆续收服了开封周边的多股马贼山匪。当年朝廷因为萨尔浒之败,加征辽饷。地方官吏借机压榨百姓,一亩地增加的苛捐杂税远过朝廷定额的十倍。百姓无以为生,闻香教趁机宣扬明朝气数已尽,广纳信徒,打造器械,发展极为迅速。
新任的锦衣卫总旗薛孝直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来到了祥符县。
沿路走来,虽然是中原腹地,路边的百姓衣着却颇是褴褛,远不如十年前的光景。最近这些年来,朝廷三大征虽然建立了赫赫武勋,但着实亏损了元气。今年加派辽饷,百姓的日子更难过了。
跟着秦孝直一起策马而行的,是他的女儿秦紫萱和秦红棉。姐妹俩是双胞胎,相貌非常相似。鹅蛋脸、丹凤眼、樱桃小口,高挑的身材、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后世有一句经典的描述——“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熟悉的人要区分她们俩,须从神态气质着手。姐姐秦紫萱性感妩媚,妹妹秦红棉清纯坚强。两女各有千秋,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她们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都很能干,都随着父亲修炼武技,身手不俗。一些锦衣卫的公务,两女也能给父亲帮得上忙。
她们的母亲胡冰坐在马车里,没有出来。胡冰小时候家境豪奢,本人也是千娇百媚,后来她父亲家道中落,丈夫薛孝直薪俸有限,胡冰自小锦衣玉食惯了,生活中常常为此觉得不如意。
薛孝直来祥符前,上司专门叮嘱,到任后有两件大事要办。一是铲除地方闻香教势力。一旦邪教成了气候,必定祸乱天下。二是警惕投靠福王的天一教。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支持太子,自然不会给福王翻盘的机会。
薛孝直到任之后,祥符县县令、县丞、主簿、教谕等大小官员,专门为他设宴接风。按照制度,锦衣卫总旗是武官正七品,地方上文官只有县令是平级。
明朝以文御武,平时七品的文官,往往把三品的武将都不放在眼里。但锦衣卫专管谋逆等大案,诏狱的凶名更是让这些文官退避三舍。因此,地方官员对锦衣卫总旗是敬而远之,没人敢来惹麻烦。
薛孝直上任第二天,就召集部下小旗、校尉、力士等,发布号令,让他们平日注意四处走访,严查闻香教和天一教的行踪。发现任何形式传播教义的,都要严密关注,仔细筛查,勿枉勿纵。
这一番严令下来,县里气氛肃然。赵旺等人发展的下线,好几个都被抓进了县狱拷问。虽然公差中也有闻香教徒照应,但形势确实对闻香教不利。
“这薛狗官不识天命,敢与我教对抗,还需想个办法,让他老实下来。”
“薛狗官为官还算清廉,我派教徒去送钱,他竟然不收。到任以来,也没有去过青楼。财色上都不好下手啊。”
“不必担心。难道他的家人,也跟他一样油盐不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