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早就亮起,沿海大道的长龙向着远处漆黑的夜绵延。东侧,大海的滚滚波涛隐约可见。
我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并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出去游玩,这次竟然是我第一次见海。
夜色笼罩着海面,无法看清海的真正面目。
“把窗户打开。”我说。
司机照做了。
隔音效果被去除。
海浪发出阵阵拍打岸边的涛声,传入了我空洞的双耳,带来音乐一样的感受。咸咸的海风吹拂的气息,不知是甜美还是苦涩。
我只在电视上见过海,那种为了宣传而拍摄的绚烂到不真实的海。现在呢?夜色下的海是什么样子呢?
高梦云曾说过,POD是夜的生物,而我竟然也只能在夜中静静地去想象,去体会海的模样。
我为了什么?干出种种勾当。难道说POD生来就是破坏世界的吗?
为什么他们要追杀我们?我就不能拥有一个正常的生活吗?
只是因为我长了一双翅膀。像天使一样的恶魔的翅膀。
我把翅膀微微前伸,抚摸着收起的羽翼。不禁想起了她。
她在哪呢?
“杰克,你在哪呢?”
四周是无限辐散的黑暗,唯独中间这里。一盏吊灯,一张陈旧而干净的木桌,两把木椅。
她坐在桌子前,左侧和右侧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复习材料。双手静静地交叉,放在桌子上,面对着我。
原来我,正坐在她的对面。
她的双眼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在你身边。
我心里面说,但我知道,这种状态的我,是根本无法说出一句话的。
这么多天了,我第一次被这种梦一样的状态找上门。
“我相信,你能把我带出这个梦吧?”
梦?什么梦?
“救救我!”
一滴晶莹的泪水,落下。
她没有哭,只是眼角流下了如同珍珠一样的泪珠。
“……卡莫尔?卡莫尔先生?”
“嗯?”我猛然醒过来,眼神恢复了正常。
“第一次见海吧?”司机在后视镜里笑笑,眼中闪着好奇的目光。
“嗯。”我说,收敛了自己的视线。
“原来如此。”
我理了理思绪,然后重新坐好。
海,真的很迷人。更何谈,夜中的海。
远处,灯火逐渐辉煌。
东圣码头镇。
“这么高调的进城?”我问。
“不会的。”
正如司机所说。几分钟后,警车将所有的警灯息掉,然后分散开来。
“警方里有马里亚纳的人,其实这辆车并没有在本次部长会议里登记。”
“看来我是非法入境?”
“我不知道。”他说,“不过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神圣群岛政府可没有你的通缉令。”
我笑笑,这句话很对,我只在圣锐兴大陆【译者注:即马里亚纳和英科德所在的大陆,这片大陆上仅有这两个国家】作案。
“现在我们进入城市内的实时监控,方圆100米内不会有危险。”
“还有新丹佛?”
“的确。”
我笑笑,没说什么话。
“卡莫尔先生,你是哪里来的?”
“卡伦。”
“卡伦?”
“是的。”
“卡伦……卡伦……”他想了一会,忽然,后视镜中的目光一亮,“卡莫尔这个姓是不是康的变种?”
我顿时心头一颤,尽全力没有表现出来。
“是。”我平淡地说。
“康家人……”他冲我挤了挤眼睛,却没说出一个字,让我感到一阵不安。
我问过父亲,家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不肯说。
难道说家族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历史吗?
话又说回来,我的父母又在哪里呢?
但我没有进入梦境。父母完全进入了我未知的盲区。
“到了,卡莫尔先生。”
“谢谢。”
我下车,两个水手过来,从后备箱里拿出我的背包。
“那个东西,我自己拿。”
我拿过我的背包,背在身后。银翼开走了。
“带路吧。”我说,戴上手套。
“这边。”水手说,说的是英文,因为神圣群岛是英语区。
“ST77,没问题吗?”船长小声用英语小声嘀咕着什么,“嗯……嗯……好吧。”
“有问题吗?”我看着船长,用英语问他。
“没有,欢迎登船。”
我把包扔下,趁他们不注意,吸了一包血。
“有股腥味。”一个水手嗅了嗅鼻子。
“废话,新手,海上能不有腥味吗?”另一个骂他。
“可是……”
“赶快工作。”
我冷冷地笑了一下,看了看那个可怜的家伙。
2小时后。
船上的灯忽然都关闭了。
船长的影子走过来,对我说,“我们不能继续靠近了。再往前会碰见政府的巡逻舰艇。”
“我知道了。”我打开背包。
雷特地给我做了一条腰带,上面带有可以卡住枪的卡扣,这样我就不用背着Camor了。我揣着剩下的血和弹药。
“忘了你们看见的我的样子。”我笑笑。
但是他们全都一脸惊异的表情。
我没管他们,一个翻身,猛然扇动双翼。
目标很明确,我肉眼就能看得到,就在天边,星空闪烁、月光明媚的那边。
我静静地扇动羽翼,想象着他们在如水的月光下闪着银光的模样。我不禁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我的羽翼,到底是用来观赏的装饰,还是用来战斗的武器?
我不知道。
我把这个想法抛弃掉。因为我看到了舰艇,挂着金十字白旗的三艘舰艇组成小队正在靠近。
“雷达。”我小声嘀咕。
突然,我看见一群海鸥,吱呀吱呀的飞了过去。
有了。
我一拍翅膀,快速的在空中自由转体,然后追上这群海鸥,紧贴在他们下面。
它们飞得很快,却恰恰顶上我的一般速度。
我们从舰艇上方飞过,神圣群岛的舰艇毫无反应,跟散步一样,慢慢开过。
我猜,我这样在雷达上看就是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吧?
越过了警戒圈,神圣群岛的政府就管不到我了。
我斜侧一下身子,往岛上飞去。接近地面了,我直立起身子,双翼张开,速度迅速下降。双脚触碰到了地面,我小跑了几步,减少冲力。
我收起羽翼。
“哦,操!”
这种情况真的很尴尬。
我立刻反身一跳跃进水里。
啊,我发誓我这辈子是没办法游泳了!
来吧,我们来算算。
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能较为轻松地漂浮,是因为正常人体的体内有70%都是水,这就意味着人体的实际密度略微大于水。
然而……我不说了,这件事情我至今还有些伤心。
见到海了,却无法在大海里遨游。
当然了,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后来她还对我说:“你放弃了海洋,却获得了天空。”
我跌进海水中直接沉底,重重的摔在那些岩石上面。多亏上面没什么棱角,否则我可就是尚未出师便损兵大半了。
我匍匐在水底,静静等着聚光灯扫过这片水面。
水,现在就是我的敌人了,因为我的耗氧量极大,紧紧十几秒钟,我就感到了氧气缺失的痛苦。
“啊!”我抬起头,大口喘息着。
我慢慢从水里走出来,像只鸟一样,使劲抖动自己的羽翼。我的羽毛和它们的毕竟还是不一样的,竟然很快就把水完全脱离了下来。
我抖了抖Camor,好在现在的枪并不是很怕水,干了就能用了。
这个聚光灯我记得,大概2分钟转一次回来。
没时间去等待了。
我一拍羽翼,飞速的增高。
10米高的墙,飞上去并不困难。可是现在间隔了500米,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我拼命地扇动翅膀,但又不失规律。
毕达哥拉斯定理得,斜线理论距离约为500.1米,实际大约为520米。
天哪!两分钟,我得再快点,这要让我一秒钟飞4米。
快!快!快!
逆风!该死!
快!快!快!
右侧已经闪亮了。
想想办法!
对了,这是一个三角结构!
就等它过来!
右侧……3……2……1……
就是现在!
下降!俯冲!就是这么玩!
啊哈!
擦过那道白光,我在它到来之前的最后0.1秒,钻入了这个三角形的下方。
我降下速度,轻轻抬升。
堡垒的墙,就在眼前了。
我扒住边缘,轻轻一拉,跳了上来。
“Who’sthere!”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