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星期六,雨。
这次不需要什么伪装了,深夜12点,还下着淅沥沥的雨,黑色的天空,谁会在这种天气下出门。
我穿着黑色的风衣,大步,靴子走在水里发出啪啪的响声。走在72街上,看着朦朦胧胧的雨水把路灯黄色的光散射到各个角落。
夏夜里,这里居然有了一丝微冷的感觉。
我拨通手机给劳尔。
“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明天请你吃饭。”
“没问题。”
我挂掉电话,刚才那两句话可以帮忙排除这两部手机的作案者联系记录。
72街19栋。
我检查一下风衣里面的SK-7手枪和GX-7冲锋枪,其实无需换弹,45发子弹足以完成一切。C4炸弹也在这里面,根据雷所说,这东西扔火里面一时半会都爆不了,更别说拿子弹轰,所以我也不担心自焚的问题。
走到门口,我掏出卡片,轻轻地划过,果真立刻门就开了。
我走进去,看了看保安室的保安,还真是个瘦瘦的年轻的新面孔,他看了我一眼,冲我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我点点头,从电梯上楼。
5…6…
没有心脏的感觉确实挺好,至少你不会因为心脏砰砰的跳而过度紧张。
我现在的呼吸依旧平静,毫无紧张感。
7…8。
我走出电梯,接着右手回身按住下键,然后左手拿出硬币和胶带,迅速粘好。
我松开手,电梯就一直在这里。
我径直往前走,来到逃生门,推开,然后拉住它,在它后面贴了一枚炸弹,这时候再撤回来。
在腕表上,它的编号是01。
我拉起面罩,转过墙角,我来到801室。我在这铁门上贴了一贴C4,编号02。然后往门的一侧一站。
我发送了信号给怀特,左手拔出SK-7,眼前又染出了血红色。
接着,我按下腕表的F2。
轰!
整个铁门被炸烂了,而与此同时,楼道里所有的灯都变成红色,警铃顿时大作。
我冲进去,跃过桌子,一脚踹开左侧卧室的门。
床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布雷特?王,另一个估计是他的妻子。
见我冲进来,两个人放声大叫,或许根本不敢相信这么坚固的堡垒,也有人敢突破进来。
我二话不说,枪口直冲着布雷特?王的脑袋。
咔哒。
砰!
子弹呼啸着出膛,零点几秒的时间,便像我第一次任务一样,贯穿了目标的颅骨和大脑。
这次他不叫了,他的妻子也不叫了。
前者仰面倒下,后者已经惊恐的声带崩溃。
我走过去,掏出口袋里的纸条,轻轻扔在布雷特?王的尸体上,27秒。
我转身就跑,一下在门口和保安撞了个满怀,他想都不想要拿警棍砸我的头。我膝盖向上猛地一顶,踢了他的要害,在他疼的大叫之时,右手一拳打在他的五官上。左手翻过来就是一枪爆头。
跑过转角,我接着按下腕表的F1,门爆炸,我右手掏出GX-7往右边打,左手往门那打,好似双方交战,用掉了几发子弹。随后冲到楼梯口,回头左手打两枪,前跑右手打两枪。不料遇见了第二个保安,他肯定是发现电梯被占了,于是从楼下往上走。这家伙手里也有把SK-7,冲着我乱打一气。
当然,SK-7的普通铜质或者钢制子弹是伤不到我的。我看他紧闭眼朝前猛按扳机,颤抖着直到子弹打完还在乱按的手,不禁笑了笑,然后我的SK-7解决了他的问题。留下一具只有一个流着血的弹孔的尸体。1分43秒。
这是第二个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人,也是最后一个。我自然就不再担心,偶尔乱打几枪。楼梯基本上是从中间就翻过护栏,到下一层,以节省时间。
一层。2分58秒。
一个人从保安室里大叫说这才是他的第一天啊。
可怜。对不起了。
我敲碎玻璃,扔进去一个C4,编号03。然后贴在门口铁门处一贴。04。
我先引爆了04,3分11秒。
接着跑出了门,甩头左拐一路飞奔了50米,引爆了最后一枚,就是那枚03。3分29秒。
我继续跑,直到跑到一条小巷,才放慢脚步,调整呼吸,然后露头看看不远处黑烟缭绕的公寓。
静等一会,我已经看不见我自己了。这时,两辆消防车呼啸着从我身旁经过,卷起路边浪花朵朵,它们的后面还跟着两辆警车和一辆防爆警车,还有几辆救护车,警笛雷鸣着划破了科多宁静的夜。
车辆停好之后,MGSU从防爆警车里跳出,封锁了整个区域,警车里的警官大叫着让里面的市民撤离,而消防员拉出水管,先扑灭了门口的火,然后冲了进去。
我整整我的风衣,悠哉漫步在小巷里,静静地享受着夏夜的风,微凉的雨,喧嚣而寂静的一切,走回到撤离点。
真正的谋杀,开始的悄无声息,突然轰轰烈烈,结束的又悄无声息。美得像一支歌,快得也像一支歌。
7月29日1:00,一公里外。
“解决了?”我坐进那辆银翼2000,劳尔在驾驶座上问我。
“嗯,证据应该只有炸弹碎片、弹壳和那张字条。”
“很好。”
“这次算做的很大吗?”
“不知道,看看明天政府的反应吧。”
一个小时后全城就封城了,不过劳尔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封城,我们就在城里呆着。安安稳稳地在屏幕前面刷新闻。
这次警方真是狠了心,挨个酒店挨个路口排查,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早就跑到刺客组织的藏身处——莲花神枪手俱乐部。
那天后半夜老板账上就已经多了两千万。速度快,做法狠,这就是客户对我们这次案件的点评,想必科多警察局已经汇报。
早晨的电视早间新闻,全部的清一色的头条就是几个小时前的刺杀案。
“下面是科多早间新闻。我们首先将焦点聚在昨天夜间的72街19栋安保住宅。”主播说道,“根据稍早前记者发回的报道,警方确认昨天夜间0点10分左右,安保住宅发生谋杀案和连环爆炸案。受害者共有4人,分别为保守党领袖即科多市议员布雷特?王,和三名保安。现场还有爆炸引起的明火出现,下面请看前方记者发回的报道。”
“昨天夜里0点10分前后,72街19栋发生恶性犯罪事件,包括科多市议员在内的4人受害。议员王先生和两名保安死于枪杀,而还有一名保安死于爆炸。凶手做法极其恶劣,进入房间后,直接冲入卧室射击王先生头部。其妻子目睹了全过程,目前因惊吓过度,意识模糊,正住院治疗。在这之后,凶手应该遇到某些阻碍。除了枪杀了两名阻止其逃亡的保安以外,墙壁上似乎还有第二把枪的痕迹,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而爆炸处共有4处,一处801室即王先生的住宅门口,一处为保安室——直接炸毁了楼道内的监控设施的记录器,一处为消防梯的单向门——这似乎证明了还有第二个与凶手敌对的人物入内,最后一处为大门。但对于爆炸顺序,目前尚存争议。警方正在努力搜集线索……“
“我们打断一下刚才的早期报告,现在警方正举行发布会。我们现在直接连线前方记者玛丽,玛丽你好。”
“你好主播,我们现在正在发布会会场,目前警方已经派遣发言人,发布会现在马上开始。”
一位警官穿着整洁而威严的警服出现在画面里面,顿时闪光灯云集。
“女士们,先生们。”警察说,“我是科多市警察局发言人雷诺,我们对于案件的调查已经出现了新的进展。首先我先重复一遍大致的情况。今天凌晨0点10分余,我局金融区分局接到自动报警系统的报告,立刻出动警力奔赴现场。到达时现场仍有部分明火,救援行动结束后,我们分析整个现场,确认这是一起谋杀与连环爆炸案。目标为科多市议员、保守党领袖布雷特?王。现场共有四人死亡,其中剩余三人为现场的保安。
“根据爆炸痕迹判断,该连环爆炸,是使用遥控的微型塑胶炸弹(下面惊呼声一片,大家都明白这是军队或者大军火商才能搞到的东西)引起。根据现场的子弹痕迹判断,凶器为SK-7马里亚纳制手枪。而我们刚刚,找到了几件新的可疑物品,第一件为一枚贴在电梯处的硬币,用来阻止电梯移动,上面没有指纹。第二件,是一张字条,让我们确认了凶手的身份。”
警官展示了那张我写的字条,镜头迅速拉近,清晰地写着:我就是你们害的,BlackJack。接着又是一片惊呼。
“我们有理由确信,此次案件由A级未成年通缉犯,杰克?W?卡莫尔,所为。更有理由确信,他现在正在为某个恐怖或者地下组织工作。”
……
我关掉电视,坐到旁边那张小圆桌上,而他们三个正在麻将。
“来来,三缺一呢。”怀特挥挥手,“说好的。”
我无奈之下也加入了进来。
“事情还挺大。”我说。
“必然啊,你这可是连环作案。”怀特说着摸牌。
“是,麻烦你查一下我的档案现在是S级通缉还是SS,或者最狠的SSS,虽然没有这个级。”
大家哈哈大笑。
“身份曝光无所谓,很快你就能有新身份,最主要的问题是,你看他们贴的那张照片了吗?”
“哦,你说的很对,我现在去机场都没问题,他们除非抽我的血。”
打了一会,大家都开始听牌了。
我打出一张北,结果怀特大吼:“和!单调将和!”
“你这和的也太有水平了吧!风头和?”我认栽。
“必然,我是谁?哦,还有,你今天早晨登外网看头条下面的评论了吗?”
“没有啊。”我搓着牌,大家打算再玩一局。
“哦,那你可有的看了。”江城说。
“什么意思。”
“哇!教改英雄耶~!”江城仿着一股娘娘腔,嬉皮笑脸地看着我。
“能不能不这样?”我白了他一眼。
“真的,没骗你,爆满的几万条评论和几万个赞啊,除了期间穿插的什么反对暴力,骂学生党没有法制意识——当然这些评论很快就被踩下去了——以外,都是赞叹你的。”
“什么世道,杀人还成功臣?”
“那是,古代贪官惨死了多少人喊‘这就是遭雷劈,遭天谴!’。”江城继续说。
“好吧好吧,闭嘴吧,继续打,五万你要不要?”我说。
“和!”
我无言以对。
封城一直到8月10日才结束,基本上每天我们都是打牌度过,反正也不敢出去,就在这里窝着。也就有幸目睹了整个教改的最后经过。
保守党领袖遭刺杀,必然会使激进党被怀疑,但是很快舆论就被导向成我个人的私人问题。连警察都这么认为,要不然那张条解释不通。但他们也认为背后也有一个强劲的组织支持我来干这件事,因为街区全部监控失效以及C4炸弹不是我一个孩子能搞得到的。同时他们还说要加强中央监控系统的防火墙,因为上一次副市长遇刺案,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不过不管怎么样,激进党和市长面对舆论的指责和警方的压力,倒显得毫不慌张,矢口否认与这件事有关联,并且把这刺杀案完全归功于我,甚至还对布雷特表示哀悼。警方紧密的调查市长和激进党,随后也确认了这件事与他们无关,因为他们最近没有任何的疑点。于是,他们便将焦点放在了我和那个不存在的敌对人士身上。
随后的议会表决,我那张条看来是起了作用了。
8月7日晚上绝对是学生党特别是激进学生党的狂欢日,5年内完成改革的硬性法律和通知被颁布,考试院和所有的学校必须立即执行改革的每一项要求。那天晚上,毕竟还在暑假,在六个学校的学生组织联合申请,警方同意并批准后,学生们大叫着冲上街头,尽情的狂欢游行,甚至还举着写着我的名字和贴着我的照片的牌子,当然随后警察责令他们收起关于我的牌子。好不讽刺。
8月7日上午议员们和一位候补议员(就是来替代王先生的位置的),齐集一堂,在科多市议院。包括最后一项议题,由激进党提出的教改法案在内,所有的激进党提出的议案,出现了史无前例的一幕。
没有任何的讨论,没有任何的演讲,没有人的争执,爽快地就让议长敲锤子直接进入了投票环节。
所有的保守党议员,投了弃权票。中间原先支持保守党的小党,转过头支持激进党,全部59:46:0,法案获得了通过。保守党所表达的含义很明确:你们太黑,我们争不过你们,但是我们永不屈服。
最后一项议案通过后,激进党党员大声欢呼,市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必然,他目睹了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一个绝望而悲惨的用匕首划破自己的脖颈,另一个绝望而冷酷的撕毁了自己本应最自豪的东西。
而这件事,似乎也换得了未来教育事业的一个新的篇章。
但很可惜我是没戏了,我选择了另一条路,也就不可能带着已经升级为S级的通缉令,回到普通人的阳关大道上了。
刺杀案,后来掀起了整个马里亚纳的教育改革,空前绝后,马里亚纳十城,除巴空那因疫情外,在10月之前都先后都通过了这次教改。五年后的今天,教改将全面完成,那时的孩子想必会比现在幸福的多。
他们明白那张字条的意思。他们记得当初我杀的第一个人是谁。自然也就理解了怎么天底下会出现一个叫杰克?W?卡莫尔或者叫黑杰克的怪物。
他们的选择,现在他们要挽回已经犯过的错误。看似防患于未然,但又好似为之时已晚